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情狂徒

第29頁 文 / 唐瑄

    "'他'是你爸爸。"她白了他一眼,"該認祖歸宗了。"

    "不可能。"石懷天溫和的笑臉急劇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陰冷。"你既然知道我們的關係,就應該知道他遺棄了珍蜜。"他無法換她為母親。

    "他並不是故意的。"她知道這很難說服他們。

    "我知道。"石懷天出人意表地答,"我知道他並不曉得我們的存在。"

    "所以他是無辜的。"既然知道,又何必仇深似海,非要弄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他們是至親哪!

    "你知道珍蜜將她對他的恨轉移到我們身上,經常虐待我們嗎?"石懷天轉過身面對牆壁,似乎無法忍受過往的痛苦。"你知道我們從出生就沒有人疼,小時後經常被丟進黑暗的衣櫃裡一連數天,不得踏出一步,不然就慘遭毒打嗎?"

    裴絮掩住嘴,差點尖叫出聲。不,她不相信天底下有這種狠心的母親。

    "她為什麼這們恨你們?"她熱淚盈眶,無法平靜地問話。

    "珍蜜要他娶她,他卻在辯稱太年輕而不願娶她的隔年結婚生子。她滿腔怨恨無法宣洩,只有轉嫁給他風流一度的附屬品。"他的手痙攣的抓著椅子扶手。

    經他這麼一提,裴絮才記起黑霆的大兒子黑炎確實只小他們一歲。這麼說來,黑霆根本不愛珍蜜,他是因為抗拒不了美麗的珍蜜,又無法專注於她,所以愛憎分明的珍蜜才會覺得上當。她誘惑他之前,應該早就預料到這種後果了。

    難道珍蜜是故意的?裴絮震驚地瞪大眼睛。她知道她得不到黑霆,所以故意偷他的種,想挽留他的心,又怕被他發現她日漸變醜,所以逃避想等孩子生下來恢復了原有的美麗再去見他,卻沒想到黑霆已經娶妻生子了。

    "介天怕黑就是這樣來的?"她淌著淚,心疼如潮汐般直湧而上。珍蜜為了報復,不讓黑霆知道他有孿生兒子,她把心中的怒氣轉移給無辜的他們。

    "她故意讓我和介天分房睡,明知道我們怕黑,居然常常在半夜扮鬼嚇我們。"他常常懷疑他們是怎麼活過來的。"你不會瞭解那種想睡又不敢睡的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她能夠在上一秒中對你甜甜蜜蜜像個模範母親,下一秒鐘打得你遍體鱗傷,僅存一息,我們常常暗中詛咒她,希望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住在孤兒院都強過被她扶養。"

    "為什麼……為什麼介天不准人家碰他的臉?"珍蜜真殘忍。裴絮傷心的啜泣。

    "自我們懂事後,珍蜜特別喜歡打介天,因為他常常流露出那個人的狂放。"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她喜歡誘哄我們,喜歡用她柔細的雙手像個慈母般撫摸我們,拐得我們以為就要得到她稀有的愛時,毫不留情地痛打我們。摸臉頰這對一般人來說是親密的表達,對我們而言卻意味著撕心裂肺的恐懼和毒打。"他只能簡單扼要說到這邊,往事太慘痛,他已不願回顧。

    裴絮哀痛地掩面而泣。她不要聽了。難怪他們恨黑霆,換成誰經歷過那些都無法原諒他的。

    "介天受創太深,常在半夜被惡夢驚醒,一夜無眠。自從珍蜜去世後,我費了十幾年克服這個恐懼,才能在夜晚稍稍入睡;介天做不到。他太怕黑夜,太怕晚上獨自待在房裡那種提心吊膽、隨時會被毆打的恐懼感;所以他從不在晚上待在房裡,除非有人陪他,到後來他乾脆放棄睡眠,把他最怕的暗夜拿來辦公,他說只有清醒時他才能逃開珍蜜的鬼魂。於是,書房成了他抵抗珍蜜鬼魂的堡壘,他不許任何女人踏入,怕她們把珍蜜的鬼魂帶進去。"

    "珍……珍蜜什麼時候去世的?"她要知道他們被虐待多久。

    "我們十五歲那年,被車子撞死的。"他說不出她去世時他們的如釋重負和絕望的傷心。她是孕育他們的人,卻也是害他們最深的人。

    "因此介天才會自詡為'夜鬼',只因為他晚上從不睡覺。"天啊!整整十五年。她的心都為他們所受的痛苦碎成千萬片了。裴絮淚如雨下的哀容倏然刷白。

    "會了。"石懷天發揮驚人的自制力恢復和煦的笑臉,轉身面對她,"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為你破了許多例,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治好他的恐懼。"

    "老奸巨猾的傢伙。"她又哭又笑的拭去心疼的淚水,"你難道已經強狀得不怕黑暗了嗎?"她雖不曾看出石懷天的脆弱,可是她相信他的內心不似他外表所見的堅強,畢竟他也身受其害。

    石懷天的眸子黯淡了些,"我沒那麼堅強,不過也沒介天那麼嚴重就是了。"告訴她也無妨,反正她早晚會發現他對暗夜的恐懼不下於介天,只是不便在介天已經撐不住的時候倒下,他畢竟是哥哥,有義務保護弟弟。

    "石懷天……"裴絮難過地發現他的憂鬱,他的堅強全是為了弟弟,"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一個解你心病的女孩子的。"

    "再說吧!"他無所謂的笑著,"把介天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你以後,我的確可以逍遙過我的日子去。"

    "你一輩子也放不開他了。"裴絮笑著起身,"你一直把他當兒子在照顧著,怎麼可能抽得開身。"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介天,真辛苦。或許她應該帶著介天遠走他鄉,放他自由。

    "裴絮。"他輕柔地喚住她,帶她轉身後才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精美的木盒,遞給她。"這是答應給你的。"

    裴絮莫名其妙地打開木盒,赫見一塊玉盤。

    "'風雲際會'?"她霎時放亮了眼眸,端睨玉盤。

    這塊名曰"風雲際會"的白玉盤由漢代流傳至今,直徑約三十公分,盤面刻有龍虎爭鬥的圖樣。此盤質地之佳,色澤之美,均屬少見,是塊千年難求的上等古玉,價值自然不菲。石懷天居然將它偷來給她,黑霆說的酬庸鐵定是這個了。

    "我相信'他'不會在意的。"他笑著,揮揮手。"去吧!單行書的事也該做個了結了。"

    "我不客氣收下了。呃……謝謝你這些年為介天做了那麼多犧牲。"裴絮笑意嫣然,有絲羞赧的丟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輕巧地帶走玉盤,沒看到石懷天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釋然和欣賞。

    裴絮走後沒多久,石介天陰鬱地衝進書房,火氣旺盛。

    "懷天,他怎麼會知道元千愛的事?"他危險地瞪看著桌後那張相似的臉。

    "以他的勢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石懷天處之泰然。他終於知道了。"他一直都很注意我們,你不會忘了吧!"

    "我要取消這場服裝發表會。"石介天斷然、專橫地說。他不要那個人插手任何事。

    "違約金我們付得起。"石懷天老神在在。

    "我要放棄女裝市場。"他惱怒地威協,有點無法忍受懷天的氣定神閒。

    "錢是你在賠、在賺,我不予置評。"石懷天依然笑如春風,他總算有借口說了。這輩子介天恐怕只會替裴絮設計女裝了,介天就是這種偏激的性子讓人喜愛,他的專情絕對是激烈而獨特的。

    "教他別管我們行不行?"石介天有些挫敗地坐進椅子裡,大吼。

    "你自己去告訴他。"他在借題發揮,好宣洩幾天來的氣悶。

    "懷天,你再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我就放火燒掉你的書房,讓你搜集的寶貝付之一炬。"石介天悒鬱地緩緩躺下,雙手枕著頭瞪他。

    "你多久沒抱女人了?"石懷天揚高眉,嘲諷地彎起唇線。

    "有話就說,不要冷嘲熱諷。"他絕不會讓他知道,他已經著了裴絮的魔,看不上別的女人。這幾天他想裴絮想得厲害。她怎麼會以為他說不繞著她轉,就會放過她了。

    裴絮還不明白他已經放不開她了,這輩子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嗎?等他解決完了元千愛這檔事,他就將她綁到天涯海角,讓她永生永世看不到單行書那個蠢傢伙。

    "你那天去雲林怎麼沒將她帶上來?"石懷天笑說,果然單刀直入,

    "她給了你多少好處,以前從不見你為哪個女人說過話。"石介天醋勁大發,不願在熟知他的兄長面前隱藏情緒。"我奉勸你不要動她的歪腦筋,她的事不用你費心。"他不要別的男人為她費勁,連懷天在內;裴絮有他在。

    他是真的忘記今天是裴絮的生日,還是假忘記?石懷天若有所思地瞄著他。

    "介天,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天外飛來一句,情願相信他是被"他"激得忘記了。

    "什麼日子?"石介天沒好氣地躺平在椅子上。

    "你心上……"

    他還沒說完,石介天突然怒咒一聲,驚天動地彈跳起來,飛奔而去。裴絮如果敢答應單行書的求婚,他就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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