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唐瑄
"不,我才會把'希望之光'的落腳處告訴你。"他好笑地說明。
"原來你也沒有'希望之光',那麼我為何要辛苦做這件白工?"真聰明,要她把東西偷回原位。八成是盜走"希望之光"的人太高明,他自己沒辦法偷得,才要她去送死。
"因為你想證明你在你父親之上,偷得它就表示你打敗了他。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對方低沉的聲音猶帶笑意。
他連這個都知道?裴絮再次彈坐了起來。
"你別太囂張了,我告訴你。"她惱怒的警告,"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就表示你很行,行的話,為何不自己動手去偷?"
"我有我的理由,不然我不用找上你。"對方似乎略有保留。
"你知道黑家的保全系統有多好,萬一我失了手,不被他們剁成肉醬才怪。"她冷冷的哼著。
"我會拿'風雲際會'酬謝你。"他忽然說。
"你連我喜歡那個玉盤也知道?"裴絮大張著嘴。實際上她喜歡"風雲際會"勝過"希望之光",這件事除了老爸以外,應該就沒人知道了。
"如何?"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玩了。"她呻吟道。
對方輕輕咯笑,知道她答應了。
"過幾天我會把'希望之光'的落腳處及其平面圖給你,現在……"
"好嘛!"裴絮知道他在等什麼,她挺直腰桿鄭重地半舉右手。"敬告諸位神佛及裴家的列祖列宗,裴絮一言九鼎,答應幫這位鬼魅先生偷得'希望之光',回歸黑家。如有違背誓言,吾父裴靖'神偷'之名將永遠蒙羞。這樣可以了?"
"可以。"對方極滿意。
"你信不過我,我又怎能相信你真會把"風雲際會'給我?"她以小人之心反問。
"你只好說服自己,相信我的人格。"對方大笑,爽朗悅耳的笑聲漸行漸遠。
聽不見任何聲音,裴絮知道陌生客已經離去,才邪邪地笑瞇了眼。
他留有一手,她就不會嗎?驢蛋一個。小姐她只發誓歸還'希望之光',又沒發誓不再將它偷走。
第六章
哇!搞什麼,下午還晴空萬里,怎麼傍晚就下起雷陣雨來了?!裴絮全身濕答答地對著大門守衛投以勇敢的笑容後,急急衝進"幻靈"大樓,一襲鮮紅色毛衣和破舊牛仔褲全滴著水,成了道地的落湯雞。
她得先換掉這身濕衣服,再出外買晚餐。石介天聘請來的廚子只會煮一些精緻的西餐,看了就反胃,還是她的台灣小吃道地。
春寒料峭呵!裴絮打了個冷顫,拔掉髮飾,趁著四下無人,脫掉濕透的運動鞋和襪子。為了讓自己舒服些,她捲起褲管才赤腳踏上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一觸及地板,她忽然覺得冷冰冰的地板變得好溫暖。
裴絮拎著鞋子,邊甩頭髮邊走回地下室,想盡快換下一身濕衣服,不料在轉彎處正面撞上一堵牆。
"你搞什麼啊!"石介天推開她,火大地拍著紅色西裝上的水漬。
"對不起行不行?"又是石介天,她今天和他那張狂妄的臉相處了一天,夠想吐了,沒必要下班後再虐待自己。她沒有撥開覆面的頭髮,頭仍低垂,繞過他繼續走他的。
"裴絮?"聽出她沒好氣的聲音,他突然抓住她上下打量。她怎麼濕成這副德性?他蹙著眉頭探看窗外,什麼時候下起雷雨來了?
"大不了賠你一套西裝。可以了吧!"她甩開他的手,冷得發抖,只想衝回地下室換下衣服。
"誰准你這樣子在大廳走動的?"他改了方向跟在她後頭走,不悅地盯著她曲線畢露的背影。剛去地下室找她,其他的工作人員說她提早下班了,他才正打算出去找她回來。
"除了你還會有誰。"她撥開頭髮,小跑步。不是他將她挖來這邊工作的嗎?
"別耍嘴皮子。以後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准提早離開工作崗位。"他加大步伐,走得穩健。"聽好,晚宴服系列我快設計好了,這幾天我會住進公司陪你通宵。"
"你倒是很喜歡作白日夢。"她明天就"刑滿出獄",哪管得了那麼多。"集中營的日子已經結束了。"瞧他說得多理所當然,簡直像黃帝下詔,不遵者殺無赦。
"單行書沒告訴你?"他緩下步子,沉吟道。
啪啪啪!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頭髮。
"什麼事啦!"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自大狂既然親自出馬了,準沒好事。
"你能不能把頭髮整理好再見人?"他嫌惡地拿出煙,不贊同地端詳她濕答答的容顏。
她就不能偶爾光鮮一點嗎?不是毛衣、破牛仔褲,再不然就是休閒服,那頭蓬鬆的自然鬈老是用發圈隨便捆成一束,一點美感也沒有,真是暴殄天物。她的骨架明明很均勻,瘦雖瘦,骨感十足,臉蛋也算清秀,為何不打扮性感、有女人味一點?
女人的美是從打扮來的。難道她不知道外在的重要性?老是穿得像粗野的男孩子。
"噢!對不起,你不說,我到忘了我們是同類。"她將頭髮往後撥,心辣地回嘴。這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沒看她冷得直打哆嗦嗎?還在那囉唆個不同。
"我也不認為自己是人。"他堆起惡魔似的笑容,凝視她的眼神很快地閃過短暫的火光。
"頗有自知之明嘛!"她絞扭沉甸甸的袖子,刻意在他面前擠出水,暗示他她濕得有多透徹,希望他有話快說。
"女人都稱我為鬼魅。"他的笑聲呈現淫逸的情色。
"快把重點說出來行不行?我已經冒著生病的危險和你在這裡聽你廢話這麼久,總不能無所獲吧!"她扭完一邊,換另一邊,對他的厭惡已強烈到不願掩飾。
石介天這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一遍,不耐煩的嘴角綻著淡淡的笑容。
"到正式綵排前,你都得待在這裡,我需要你。"他笑著抽了口煙,眼神是耐人尋味的邪門。
裴絮僵直背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離正式綵排少說還有一個月,要她成天待在這飽受他的摧殘,她才不要。
"拋開你對我的成見,我只希望盡快弄好這批服裝。下個月綵排時,能一次將所有的問題找出來。"石介天懶懶地看著她,笑意越來越深。
"想都別想。"好冷!她不想凍死在這裡。
裴絮乾脆回絕完,即飛快衝進她溫暖的工作間。她直覺地先衝向那堆放糖果的地方,連吞了幾顆糖果汲取些熱量,才跑進後方的房間沖洗。
緊跟在後頭的石介天把她的動作全收進眼底,他走到堆滿糖果的小桌子前停住,微怒地將那座糖果山掃進垃圾筒。
裴絮飛快地洗了個戰鬥澡,換了一套白色休閒服出來,正舒服地用毛巾擦拭濕發,卻看到石介天慵懶地坐在裁縫椅上,略有所思的瞧著她,黝黑地眼眸仍有那股噥得化不開的誘惑。再對看下去,她會醉,她會醉倒在他那兩泓深幽、誘人的眸光裡。
"你還沒走啊!延長刑期是甭談了。"她厭惡地白他一眼,藉以掩飾砰砰然的心跳。"喔……我曉得了,你擔心我賠不起你那套昂貴的西裝是不是?安啦!你這裡的布料這麼多,即使我買不起,我也可以借花獻佛做一套給你。"她走到桌上找尋她心愛的糖果。奇怪,剛才還在這裡的。
"你在找這個?"石介天踢踢垃圾筒,懶洋洋地凝視她。水氣強調她不馴的美麗,她那頭自然鬈曲的秀髮湛著藍光,圍繞在她慧黠地臉旁,加深了她優美的輪廓。他一直知道沐浴後的女人很美,沒想到裴絮的又更具效果。
他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情慾氤氳。裴絮不安地加快擦拭速度,狀似不經心地瞟向他所指。這一看,她清澈的眼白馬上充血。
"你把我的糖果丟進垃圾筒!"她嚷著丟開毛巾,火冒三丈急衝過去打算搶救她心愛的糖果。她會為了這些糖果和他拚命。
石介天見她筆直朝他衝來的可愛模樣,喉頭一窒,突然不是滋味地將垃圾筒踢到桌下。
"你什麼意思?"裴絮在他跟前站定,看到他的挑釁,氣得頻頻發抖。"不能接受人家的拒絕是不是?"可惡,和他工作的這些苦難日子就靠咖啡糖在支撐,他怎麼可以這樣!
"只是一些糖果而已,這也值得你大發脾氣?"他沉下臉,為她的生氣而慍怒。
"廢話!"她突然捧住他的臉,粗魯地拉近他,"你不也討厭人家碰你的臉,不准人家批評你偉大的設計,不准人家提起你是孤兒的身世,不准這不准那。怎麼,你只准自己放火,不准別人點燈啊!"自大的渾蛋。
"誰告訴你這麼多?"他牢牢抓住她的手,火氣無法遏止地上揚。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不知死活地訕笑,"誰讓你知己滿天下,四處玩女人,我還真懷疑你怎麼沒得愛滋。難不成禍害遺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