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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文 / 唐瑄

    「小秀!」只差一步,展力齊甚至能忿怒地捶到車蓋。呆呆望著呼嘯而去的跑車,整個人活像被炸空,展力齊猛然回頭將在陽台觀望的姬夫人揪下台階,粗暴地一路揪進花園角落,聲音和酷寒的眼瞳皆瀰漫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是誰?」

    「他……他是我小叔,姬蓮冬。」姬夫人被展力齊恐怖的平靜嚇傻了眼。

    「你為什麼要把小秀推給那個男人?他為什麼接近小秀?」他咬牙切齒。

    「我……我……」小力現在生氣都、都這麼駭人嗎?「他也許只是送、送她回去呀。」

    展力齊聽到屋內有人走入花園,丟開她。「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我也不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小秀如果有個閃失,這筆帳,我絕對會算到你頭上。別以為我不會揍女人,你已經把我對你的紳士風度耗盡,以後滾離小秀遠一點!」

    直接有力警告完,展力齊收起欲置人於死地的狠絕面色,僵步離去。

    姬夫人撫著咽喉,久久不發一語,直到她老公搖了她—下,她才失態地驚呼一聲,猛跳起來。

    「老公,台灣我待膩了,我們立刻移民!」

    找不到找不到,到處找不到人,他快不行了……

    夏秀轉身離去的背影,一再侵蝕展力齊鋼鐵般的意志力,她被帶走的一幕不斷在充血的眼瞳慢動作重播。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幾時,當所有感覺被轟炸一空之後,所有顧慮也一併消失了,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要小秀,只要小秀!

    再也不管,他什麼都不管了……什麼禁忌、托負,感情不清……他是找盡借口逃避的白癡懦夫,死混球……他只要小秀,只要小秀……他不要小秀有男人……除了小秀,他誰都不想要……

    「照這種情形下去,秀兒回來之前,力齊會先瘋掉。」回頭竊竊私語。

    「少懷,你沒掛綵。安眠藥拿去,你想辦法子讓口是心非的死傢伙睡一覺,別妨礙我們的偵查工作……脾氣暴躁肝火旺盛,還敢兩天不睡覺。」

    「我沒掛綵?你瞎啦!我眼睛都腫了叫沒掛綵?」正在冰敷的一隻忿忿出聲。

    「囉嗦個屁!快去,嘴對嘴你也要給我餵下!」搗著腫頰轉向,揮了揮手上的黑白照。「死小玄子,你光拿照片來有個屁用啊!人犯窩藏在哪裡才是最重要的,你拿照片是要我們開記者會發佈全球通緝令嗎?」

    「你白癡啊!有沒有一點兄弟愛,你家什麼死太子長得人摸人樣,你是故意拿來逼力齊自殺的嗎?真是看透你邪惡的本性了,邪惡!廢物!」蹲在樹下的五隻傷猿全身掛綵,不屑地共同噓著正在舔大腿的另一隻。

    「我哪知那小子死哪去啊?他不任性就不是他了!我家爺爺都管不動他,我甩他去死。他這次還算好,昨天還肯打一通電話回來讓我們知道他還在人間危害世人!不過話說回來,秀兒的審美觀還真是不錯……」眾猿看向照片中的絕代美男子。「你們也贊成吧?自己摸摸良心,啊?贊成吧,我這個堂弟長得真的像個人。」

    喀。聽到大門的開門聲,一票耳尖的史前人猿分別從屋內外撲了過去。

    剛回來的寇冰樹被蜂擁而上的肌肉男嚇了一大眺,掩著差點尖叫的嘴向後面退去,腳打滑一下,幸好有猿伸出援手將她從撞地邊緣摟回來。

    一見不是夏秀,神經繃到極限的展力齊仰頭一吼,忿怒地躺回客廳地板。

    為什麼都在這裡呢?而且,全部受了傷。寇冰樹放下東西,進屋拿出急救箱。

    「力齊哥,怎麼……了嗎?」寇冰樹憑直覺加入樹下那堆,怕怕地蹲著,看到受傷的手臂就拉起來輕輕擦著。

    「對哦,樹兒這兩天都回桃園哦。還不就是……」誇張一歎,音量孬種地降到蠅量級,湊到寇冰樹的耳朵旁:「秀兒跟人跑了,不見了,失蹤了,噓,」

    「有嗎。」寇冰樹不解。「我下午離開村子時,她和姬先生還在溪邊捉魚啊。」

    「什——麼?!」六猿暴跳起身。「我們幾個夙夜匪懈找秀兒,為了她,我們很忍耐的被某個暴民打到鼻青臉腫,結果秀兒回報我們什麼?跟她的野男人在桃園過著閒雲野鶴不羨仙的生活?!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那個姓姬的死小子,撈魚撈得過我們嗎?啊?你說!他撈魚的速度會比我們快嗎?你說啊!」六猿步步進逼,傾身問著無辜的寇冰樹。「說啊!」

    展力齊驚跳起身,衝到寇冰樹面前,兩夜沒沾枕的面容活像酷斯拉。

    「小秀回村裡了嗎?帶那個姓姬的?」展力齊一肚子怒火加妒火。

    「嗯,他們星期五就回去那裡玩了。」他的表情,讓寇冰樹瞬時有些明白他們在這裡的原因了。「力齊哥,你有沒有看過姬先生?」

    「老子拆掉他之前,會好好看個清楚!」展力齊焦慮地抓起車鑰匙。

    「他長得很像冬彥哥哦。」寇冰樹迅速說,眼眶微紅,看滿面鬍渣的展力齊在門邊愕住,慢慢回頭以不敢置信的眼神詢問她:「真的很像,很像哦。那天晚上看到他時,連我都以為……」寇冰樹情不自禁地哽咽了一下。「他的聲音、說話的感覺,甚至連名字都很湊巧的有個冬字呢。」

    展力齊的臉色由鐵青翻成蒼白,開門衝出去之前,順路踹了下小玄子。

    「老子現在看到姓姬的就一屁股火!」看見一串猿人跟在後頭衝出來,各自上車,展力齊更火。「你們幾個幹嘛?我想和小秀單獨相處,別來礙事!」

    「你說什麼鬼話!別以為女人被帥哥拐跑,我們會一直濫施同情心,對你這個遭人遺棄的醜男苦苦忍耐,小心我們連本帶利海扁你一頓!」

    「少懷完全吠出我們的心聲。奇怪,力齊,你很莫名其妙哦,我們也想跟姓姬的單獨相處,不行嗎?我們就不信撈魚速度跟長相是成正北的,老天欺負人到這種地步!還不快走!萬一姓姬的溜了,我們電不到人,你看我們會不會聯手電你!」

    展力齊身上的青筋盡數爆浮,忍耐著不與兄弟計較,況且,他要把殘存的體力留下教訓某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大膽丫頭。指住跨上越野車的一猿,展力齊硬聲道:

    「寧一,你留下來看住冰樹,別讓她通知……」垂死的瞳眸回復了惡煞般的光彩與生命力,熊熊怒焰噴出有三丈之高,干嘎的嗓音倏沉:「那個屁股絕對需要開花才會記取教訓的臭小鬼頭!」

    然後,他會狠狠愛她,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輩子插翅難飛。

    第十章

    啪啪啪啪啪……又來一架,姬家有自己的機隊嗎?

    夏秀的頭髮被強大的風漩捲飛,慶幸自己臨時改穿牛仔褲。壓著頭髮,她將因為衣服不合穿而滿瞼厭煩的俊美男子拉退至坡下,方便飛機降落。

    觀望倏暗的天色,駕駛好心提醒:「蓮冬少爺,快下大雨了,請您長話短說。」

    正在厭惡地拉扯過緊的袖口,姬蓮冬一聽,緩緩回眸,對誠隍誠恐的直升機駕駛露出煩憎的微笑。

    「正好考驗你的駕機技術,配不配支領姬家的薪水,不是嗎?」天寵的惡少一身反骨,聲音乍寒,冷冷道:「沒叫你開口,乖乖當啞子吧。」

    是富可敵國的少爺都難相處,抑或這位是特例?痛痛快快哭了兩天兩夜之後,夏秀深掩心中長達六年的憂悒淚水,幾乎全去。

    亮燦的瞳眸哭得又紅又腫,她面帶愉悅笑意,欺前幫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把袖扣扣好。忍不住地,她又凝眸望著這張神似兄長的摯愛臉容,忍不住地,微腫的眼眶又情不自禁地泛紅,姬蓮冬回眸瞟見,不禁受夠地慍惱道:

    「你別又來了,夏秀。」這個哭個不停,另一個看到他活像撞鬼,嘴巴開合老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郡種情況如果真如夏秀所言是什麼未語先凝咽,那個姓寇的女人咽得可嚴重了,嚴重到需要就醫治療。

    夏秀?哥從不捨得用這種語氣、這種不耐項的表情粗魯對她,他都喚她妹,語氣溫柔地,像呵護寶貝般輕輕喚著。他不是哥,不是呀。他足姬家尊貴的蓮冬太子,不是疼她的哥哥呀。

    仔細看來,姬蓮冬其實比哥哥高大,哥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太小了一點,他這張與哥哥神似的臉龐更俊美一些,少了哥哥身上儒雅的書卷味,多了豪門子弟驕縱的傲氣,而且他今年剛大學畢業,比哥哥年輕了五六歲……他不是哥哥……

    那天上了這位姬東宮的車以後,他漫無目的在台北市區飆了一圈,命令失聲大哭的她帶路,他想隨便逛逛。於是,任由哭倒在他懷裡的她胡指一通,兩人竟在半夜三更,摸黑跑回桃園山村。

    驚擾了……尚在方桌上「圍城夜戰」的婆婆們一大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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