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唐紫
"你想走,本王就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他叫來了海總管。
"爺,您有什麼吩咐?"
"從今兒起,繡房由她做主。"
"喳。"
"什麼?!"阿繡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要把整個繡房交給我管?"
"沒錯,限你十日內把所有繡品趕出來,要是做不到,哼哼,到時看我怎麼罰你,我會連著今日的帳一併算!"見羅撂下威脅,冷笑一聲之後便離開了。
"啊……等……等一下!"
"嗯?本王說了就是,你求饒也沒用。"
"不是啦,繡房歸我管是無所謂啦,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爺,您看,她又來了!肯定是要請求您讓她先回房睡三天。"
海總管此言一出,立刻換來見羅和阿繡的白眼,嚇得他立刻閉嘴。
"我給你十天的期限完工,你愛花幾天去睡覺我不管,交得了差就行。
"我要說的才不是這件事呢!"
"那是什麼事?
"把繡房的人給散了,我不要那麼多人手。"
"就你一個人?"見羅雖然見識過她繡工的俐落,但也不太敢相信她能獨力完工。
"嗯,再加個丫頭也無妨,不過這丫頭得讓我自己挑。"
"隨便你。"見羅示意海總管全權負責,之後就大步地離開滄浪湖。
"好吧,你要挑哪個丫頭?"海總管問她,這丫頭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七巧。"阿繡壞壞地笑了。
***
"阿…繡…嗚嗚嗚……阿繡……"七巧邊做繡活兒邊掉淚,她根本不會這玩意兒,一根小小的針讓她使起來,真比拿鋤頭還辛苦。
"哼!"阿練不理會她的哀號,優閒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誰教七巧要陷害她上東阿堂,這下子就要她自作自受!
"嗚…阿繡我……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七巧可憐兮兮地哀求。
"繡!"她看也不看七巧一眼。
"嗚……我的針腳亂七八糟的,王爺瞧見了肯定要發怒,到時候你也會跟著倒霉,不如……"
"快繡!"她還是不看七巧,又喝了口茶。
"我會嚴重拖垮你的進度,到時候交不了差,你也不會好過的。"七巧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威脅她。
"呵!不勞你操心,繼續繡。"
"你——"七巧恨恨地看著她,"你逼我繡繡繡!繡得我手指都僵掉了,你卻在一旁納涼閒喝茶,針也不碰一根,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哼,王爺說了,整個繡房歸我管,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想差遣誰就差遣誰,你若不服氣,去找王爺或海總管告狀啊;要不,你大可不理會我的命令,繡活兒放著走出繡房,但你若有膽走出一步,我從此尊稱你七巧姑奶奶。"阿繡嘻嘻笑道。
"你……你明知道我沒那個膽……"她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要被趕出王府,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這就是啦,繡繡繡,繼續繡!"
"嗚嗚……阿繡,我恨你——"
"那我就讓你更恨一點,聽著,我要進去睡兩個時辰,醒來時,你可得把這十條絲絹給繡好,否則……哼哼!"她奸笑兩聲,恫喝之意不言可喻。
"你…我在這裡繡得要死不活,你居然要去睡覺?!你……你太沒人性了!"
"不服氣嗎?"阿繡斜睨著她,她就是要折磨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陷害她!
"你……"七巧後悔死了當初把惹這個小心眼的女惡魔。
"繼續繡!"她頭一偏,快樂地入內室睡大頭覺去了。
"嗚嗚……阿繡……嗚嗚……"七巧持針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脖子僵掉了,眼睛更澀得睜不開,手揩也被針戳了不知幾百個洞,從有知覺痛到沒有知覺,嗚嗚……她怎麼這麼命苦?"臭阿繡!"她狼狽地紮下一針,接著痛呼一聲,因為扎到手指了。
她趕緊湊到嘴邊吸吮,才發現她的手指彷彿泡過了水般,原來是被針紮了太多次,吮到手指都泛白了。
"嗚嗚……死阿繡,居然這樣整我!嗚……哇…"
"吵死了!"一粒枕頭由內室丟了出來。
"啊——嗚——正中腦門,七巧痛得哇哇大叫。"可惡!"她撿起枕頭,
本想以牙還牙,狠狠丟進去,但又忌憚阿繡有主子撐腰,一時也不敢造次,但滿肚子怨怒不能不發洩,她索性轉向,把枕頭重重砸向大門門板。
"壞阿繡!"呼,舒服多了,但這樣發洩還不夠,七巧跑過去把枕頭撿回來,再往門板上砸一次。
"爛阿繡!"她又跑去撿回來,繼續再砸。
"混蛋阿繡!"她再撿。"垃圾阿繡!"她再砸.
七巧愈罵愈高興,一撿再撿,一砸再砸,砸的力量更是愈來愈大,心裡愈來愈痛快!
"豬——"她又奮力一砸,但是——"呔?!搞什麼鬼?!"枕頭砸上海總管的門面,他氣得跳腳。
"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七巧見砸到不能砸的人,大驚失色,立刻"咚"地跪下,叩頭如搗蒜。
"你這死丫頭瘋了嗎?!"海總管怒紅著臉,這下幸好是砸上他萬一砸到的是他身後尊貴的主子,那該如何是好?!
"奴婢該死……"七巧哀哀求饒,她怎麼這麼倒霉?連出個氣都會惹麻煩,嗚嗚……這下死定了!
海總管可沒有因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而心軟,依舊怒不可遏,若非見羅適時瞪他一眼,他大概會衝過去甩那丫頭兩巴掌。
"不過是個小丫頭,同她計較什麼?"
"奴才該死。"主子責怪的眼神讓海總管即使有滔天怒氣也不敢發作。
我的天!頭垂到地板上的七巧暗暗叫苦,原來不只來了海總管,連王爺都來了!
她進王府十二個年頭,今兒個才見到了主子的面,幸好方才枕頭砸中的不是他,否則她肯定十條小命都不夠死。阿彌陀佛!
見羅向海總管使了個眼色,海總管會意,立刻開口,"怎麼就你一個?阿繡呢?"
"回主子的話,阿繡她……在內室。"
"在內室?放著這麼多的繡活兒不趕,到內室去做什麼?"海總管皺眉。
"她……她在……睡……睡覺。"
"睡覺?!"海總管肯定那丫頭絕對是睡豬來投胎的!
"哼!".見羅示意海總管留在原地,他則大步地走入內室。
他沉重的腳步聲自認為可以驚醒冬眼中的天地萬物,但對這個阿繡明顯失效,因為直走到床邊,阿繡連翻個身都沒有,均勻的呼吸聲顯示她和周公交情匪淺,相談甚歡。
大白天的居然睡得這麼死,看著真教人不爽快,無怪乎孔子會罵出"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這種話,不過孔子若看到這丫頭睡得比小豬還沉的模樣,他大概就不會那麼嚴厲的責備我了,因為他打賭,我的小盹比上阿繡的呼呼大睡,肯定是小巫見大巫。
他豈能讓她這麼好過的熟睡著?搞清楚,他派她管繡房,是存心折磨她、累死她,可不是讓她來補眠的!
見羅當下決定要狠狠地搖醒她,但雙手才伸出,卻聽見阿繡呢喃出一個名字——
"無忌……"
無忌?見羅猛地縮回手。這絕對是個男人的名字無疑!讓她連睡夢中也惦念的男人,除了她的愛人還會有誰?哼!見羅覺得很不高興。
"無忌……我會保住屬於你的東西…"
什麼東西?見羅悶悶地猜測。
"我會等你回來,只有你能擁有它……"
嗯?見羅愈聽愈不對味,一個女人會為她心愛的男人保住的東西,而且只有他能擁有,還說會等他回來……天啊!難道會是——
"我保證,不管誰威脅我、強迫我,我都不會交給他…"
該死!他的直覺不會錯,那個"東西"肯定是她的貞操無疑——一個女人會誓死為她心愛的人保留的!
可惡!她作的什麼夢?八成夢見自己正和愛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才毫不保留地說出這種露骨的話。
見羅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怒火沖天?他再也克制不住,大手掐住她的肩膀,還來不及猛烈的上下搖晃,一隻小手已纏上了他的脖子,他愣了一下。
"無忌?你在哪裡?"阿繡顯然還沒睡醒,她摟住他的脖子,又低聲咕噥了一大串見羅聽不懂的話,就癱在他懷裡再度沉沉睡去。
"喂!"見羅被她如八爪草魚般的纏住,心裡其實有種異樣的舒服感,但一想到這睡昏頭的女人根本是把他當成別的男人亂抱,立刻又大為光火。
"起來!"他用力往她腰肢一勒,就不信痛不醒她!
"嗚——阿繡叫了一聲,好痛喔!怎麼回事?"你……"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兇手",大概魂魄遺留在夢境裡,迷迷糊糊地居然想不起這張臉,"你……你是誰?"
見羅倒吸一口氣,臉色一瞬間變得比修羅魔王還難看!"你有膽子再問一次。"他發誓會讓她永遠忘不了。居然敢問他是誰?他是她的主子,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