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棠霜
「媽媽……我好難過……我從來都不想傷害人的……從來都不想……」她哭著投入母親懷裡尋求安慰和力量。
「媽媽知道,媽媽一切都知道……」袁母聽得幾乎心碎,含淚將女兒擁得更緊。
袁父看著哭成一團的太太和女兒,心底暗暗的下了個決定。
不管紀康揚那個孩子有多好,對茹茹有多真心,為了茹茹好,還是將他們分開一陣子好了。
他無法對茹茹的狀況懷有太樂觀的想法。一廂情願的樂觀,只會傷了自己的女兒。
身為父母所能做的,只有保護自己的女兒免於受到更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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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康揚吃了一道莫名其妙的閉門羹。
當他一如往常的在清晨時分到袁家門口按電鈴時,應門的袁父、袁母卻在一夜之間變得冷漠而客氣,兩人有意無意的擋在門口,沒有要他進去,只是抱歉的告訴他說:「康揚,真是不好意思,家裡臨時有些事忙不過來,土風舞我們暫時不上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還是可以帶著你妹妹去玩的。」
紀康揚愣了一下,接著揚起諒解的笑容。「沒關係,等你們有空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運動好了。」
袁父、袁母同時對他笑笑,沒多說什麼,隨即關上大門。
紀康揚深思的望著大門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回去。
一進客廳,他發覺紀康盼也已經起床,正從樓上下來。
「揚,你們不是要去跳舞?」紀康盼有些訝異的看著哥哥從外頭走回來。
「袁家今天有事,不去了。」他脫掉夾克,懶洋洋的橫身倒進沙發裡,長腿抬上椅背。
紀康盼發覺哥哥的氣色明顯的消沉許多。
「會不會是他們在生我昨天的氣,所以今天不想理你?」她囁嚅的說道。
「你還知道你昨天的行為會讓人生氣呀?」紀康揚挑挑眉看她一眼,音調輕柔得讓人感到一股異常逼人的魄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別用你對屬下說話的口氣責備我!我是你妹妹!」紀康盼臉色一變,踏腳嗔道。
「你錯了。我的屬下每個人的行為都很成熟,還用不著我用這種教訓的口吻責備他們。」
「哼!見色忘妹的臭哥哥!」紀康盼生氣的開門跑了出去。
昨晚從袁家跑出去的時候,因為天氣有點冷、衣服太單薄,所以她乖乖的跑回家去。
現在,外頭有太陽,又穿了足夠的衣服,這一次,紀康盼毫不猶豫的選擇「離家出走」!
紀康揚搖搖頭。
習慣了早起,突然間什麼事都不必做的時候,時間就顯得非常的多,多到令人感到無聊。
也好,現在美國那邊的公司剛好也快到下班時刻,打個電話過去聯絡看看好了,免得底下的人以為他們的小頭頭休假休到失蹤了。
他重新打起精神,慢慢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至於公司最上頭的那位大老闆嘛——
就讓他的母親大人負責搞定。
大老闆就算再威嚴,也鐵定不敢對他遲歸不返的行為吭一聲。
嘿嘿,誰叫那位大老闆,剛好就是個老爸!
啊——多麼美好的特權啊……
至於,隔壁那位令人煩惱的袁家小姐,反正還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和她磨。紀康揚很有把握的想道,閒散的伸了一個懶腰。
就因為對自己、對袁茹茄太有把握,所以他沒有發覺,今天早上的事,就是袁茹茹開始從他身邊消失的徵兆。
第七章
掛完電話後,袁茹茹一臉疲累的倒入沙發裡。
「怎麼了?」袁母坐到她身邊,撫一撫她的額頭。
「出版社說我的畫稿有一部分不太好,要求我修改。」她歎了一口氣。
「以前他們不是都很滿意,你畫出來他們就用的?」袁母疑惑的說。
「是我這一次沒盡力,有些圖的確要修改一下。」她像小貓一樣的在媽媽微微福泰的身子上撒嬌。「媽,你好溫暖哦,我想爸爸一定也喜歡抱你的感覺。」她閉上眼,咧唇笑道。
「這孩子,你說的什麼話?不害羞!」袁母臉紅的拍了她一下。「對了,你的工作沒問題吧?如果太累的話,就跟出版社推掉工作,不要太勉強。你爸爸他雖然只是個小主管,但是領的薪水還夠我們一家三口吃飯,絕對養得起你。」
袁茹茹緊緊抱住袁母。「媽,謝謝你。你放心啦,畫稿只是有一些小毛病而已,修一修就好了。」
「有什麼事,記得跟爸媽商量。」袁母拍拍她的手。
袁茹茹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點點頭後站起來。「嗯。媽,我出去走走,馬上就回來。」
「早點回來。」袁母對著女兒走出門的背影叮嚀。
「嗯。」袁茹茹穿上外套,拉開門走出去。
袁母坐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拿起話筒撥了一串數字。
「喂,孩子的爸,我想把茹茹送去媽媽那裡,你覺得怎麼樣?廢話,當然是我媽!你媽早就上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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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茹茹走出大門的一剎那,異常緊張,深怕紀康揚又會躲在哪個角落等著堵她。
沒想到,她戰戰兢兢的走過紀家大門時,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什麼事都沒發生。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失落感卻也矛盾地一擁而上。
她仰頭望向紀家圍牆後的屋子,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在家?他正在做什麼?
「我在幹麼?難道在等他突然衝出來,然後喊聲SURPRISE?」她自嘲的甩甩頭後向巷口走去。
走出巷口後,先是看著路口發了一陣呆,然後將雙手插進外套裡,茫茫然的四處晃著。
幾近於無意識的,她不斷地走、不斷地走,從社區這一頭走到另一頭,又從社區外圍繞到了運動場。
在運動場上,她沿著PU跑道緩緩的走,走到他曾枕在她大腿午憩的大樹底下。
她出神的望著前方草地好久、好久,直到一聲呼叫將她喚醒。
「袁姊姊。」女孩清亮的嗓音,和紀康揚習慣字尾微揚的口音如出一轍,讓她的心神怔動了一下。
袁茹茹慢慢轉身,看見紀康盼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雙眼不馴的微睨著她,渾身微微散發出不友善的氣息。
袁茹茹心中明白了幾分,暗自歎了一口氣。
「有什麼事嗎?」她維持著和善的口吻問道。
「我……」紀康盼猶豫了一下,接著只見她插起腰,深深吸一口氣,然後裝出強悍的氣勢對她宣告——
「我希望你離我哥哥揚遠一點,揚是屬於我的!」
袁茹茹感到一陣啼笑皆非。
這是戀兄情結嗎?也難怪,紀康揚俊帥斯文的溫柔魅力,早就征服社區裡所有跳土風舞的女性同胞們。被情竇初開的妹妹崇拜、迷戀,也就不那麼讓人訝異了。
「有什麼好笑的?揚本來就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因為他的命是我救的!當年我爸媽為了救揚,才決定生下我。是我在六歲的時候捐骨髓給哥哥,哥哥他才能活下來的。反倒是你,你曾經害揚差點死掉,憑什麼有臉站在揚的面前?」紀康盼看出她眼底的笑意,忍不住脹紅了臉大聲叫道。
「你說什麼?」袁茹茹有些錯愕。
「哼,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紀康盼的眼神像是在看殺人犯般,充滿無比的憎惡。
「你是說十五年前我害你哥摔傷的意外?」她有不好的預感,於是力持鎮定的開口。
她害紀康揚差點死掉?那年他們兩個雙雙受傷送醫後,她留在醫院觀察腦震盪,紀康揚則在不久後被送到另一家醫院,之後就消失不再回來過。
袁茹茹越是回想當時的狀況,心跳越是加快。
「你知不知道揚患有血癌?血癌患者受傷的話,是很可怕的事,那一次從滑梯上摔下來,害他幾乎喪命。媽媽說,是你拉著揚去溜滑梯的,你應該為你當年的莽撞感到愧疚!」
紀康盼說的每字每句像針錐一次次的刺在袁茹茹的心上。
她越聽臉色越蒼白,身體越來越冰冷,冷到整個神智都麻木。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搖頭,大眼蓄滿慌亂的淚水,哽咽破碎的呢喃從唇邊逸出。
「你以為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逃避一切的過錯?你以為裝出天真的表情,就可以卸下一切責任嗎?」紀康盼尖刻的話,鋒利如刀古,狠狠割開她的胸口。
「我……我沒有……」
紀康盼一步步的逼上前,袁茹茹則不斷後退,直到背後碰上了樹,再也無路可逃。
「你有!如果你沒有強拉哥哥去溜滑梯的話,會發生意外嗎?你知不知道,那時醫生差點就要把哥哥的一條腿和一隻手給截肢了。如果不是哥哥運氣好的話,他現在還能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