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陶陶
他詫異地揚眉。
「見過公主。」士兵在瞧見鳳翎時,立刻單膝觸地。
鳳翎望向瞿溟。「父皇要見你,去吧!」
他看著她往後退,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統領。」士兵在身後叫著。
鳳翎臉上漾著笑。「保重。」她轉過身,又回頭看他一眼。「別讓父皇等著。」陽光在她的身上渲染出光環。
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他清清喉嚨,粗嘎地道:「屬下一會兒再來見公主。」她異常的態度讓他不安。
鳳翎沒說話,只是微笑,而後邁步離去。
瞿溟攏著眉心,心底的不安一直擴大。
「統領。」士兵又喚了一聲。
他拉回思緒,轉身往宮殿走去,卻忍不住頻頻回望,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怎樣也靜不下來!
「谷汕,你去告訴皇上,我一會兒就來。」他匆忙交代,不待士兵有反應,便往公主的行宮而去。
「統領——」谷汕大驚地叫著。
他……他竟然枉顧皇上的命令,他不要命了嗎?
***
鳳翎一入內,便見索冀禮坐在椅子上,正悠閒地品著茶,霜兒則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在瞧見她回來時,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公主。」她奔向鳳翎。
索冀禮放下茶杯,起身轉向她。
「有事嗎?」鳳翎有些詫異他會在這兒出現,自入宮後,兩人幾沒說過幾句話。
「我有話要跟你說。」這兩天,他想了很多,有些話憋在心裡不吐不快。
「我們已沒什麼話好說的了,要說的,那天在客棧裡我已說得一清二楚。」她現在實在沒心力與他爭執。
索冀禮因她的態度而不快,他以眼神示意霜兒出去,霜兒望向主子,見她點了頭後,這才退下。
當她走到廊廡時,忽然瞧見瞿溟就在一旁,他立刻將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其實,他早在公主入寢宮前已跟上,沒現身是想知道公主到底打了什麼主意,可沒想到將軍竟然也在。
這時,殿內的鳳翎在榻上坐下。「你說吧!」她歎口氣,覺得有些疲憊。
「這兩天我想了很多。」他開口,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我必須承認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這樁婚姻一開始就波折不斷,再加上我們兩人的脾氣都不好,所以埋了這許多衝突,可事情也不是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只要你我各退一步……」
她望向他。「將軍真的想要這段婚姻嗎?之前你不是很想擺脫我這個驕縱的公主?」
聞言,索冀禮愣了一下。
「為何現在又改變主意?」她問。
他有些惱火。「難道我不能改變主意嗎?」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她表情平淡。「不過,其實這也不重要了,因為我心意已決,沒有了對方,我們的日子都會寧靜些。」
她直截了當的拒絕讓索冀禮顯得很難堪。「既然這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氣憤地站起身子。
她忽然綻出一抹笑。「將軍不覺得我們總說不上幾句話便將場面弄僵了嗎?」
索冀禮看著她甜美的笑容,有絲愕然,當他發現自己看得出神時,不由得懊惱了起來。「因為我不是瞿溟。」他慍怒道,當她與瞿溟在一起時,總是輕聲細語,兩人狀極親暱。
「將軍為何老要將話扯上瞿溟?」鳳翎蹙起眉心。
「他一直卡在我們中間,不是嗎?」他冷笑。
屋外的瞿溟皺起眉,霜兒瞄他一眼,忽然覺得兩人在這兒偷聽似乎不妥,她以手碰了瞿溟一下,示意兩人不該躲在這兒偷聽。
瞿溟搖頭,表明了不會離開。
「你錯了。」鳳翎冷淡地說著,「卡在我們中間的是我的驕傲跟你的自尊。」她直視他。
索冀禮愣了一下,隨即怒聲道:「公主又想長篇大論了嗎?」他根本不想聽這些,自始至終,她心中都只有瞿溟一人,自然容不下他。
「我只想把話說明白,如果公主以為與我離異就能和瞿溟在一起,那公主就太天真了,光是他屢次犯上與本將軍動手,我就饒不得他!」索冀禮無法控制自己對瞿溟的恨意。
「將軍不是已在皇上那兒告了一狀嗎?」她的表情平淡索然。「沒想到將軍是這樣一個記仇的人。」
「隨公主怎麼想,我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治瞿溟的罪,那就是大快我心。」他對瞿溟的怒氣、不滿,不知何時已鑽入他心中,成了恨的根源。
這時,站在外頭的瞿溟忽然豁然開朗,這應該就是公主反常的原因,她擔心皇上會降罪於他。
鳳翎的眼神轉冷。「我能問將軍一個問題嗎?」
他沒應聲,不知她在搞什麼鬼!
她見他有戒心,不由得一笑。「將軍以為我廢婚是為了與瞿溟雙宿雙飛嗎?」
他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瞿溟則是難掩訝異之情。雙宿雙飛?他與公主?他的心頭一熱,一時之間腦袋紛亂不已。
鳳翎勾起嘴角。「將軍可曾想過,若成親之前我便傾心於瞿溟,我還會下嫁於你嗎?」
他皺眉,似在思考她的話。「這也難說,公主心思複雜,誰曉得拐的是什麼彎?」他的語氣帶著憤怒。
「是嗎?」她望向他,唇邊滿是譏諷的笑。「既然將軍有這樣的懷疑,為何又要與我復合?」
他被她這麼一問,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難道是父皇威嚇將軍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將軍大可放心,父皇認定了癥結在我身上,而不是在你身上,所以絕不會降罪於你,更不會牽連臨國公。」她望著立在牆角的桃花木櫃,神情有些飄忽。「父皇想讓我與將軍一起回北平……」
「皇上的確是這個意思。」索冀禮也不諱言,昨天覲見皇上時,皇上已說得很清楚,他不會廢了他們的婚事。
「我能再問將軍一個問題嗎?」她緩緩起身。
他看著她,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將軍難道不想與我離異嗎?」她望向他,眼神平靜。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自鼻中冷哼出聲。
「這就讓我費疑猜了,不知將軍要這名存實亡的婚姻做什麼?」她逼視他。
「不做什麼。」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或許偶爾同公主鬥鬥嘴能讓我覺得更有活力些。」
「是嗎?」她冰冷的的眼神掃視過他,彷彿要將他看透。「將軍真以為能困住我一輩子嗎?你要這婚姻不過就是『不服輸』三個字。」
「我不服輸什麼?」索冀禮怒聲道。
「因為我從來沒將你放進眼裡。」她厲聲道,走向他。「我的不屑一顧,挫了你的自尊、傷了你的驕傲,於是,你開始懷疑我與瞿溟,因為這是你惟一能解釋我對你冷淡以對的原因,你扣了罪名給我,對瞿溟積怨埋恨,將這一切全怪到了他頭上,你把他當成敵人,想打敗他,你不願與我離異的原因就是不想便宜他,你要將我困住一輩子,讓他永遠得不到我,我說得對嗎?將軍。」她在他面前站定,雙眸如冰,氣勢如虹。
「你……」他氣得握緊拳。「公主不要欺人太甚。」他的臉漲成豬肝色。
她微微一笑。「我欺人太甚?」她自他身邊踱開。「將軍的家妓想置我於死地,就不欺人太甚嗎?」
索冀禮愣住。
瞿溟則鎖緊眉心,他一直對這事耿耿於懷,若不是公主不要他插手,他早就結束了姍璃的性命。
當他瞧見淺微手上的古箏時,一切便已豁然開朗,他一直忽略的就是這個,公主落水之時有琴聲,那就表示淺微不可能是兇手,她當時定在艙內彈奏,而姍璃自然就成了犯罪之人。
霜兒則握緊雙拳,一臉氣憤,果然不出她所料,就是那兩個女人搞的鬼。
「我一直在等將軍對這事做個交代,可將軍一直毫無動靜,讓我深感不解,當時在船上,誰對我有恨意並不難瞭解,我想,以將軍的聰明,心裡也該有些底,可將軍一直沒查辦,這是為什麼?」她詢問地望向他。
「回到北平後我自會有所處置。」索冀禮說道。
「為什麼要回北平後?」鳳翎微揚起眉。「將軍就不怕她再對我下毒手嗎?」
「我已經命人看著她倆,絕不會對公主的生命再造成威脅。」他回答。
「是嗎?」鳳翎在心裡歎口氣,忖道:她以迷香欲薰暈我,你防到了嗎?
若是她當時仍在浴池中,等人發現時,早已一命歸西。
「將軍怎麼不拿這事到父皇的面前請罪?」她冷聲問。「你一心只想著要治瞿溟的罪,可卻沒勇氣承認自己的,這不是很好笑嗎?」
「我有什麼罪?」索冀禮怒道。「推公主下水的並不是我。」
她淺淺一笑。「將軍永遠都沒錯,錯的都是別人,對嗎?」
索冀禮一時啞口無言。
「讓我來說吧!將軍不想現在處置,是因為不想讓這事暴露在大家面前,因為那樣你便難站住腳,無法再這樣正氣凜然的指責我與瞿溟。」她扯出笑,可眸子卻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