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籐萍
雪言變色,咬牙,「我不相信。」
「從你九歲開始加入我的實驗起,你身上就有這麼一個東西。」阿剎德舉起手裡的遙控器,「還記得你隔壁的九號是怎麼死的嗎?她不是不小心掉進硫酸池死的,而是她太不聽話,惹我生氣了,引爆了她這裡的炸藥。」阿剎德輕輕點了點胸腹之間,「你也一樣,我隨時可以要你死,當然如果有真秀陪葬,效果會更好一些,也不會太浪費。說真的,你是我花了這麼多精力培養出來的成功的試驗品,我還真捨不得一下子就毀了你。」
「你……你這魔鬼。」開口的是被阿剎德用槍柄敲昏在地的帛叔,「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阿剎德笑得愉快,「如果他能夠做到的話,我不會介意的。」
雪言用搶指著他,「我可以先殺了你。」
阿剎德繼續敲打著鍵盤,不必說,他一定做的是對真秀不利的事。
雪言微微瞇起眼睛,「你走開。」她低聲對帛叔說。
帛叔雖然沒見過雪言,卻知道她是少爺的「新女朋友」,聽她這麼說,分明就是要自己先逃難,「不,你是真秀少爺的人,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雪言臉頰上微微一紅,低聲道:「真秀他——」她頓了一頓,才輕聲道,「真秀他並不喜歡我,帛叔,你走吧。」她的意思,就是其實她與真秀毫無關係,帛叔不必為了她冒險。
「不、不,少爺知道了一定會難過的,在你打死這個魔鬼之前,也可能被炸藥炸死。」帛叔剛剛從昏眩中醒來。
「但是他不死的話,真秀就會很危險,對不對?如果我不死的話,就算我留下來和真秀在一起,對真秀來說,也是危險的。」雪言諷刺地笑笑,笑得淒然,「何況,我和真秀之間,只是交易,交易的第一條款,不談感情。」她說著,「咯啦」替槍上了膛,她是真的要開槍了。
聽到這一個聲音,阿剎德才有些詫異,「你不是很怕死的嗎?怎麼突然這麼有勇氣了?」
「因為,我喜歡真秀啊。」雪言談淡淒涼地笑了,「記得你們訓練我槍法嗎,用來實驗我的眼睛的機能和手的協調是不是最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等一下!」有個人「砰」的一聲推開了房間的門,喘息未定,像剛剛經過了一場劇烈的奔跑。
「真秀?」雪言心神一分,阿剎穗突然從真秀的電腦桌前一個反身,伸手去奪雪言的槍!
「帛叔!」真秀叫道。
不必他叫,帛叔也已經伸手向阿剎德攔了過去,真秀卻衝過去搶佔了那台電腦。
阿剎德握住了雪言的槍柄,但是雪言強硬不放手,帛叔一記肘錘,撞向阿剎德肋下。但阿剃德的手勁如何強大,雪言眼看槍拿不住,急中生智,反而抱住了阿剎德,咬牙,「帛叔,你搶了他手上的遙控器,炸死我們兩個吧!」
帛叔扣住阿剎德的手腕,極力想要奪過引爆遙控器,阿剎德臉現奇異的冷笑,已經夾手奪過雪言的槍,他讓帛叔奪走引爆遙控器,然後用槍指著他,挑釁地冷笑,「你炸吧,連這個丫頭一起炸死。」
雪言聞言想要脫手放開阿剎德,卻被他一記槍柄敲昏,阿剎德抓住雪言一步一步向後退,冷笑,「這裡三棟樓,每一棟都有定時炸藥,只要我按動開關,只要時間一到,就會炸個粉身碎骨,我看你們還是好好去清理炸藥,不要費事跟著我了,否則,我饒不了這個丫頭!」
「你走不掉了。」真秀坐在電腦桌前,已經停止了敲打鍵盤的動作,他沒有回頭,把手往口袋裡一插,靠在電腦椅的靠墊上,微微低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你帶著昏迷的雪言,怎麼逃得過警方的追查?」
阿剎德冷笑,把槍口轉過來對著雪言,「你們要替我解決這個問題,幫我準備車輛。快一點!」
真秀的語氣讓人聽起來很舒服,他聳聳肩,「啊,很抱歉我不會替你準備車輛的,姜雪言和我毫無關係,不過是一場交易的一部分。」他繼續說,「帛叔把東西交給我。」
帛叔走過來把引爆遙控器遞給他,他知道少爺一定有他的辦法。
真秀的手指壓在那一個按鈕上,背對著阿剎德,他的角度正好讓阿剎德可以看見他手指的動作,「你可以挾持她走,不過你沒有發現,你從此就有一個把柄落在我手上了嗎?我現在就可以要你和她粉身碎骨。」他隨即指了指屏幕,「剛才警方逮捕了你的幾個手下,他們招供出不少東西,你說,我要是以你的名字,把那些事情往網上一公佈,你的阿剎德組織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有句話叫做寧可錯殺一百,也莫放過一個,你不是沒有聽過吧?阿剎德x先生。」他說到「阿剎德x先生」的時候,語氣有點調侃,似笑非笑。
阿剎德的嘴角有一絲抽搐,「阿剎德是我的組織,怎麼可能會不放過我?伊賀顏真秀,你未免太天真了。」
真秀嘴角掠起一絲奇異的微笑,「啊,」他搖了搖手指,「你不要強調,你是惟一的一個阿剎德,阿剎德的首腦不止一個人,我猜,至少有三個阿剎德,阿剎德先生,你是阿剎德的第x?」他問得悠然。
阿剎德的臉色至此變得有些難看,「阿剎德只有我一個首腦。」
「不要說謊,說謊是一樣很不好的習慣。」真秀轉過身來,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阿剎德成立需要一大筆金錢和空間,由此可見,必須要有一個很有資產的阿剎德;第二,阿剎德的運作,需要一個懂人體免疫和排斥學的醫學專家,因此,要有一個科學家阿剎德;第三,阿剎德的進行,必須要有一個心狠手辣、敢於犯罪的人,作為實際買賣的管理人員。三者合一的可能性太低。」真秀微微一笑,把手插回口袋裡,「對不對?我猜,您就是阿剎德三,第三阿剎德先生。」
「你——」阿剎德挾持雪言退了一步,他被真秀這樣一雙眼睛看著,居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不承認。伊賀顏真秀,這樣的學生,未免也太可怕了。
「帶著一個體重四十七公斤的女孩,你是不可能逃走的;就算逃走了,第一阿剎德和第二阿剎德還能不能信任你,我替你表示懷疑,畢竟,失敗者都是要被淘汰的,這是自然選擇的規律。」真秀站起來,緩步走到阿剎德對面,「你自己就一點也不覺得懷疑嗎?」
阿剎德的手心在出汗,他開始覺得手裡的雪言是一項很大的負擔,「我本來就沒有背叛組織,是你誣陷我。」
真秀笑得無辜,眨了眨眼睛,「我哪裡誣陷你了?」
「你散佈謠言,混淆視聽,還說沒有誣陷!」阿剎德的確心裡發慌,阿剎德組織的殘酷,他是最清楚的,失敗者死,這是他親手定下的鐵律。
「謠言只是謠言,」真秀輕輕晃了晃手指,然後點了點心口,「真正的不信任,在這裡。如果你們彼此之間真的有信任的話,你為什麼會害怕?為什麼會流汗?為什麼會感到恐懼呢?」真秀和顏悅色地說著,然後給了阿剎德一拳,奪過了他手裡的雪言。
阿剎德已經被他說得神志恍惚,雪言的體重不斷變成他手臂的負擔,真秀的話又讓他從心底感覺到雪言是他逃走的障礙,對組織的不信任,對真秀的挑撥的惶恐,都讓他忘了,只有牢牢控制住雪言,才是他能站在這裡的惟一砝碼。真秀微笑著走過來,微笑著和他說話,手插在口袋裡,似乎一點暴力的傾向也沒有,這突如其來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他下頜上,「嗚」一聲,阿剎德還沒從恍惚和迷惘中清醒,真秀夾手奪過他手裡的槍,「咯」的一聲微扣扳機,「阿剎德先生,我們愉快的聊天到此為止了。」真秀依然是一張好學生的面孔,側了側頭,非常文明而且禮貌。
「你——」阿剎德這才清楚伊賀顏真秀的可怕之處,什麼叫做深藏不露、笑裡藏刀,他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啪、啪」門外有人輕輕地鼓掌,微笑,「真秀果然是真秀。」
真秀一手抱著雪言,一隻手用槍指著阿剎德,「你現在才來?」
進門來的人斯文而優雅,穿一身伊賀顏的校服,長風衣外套的口子沒有扣,風衣隨著風飄,長長的辮子繞過右頸,垂到了風衣的口袋裡。
「日之藏血。」阿剎德惡狠狠地瞪著他,為什麼只留意伊賀顏真秀,而忽略了日之藏血?
藏血笑得溫柔,「很榮幸你認得我,日之藏血,很高興認識你。」他甚至做了一個日本式的鞠躬,然後才對真秀說:「房間左右的定時炸藥都已經拆掉了,警察已經包圍了你這裡,只不過因為這個傢伙挾持了雪言,所以不敢衝進來。」說著,他輕輕打了一個響指,門外登時伸進十四五個槍口,對著阿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