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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湍梓

    路耕竹暗暗的吞下口水,做好防備姿勢,對方的情形也差不多,兩方人馬的加油聲不絕於耳,眼看著戰事就要一觸即發。

    「媽的,這麼晚不睡,你們都在幹嘛?」比爾睜著一雙睡眼,穿著睡衣衝上甲板,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

    「來得好,大副。」眾人齊聲歡呼,要他也參一腳下注。「咱們正下注賭這小子和馬克看誰會打贏,你要不要也來賭一把?」大伙邊笑邊鬧,叫得好不熱鬧。

    「不用想他知道,一定是馬克。」和馬克是拜把兄弟的吉米哼道,眼帶不屑的打量著路耕竹瘦弱的身軀。

    「誰說的,我就賭強尼會贏。強尼,你說是吧?」重炮手照例又來一擊,路耕竹只撐住含淚點頭。

    「是……是。」她真希望他不要再拍了,再拍下去她的骨頭穩碎。

    「馬克,人家說要幹掉你耶。」站在一旁的水手們開始鼓動,氣氛頓時爬升到最高點,整船人像瘋了一般的叫聲。

    「打、打、打!」此起彼落的鼓噪聲恍若是教堂內的唱詩班,爭先恐後的大唱「願主與你同在」,唱得她渾身冒汗,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每次都能像剛才那麼走運。

    「統統給我閉嘴!」比爾大吼,一心想拍死這群小兔仔子。「你們都忘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嗎?」他無奈的提醒他們現在是半夜。「要是讓船長知道你們不睡覺跑到甲板土來喧鬧,你們可以看看以後還有沒有覺可睡。」只要是跑船的人都知道魯德爾船長的紀律最森嚴,要想繼續在他的船上混,最好乖乖聽話。

    經比爾這麼一說,大家都喋聲了。大副說得對,船長最恨有人違反紀律,尤其還是這麼一大票,快溜為妙。

    倒霉的是當大伙決定做鳥獸散以免被迫下船時,他們心中的神祇卻突然出現,臉色壞得猶如十二月的寒霜,現場立即一片緘默。

    「這裡是怎麼回事?」維陰斯不悅的聲音自他們的身後傳來,大伙馬上知道事情不妙。

    「比爾?」冷酷的綠暉緩緩飄向大副要他解釋,比爾只得搖頭。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件事你應該問馬克。」他敢斷定一定是馬克挑起的亂子,那小子從一上船開始就問題不斷。

    「馬克?」維陰斯挑眉,冰冷的雙暉亮起危險的銀光。

    馬克不禁吞了吞口水,維陰斯的劍他可惹不起。「沒什麼,只是有點小爭執罷了。」

    「他說謊!」路耕竹立即反駁,她才不會讓這個卑鄙的小人輕鬆過關。「他想侵犯我,要不是我機警,他早得逞了。」

    「是這麼回事嗎,馬克?」

    嚴酷的聲音就像個執法的法官正拿根鞭子抽他似的,不但抽出眾人輕藐的眼神,更抽出他的自尊。真他媽的,船長就了不起啊?汪洋大海到處一片水茫茫,不找個人發洩一下日子要怎麼過?

    「是又如何?誰教他長得一副好欺侮的模樣,無法保護自己又能怪誰?」他豁出去了,反正難逃一死,不如一次吼個夠。

    「哦?」灰綠色的光芒霎時轉灰,一看見這危險的徵兆,眾人都瑟縮了一下。馬克完啦!他們敢打包票。違反船長的禁令已經夠糟,現在居然還敢不知死活的回嘴,他不把他捅成肉醬才怪。

    「小鬼,人家說你無法保護自己,這是真的嗎?」維陰斯出人意料的來上這麼一句,引起眾人一陣錯愕。

    「我當然可以保護自己。」雖然她也一樣錯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

    「很好。」他漫說邊抽出掛在腰際的銳劍丟給她,她反射性的接住。

    「我也不想船上留著一個連自己屁眼都保護不了的傢伙。」按著他的目光對準了體積有她一倍大的馬克,口氣陰寒至極。「找把劍給他,他能不能繼續待在船上全看這一回合。」換句話說他非贏不可,要不然就會被丟下船。

    一把劍隨著維陰斯的命令騰空飛同馬克,馬克俐落的接住它,現場立刻又喧嘩起來。

    「證明你自己的實力,小鬼。否則下一個跳船的人就是你。」冷冷的態度表明了他的船隻留勝利者,為了不被丟下船,她只好努力做到。

    忽地,原本已經鬆懈的戰鬥再吹展開。路耕竹右手緊握住劍柄,盡量壓低身體,謹慎的跨步,不給對方任何進攻的機會。

    相反地,心浮氣躁認為自已穩贏的馬克卻像頭貪婪的狗,一心想置路耕竹於死地,反而給她捉住空隙,製造進攻的機會。

    她連忙捉住他右邊的空檔往前一刺,銳利的刀鋒由下往上劃破馬克污穢的襯衫,連帶地劃出血跡。他不敢置信的低頭觀看迅速冒出血的胸膛,和路耕竹臉上得意的笑。

    「雜種!」他呸道,難以接受自己會掛綵的事實。這小子當真知道怎麼擊劍。

    「刺得好!」眾人歡呼,事情越來越有看頭了。

    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對方雖欠缺技巧,卻有足夠的力氣補足這項缺憾,她必須更用心些。

    不堪受辱的馬克哪肯就這麼放過她?立即像瘋了般對準她的左下方猛砍,她也一次又一次的掠開,並於其中找到另一個空檔,抬起右腿用力一跆,朝馬克的左前方直直揮去,撥掉他手中的劍。

    「勝負已定。」維陰斯淡淡的宣佈,閃爍於眼底的讚賞雀躍了她的心。「沒想到你的劍術練得還不錯,我小看你了。」

    她默默的點頭,心想這大概表示她可以不必被被丟進海裡喂鯊魚。

    「船長,馬克該怎麼處理?」比爾請示,眼底讚賞清晰可見。

    「把他丟下船,讓兄弟們知道如果再敢違背我的命令會是何種下場。」事實上就算他打贏也一樣會被丟下船,維陰斯早已告知所有船員不得有任何強迫新進船員的行為,違者的下場就和馬克一樣,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果然要不了幾秒鐘,馬克便「撲通」一聲落水,外帶震天價響的記咒聲。

    在那雙美得不像話的綠眼下,路耕竹的心跳也跟撲通落水的馬克相去不遠,一顆心幾乎要跳到胸腔外,而維陰斯接下來的話更是差點教她噎住呼吸。

    「你滿十三了吧?」打量的眼光充滿懷疑,似乎想看穿她那一身寬大的襯衫底下是否藏有玄機。

    「剛……剛滿。」白癡,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十三歲?不過是長得稍微不成熟,幹嘛如此侮辱人!

    「好吧。」他作出決定,像在頒布聖旨般跋個二百八萬。「從現在開始,你就擔任我的小廝,專門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也好省去在下一個港口找人的麻煩。

    「小廝?」她聽不太懂他的意思,記憶中這個名詞好像是古時專為船長打掃艙房、折棉被、任勞任怨、動不動還得挨打挨罵的苦差事。

    最重要的是,這個差事通常必須和船長共處一室,睡在同一個房間,換句話說,她即將喪失隱私權,她是女人的事實也難以再隱瞞下去。

    不行,她必須拒絕。

    「呃……船長,我很笨,恐怕做不好你交代的工作,你還是派別的工作給我吧。」媽媽咪呀,饒過她吧。

    「你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這份工作嗎,小鬼?」冰冷的回答容不下一絲拒絕,她猜她大概是第一個敢對他說不的人。

    「呃,我……」該死,有沒有更好的理由?

    「我已經決定了。」威武的聲音不容拒絕,她馬上聰明地喋聲。「收拾好你的行李,十分鐘後到船長室報到。」丟下不可一世的命令後,他轉頭離開回去睡大頭覺,留下被一大堆水手讚美兼恭喜的路耕竹,皮笑肉不笑的虛與委蛇。

    「恭喜你,強尼,這是份好差事。」比爾和其它人一擁而上,每一個人都捶得她的肩膀快掉下來,連同她那可憐的淚水。

    「我想也是。」她有苦說不出,只能含淚感謝各位前輩的錯愛,惹來眾兄弟更為熱烈的關愛。

    「強尼感動得哭了,真可愛。」眾水手立刻對無奈的她又吻又抱。

    這是什麼爛差事?她不禁仰天長嘯。

    ※※※

    她的呼吸紊亂,一顆心也快跳出胸口。

    路耕竹緊張的看著擋在正前方的艙門,極力忍住逃跑的衝動,同時拚命猛拉原本就已經夠寬鬆的襯衫。感謝自個兒的發育不良,讓她得以撐過生命中最長的八小時。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當小廝?老天!要是詠賢知道了不知會怎麼想?她敢打賭若是換做詠賢掉到這鬼地方來,八成會先鬧了再說,然後被魯維陰丟下船,從此莎喲娜啦。

    不知詠賢怎麼樣了,但願別像她這般離譜,掉進歷史的洪流中,像只無力掙扎的小魚才好。猛地歎息一聲,她再度盯著眼前的門板,她真不想進去報到,天曉得她還能瞞多久,魯維陰那雙利眼比X光還精,她一點被照的興趣也沒有。

    說來說去全怪那吉普賽女人,沒事幹嘛烏鴉嘴?說什麼她們三人會有奇遇發生,還說只有一人能回去,剩下的兩人必須留在她們該在的地方,這是哪門子算命法,簡直狗屁不通……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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