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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湍梓

    如今,這個滿臉通紅、形單影隻的笨女警正隔海喊陣,擺明了想提前退休。就成全她吧,為什麼不呢?反正日子正無聊,眼前這只沒長几根羽毛的老菜鳥拚命振翅欲自投羅網,不陪她玩玩就太對不起她了。

    「那麼想逮捕我嗎,菜鳥?」魯維陰的低笑中長滿了嘲諷的刺,刺得路耕竹更加熱血沸騰。「你不怕再當一次落水維納斯?」

    明顯嘲弄的語氣教她又是一陣氣絕。瞧不起她?她會讓他知道她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第一次出任務的傻子。

    「這次要落水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冷冷的放話。

    魯維陰聞言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差點刺穿她的耳膜。

    「這麼有自信?」加倍嘲弄的聲音滿是興味,聽得出他的玩興正濃。「既然你這麼有誠意,不給你一次機會未免太說不過去了。」他決定該是起身做運動的時候,反正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警不想活命,他也毋需手下留情。

    「準備好你的手槍,菜鳥。我來陪你玩玩。」在說話的同時他亦跟著起身,轉頭交代手下將小艇準備好。他會好好為她上一課,讓她知道牙齒沒長齊之前不要隨便出來咬人,以免咬到鐵板。

    「我的手槍早已為你上膛,只等著你出列送死。」路耕竹不甘示弱的回話,成功的挑起魯維陰的濃眉。

    「我想你這只剛出生的小兔子是欠人修理吧。」他邊走向汽艇艙門,邊諷刺她。「你真以為逮捕罪犯就像啃蘿蔔那麼簡單?」說這話的同時他瀟灑的跳下手下為他準備好的小艇,像只安穩許久的大鷹,蓄勢待發。

    「我沒興趣啃別的蘿蔔,我只想拔掉你的根。」自望遠鏡中傳來影像激發她體內的戰鬥因子。她調整好姿勢,拿起已等待多時的輕型手槍,準備好好發揮她的射擊實力。天曉得她為了這一刻花了多少工夫,今天非逮到他不可。

    「真令人感動的志願,我親愛的菜鳥。」穩坐在駕駛座上的魯維陰一面發動引擎一面丟下戰帖,正式宣告戰鬥開始。「現在讓我們瞧瞧你的宣告能否成真,或者純粹只是說大話而已。我可先聲明,我沒多大興趣成為貴國的著名小吃。」

    「這點你不必擔心,魯維陰先生。」路耕竹也跟著發動引擎,意氣風發的接下戰帖。「我保證你只可能待在監獄裡的鍋子裡,不會成為人人啃食的路邊攤。」雖然不難想像女人對著他的褲管流口水的模樣,但他還是待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監獄裡來得安全些。

    「我衷心希望如此。」透過微調的頻道魯維陰丟下嘲弄的一笑,接下去的話更是讓路耕竹恨不得拆下他的骨頭餵狗。「否則你對我朝思暮想了三年,不讓你嘗嘗也太不划算。」除了危險之外他最瞭解的便是女人,她們隨便一個眼神都逃不過他如鷹般銳利的眼。這個東方女警很明顯的迷戀他,也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誰會想念你!」被莫名其妙栽贓的路耕竹臉紅得跟關公似的,一顆心也氣憤到快跳出胸口。「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自戀,你以為你那張臉有多值錢?」氣死人了,竟敢暗示她是個花癡。

    緊握的雙拳不知道是想捏死他還是想捏死自已,但那張漲紅的臉卻毫無保留的顯示出他已射中紅心,剛好給他拿起望遠鏡觀察她的魯維陰逮個正著。

    又是一個逃不過他長相的大傻瓜,他不帶同情的想。感謝來自於先祖的優良血統,讓他擁有一張綜合了天使與惡魔的特殊臉孔。這張臉不僅使黑道的女子趨之若驚,就連立志要逮著他的各國女警也為之傾倒,只會光盯著他的臉看,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更別提她們偉大的志願。

    這一切都荒謬得令人發噱,而他甚至只是微笑而已,連媚眼都未曾拋過。女人,說穿了也不過是光會注重外表的動物,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浪費時間與她們周旋。不過,眼前這位極力隱藏情緒的扁平女警,總給他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彷彿他倆早已熟識,自久遠的年代,自熱血流竄在古老的脈絡開始……

    「姓魯的,你怕了嗎?」被拆穿連自個兒都隱瞞的假面具,困窘得只想一槍打死他的路耕竹像只不知死活的小螞蟻向獅子叫囂。「你以為裝傻就能逃過我的槍?」

    自耳機傳來的囂張話語打散了他的思緒,他差點忘了自己正面對著一個笨蛋。魯維陰露出一個不自覺的微笑,嘲笑自己的荒謬,他怎麼可能會墮落到去熟識一個傻瓜的地步?八成是因為最近太閒了的關係,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不好好活動一下筋骨還真不行。

    「我希望你的槍法真有你說的那麼神,千萬別只是浪費我的時間。」隆隆的引擎聲隨著這句戲言劃過水面,劃穿月夜的倒影,直奔路耕竹的所在地。

    路耕竹神色一凜,往魯維陰的方向駛去。

    瞬間,兩具負載著光明與黑暗的引擎滑過利物浦的水面,原先靜得恍若鏡面的海洋承受著正反兩面的誓言,空氣重得彷彿隨時會掉下來。

    對路耕竹來說,能活逮魯維陰無疑是最大的光榮。相反的,對魯維陰而言,接受她的挑釁卻不過純粹因為無聊所致,而他也不吝於表現出這一點,這更令她為之氣結。

    「小心點,菜鳥。」耳際又傳來迷人但同樣可惡的聲音。「我看你連把手都快握不穩了,你確定還有多出來的手拔槍嗎?」明顯挪偷的聲音提醒她,剛剛為了駕駛上的方便而重新放入槍套的輕型手槍這會兒還好端端的擱在腰際上,真要是蠻幹起來,恐怕還沒來得及拔槍就先掛了。

    「不勞你費心,我自有辦法。」可惡,為何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會愚笨到令人想踹一腳?

    「是嗎?」短暫的兩個單音忽地轉為正經。

    路耕竹立刻明白杜交時間已過。從現在開始將會是一場搏命之戰,一刻也不容她輕忽。魯維陰除了是個逃逸高手之外,送人赴陰司的功夫亦是一把罩,她可不想成為他的槍下亡魂。

    一場激戰於焉展開。一切仿若正在上演的電影,跟著劇情高低起伏,隨著皎潔的月迴旋於幢幢的星影之中,點燦了利物浦的夜空。

    因高速幾乎衝出水面的路耕竹使盡全力才勉強握住原先想拋棄她的摩托車把手,在激起的水花間費力尋找魯維陰的身影。飛揚於四周的水花成功的擋住了視線,害她差點錯過迎面而來的身影。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右手一探便想拔槍。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魯維陰的動作竟比她還快,一顆明顯打傭的子彈猶如有自己意志般掃過她身邊,跟她sayhello。

    「Mydearlady。」笑到無法抑制的聲音再一次來到她的耳際,一樣氣得她牙癢癢的。「請接受鄙人在下我一個小小的建議。那就是——千萬別移民到美國西部,我怕你還來不及拔槍就被射成蜂窩了。」按著便是揚長而去的身影和尖銳得令人想宰了他的大笑聲,跟隨同樣刺耳的引擎聲做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好整以暇的停在海面正中央等地。

    這該千刀萬別的混帳!

    臉色漲紅到有如地心的路耕竹,內心的憤怒也不下於燃燒於其中的熔漿。這該死的毒梟八成是上帝派來整垮她的,苦練了三個寒暑的槍法竟然抵不過對方隨手一拔,她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神氣什麼?」路耕竹抵死不認輸。「你要不是有小艇護著,也不可能拔槍拔得比我快。」

    明顯侮辱的口氣教涼涼桿在小艇內的魯維陰極感不悅。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警大概以為他只懂得吃喝玩樂,殊不知他的槍法好到足以打敗所有奧運選手。

    就算是組織裡的大老也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她雖然給他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但仍然一樣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她大概料想不到會死於自己的衝動之下吧!他不帶同情的想。他之所以會被稱為暗夜使者自然是因為他那顆與黑夜同樣漆暗的心,他不介意讓這個只懂得叫囂和臉紅的笨女警瞭解這一點。或許這也算是善事一樁,畢竟死在他手裡總比死在其它瘍三的手下強。否則單憑她那張嘴,恐怕死前還得被貼上膠帶。

    哈雷露亞!魯維陰在心裡默默為她哀悼,順便尋找埋葬她的地方。他若沒記錯的話,前方三十碼處似乎有個暗礁,稍一不慎便會卷人時速二十英哩的漩渦之中,勉強算得上是個天然墳場。

    安息吧,Mydearlady!

    勾起一個興味十足的淺笑,藉著月影勾勒出的嘲諷回映於餘波蕩漾的水面,輕冉得讓人產生一種他正吻著星空的錯覺。

    王八蛋!

    不知道是該嫉妒或該羨慕的路耕竹只想弄亂那片令人心煩意亂的倒影,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好的記性,居然一記就是三年。雖說只要是和他交過手的女警沒一個不記住十年以上,但她是路耕竹啊!一個立志要活捉他的國際刑警,怎可向前輩們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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