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湍梓
「你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她捧住他的臉絕望的吻他,有預感自己可能會輸掉。
這就是他要的答案了。
他緩慢的進入她,握緊她的臀部避免她因身下的震動而滑落。濕潤的柔軟一下子就將他緊緊的包圍,他不禁抽動了一下,隨著大象的步伐自然擺動,引發有如翹翹板似的她,一高一低的推進邵華語的體內,深深淺淺的抽動著。
她緊抓住他的肩膀,承受來自體內的衝擊。如果男人能把性和愛分開來看,她當然也可以。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底深處會有個小小的聲音嘲笑她根本在自欺欺人?她對他的愛從沒減少過,從來沒有。
「我恨你,我要你……」她在心裡呼喊著,愛上他她成為天底下最絕望的人,表面上她卻只能故做冷漠堅強,想辦法讓自己成長為和他一樣強悍冷血的人,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她鎖住他的腰,將魯維陰拉進她身體的最深處,在同樣急促沉重的喘息中觸及彼此的靈魂,誰也未曾發出聲音。
這個村子就和她想像中一樣原始,甚至更落後。
剛跳下象背的邵華語在村落的入口,好奇的打量著矗立在眼前的石雕,充滿原始色彩的直線雕工像極了台灣原住民的工藝品,和人等高的高度仿若是一具守護靈,守護著生與死,慈悲地構取著過往的靈魂。
「你現在看到的雕像是村民們的祖靈,住在這裡的村民全是原住民,祖靈的庇護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熟悉低沉的聲音忽地加入她的冥想,邵華語抬頭看向魯維陰,在他臉上找到前所未有的和平,邪氣的表情也蕩然無存。
「這裡似乎很原始。」她探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村落,霧氣瀰漫在四周,漂渺得像是世外桃源。
「是很原始,但沒什麼不好。」他出人意表的欣賞這一片荒涼的大地,表情就和大地一樣靜沒。「這裡沒有電力,也沒有電話,沒有一切現代文明。但他們的生活卻過得很快樂,一點也不會因失去文明的便利而感到不便,文明對他們來說是多餘的,只要族人能夠聚在一起緊緊相依;他們就覺得很快樂了。」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但邵華語察覺到了,並因此感到迷惑。
「我以為你比較欣賞文明的生活方式。」畢竟他從來不虧待自己,吃喝玩樂統統來,是個道地的墮落分子。
「我也沒說過我喜歡這種生活方式,你想太多了。」他快速的反擊,嘲諷又回到臉上。
這次換邵華語挑眉,她說了什麼了嗎?幹嘛如此緊張?
「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別浪費時間;」勿匆結束話題,魯維陰勾住她的肩膀往村子裡走去,腳步快疾如風。
她聳聳肩跟著前進,懶得理會他的反常。這個村落跟她想像中完全不同,一個靠鴉片過活的村子應該更糜爛、更罪惡才對,可是這個村子的人卻正好相反,不但生活簡樸,而且人人擺出和善的笑容,個個笑得像春花。
邵華語一臉迷惑的看著他們,從村民的態度來看,他們和魯維陰似乎相當熟,也很歡迎他的造訪,連帶著也十分歡迎她。她也跟著張嘴微笑,笑容誠摯,這個村子的居民的笑使人的心情不知不覺的沉靜下來。
—時間在一連串的對話中飛逝,邵華語聽不懂魯維陰話中的內容,但她知道那絕不是泰語,恐怕又是另一種難懂的當地語言。在末踏入這個圈子之前,她從不知道要當個名震八萬的毒果竟是如此困難的事,不但要懂得多國語言,還得熟悉全世界的毒品分配狀況,並搶先一步取得先機。「談妥了?」她問朝她走來的魯維陰,後者臉上正帶著愉快的笑容。「嗯。」他點點頭,轉身面向剛才和他聊天的老人,跟他揮手致意。「他是?」她好奇的發問。
「族長。」魯維陰接話。「他已經答應我的要求,將村子裡的產量提拔三分之二給組織,並邀請我們留下來參加他們今晚舉行的豐收慶典,我已經答應他了。」泰國的紹麗村是全世界最大的罌粟供應地,也是販毒組織的兵家必爭之地。
「我懂了。」
邵華語不再多問,默默跟隨他的腳步踱向村子的另一邊,在人群聚集以外的草原,看見另一個天地。
「這是?」她瞪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朵又一朵碩大健壯的黃色花朵,在微風中飄搖形成一片黃色的海,覆滿整個草原。
「很壯觀吧!這個村子種滿了像這樣的花,美得令人屏息。」魯紹陰注視著眼前一片汪洋花海,黃色的花朵綻開盛放,好像隨時歡迎人們的領取,自然得教人心醉。「那些村貿知道這些花朵之下埋葬著多少人的性命嗎?」邵華語忍不住尖酸,無法理解在他們看似淳樸的表情下居然從事這麼骯髒的勾當,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知道。」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覺得她突來的正義很無聊。
「原來他們的和善也不過是表面而已。」邵華語不屑的說道,恨死這地方。
「把話收回去,小鬼。」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陰沉的警告她。
「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人,身上都必須背負著十字架。道德使你為自己身上的十字架鍍上耀眼的金陷,然而你以為鍍金的十字架就比石頭製成的十字架高尚嗎?」語畢,他狠狠的甩開她,害她猛咳了好幾下。
「我只是不能理解既然他們明知鴉片會害人,為何還要種植它們?」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他們種搐的是罌栗,不是鴉片。鴉片是有心人士提煉淬取出來的產物,剛開始的用途是做為醫學麻醉之用,只是後來人們曲解了它的真正用途,這跟這些居民又有何相干?」這一切都是人們咎由自取。
霎時邵華語無言以對,她從沒想過吸食的人應負的責任,只是一昧追究源頭,難道她錯了嗎?
「每一種農作物都有它的生存價值,對紹麗村村民來說,種植罌粟不過是追於生活所需,就跟種稻米的原理一樣。全村的居民都靠種罌粟過活,所以我警告你說話小心點,別再說那些正義的廢話,村民之中有些人聽得懂英文,沒有你想像中來得無知。」
換句話說其正無知的人是她,她什麼都不懂,只懂得搬出正義那一套,甚至忘了她自己也沒有資格說話,她早已沉淪了,憑什麼批評別人。
「走吧,我們先回小屋休息,等今晚的慶典結束後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我已經開始受不了這裡的生活。」
他說謊,他明明很享受這樣的寧靜,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為何還要強迫自己裝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他是個謎,而且不允許他人解開他這道謎。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否曾寂寞過?是否曾厭惡過自己所處的世界?在他看似清澈的綠眸中,是否藏著深不見底的污泥,等待著某人的探索、挖掘?
「快走,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美麗的綠眸捲起灰色的風暴,邵華語連忙回神跟上他的腳步,走匈村子的萊一個角落,靜待夜晚的降臨。
夜幕低垂,星子高掛在夜空中跳起歡慶之舞,閃動著如鑽石般的光芒,和營火旁的人們一樣,完完全全陷入這瘋狂的夜。
和魯維陰一起被奉為上賓的邵華語,不禁為眼前的歡樂氣氛所迷。震耳欲聾的擊鼓聲加上原始高亢的歌聲配和著撼動人心的腳步聲,一起遁人黃色的泥土中,咚隆隆的踩著豐收的步伐,像是要踏穿地面般的搖撼大地,瞬間天人合一,營火也燃燒到最高潮;接下來便是響徹雲霄的歡呼,一下子湧出嚇了她一跳。
這實在壯觀,全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所有的人皆盛裝出席這次慶典,五花八門的編織衣帶看得人一陣頭暈眼花,更顯出她一身寒慘。
她好想跳下貴賓席加入下面的慶典,重溫她失去的時光。
「下去跳吧,沒人阻止你。」
魯維陰低沉的聲音淡淡的傳來,教她吃驚也令她遲疑。
「你不跳嗎?」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我喜歡跳優雅的華爾滋,對這種原始舞蹈不感興趣。」他聳聳肩,要她別囉嗦。
邵華語遲疑了一下,隨後跳下離地三尺高的竹台,興匆匆的加人村民的群舞中,和他們一起感受生命的狂熱。
看著邵華語年輕、充滿活力的身影,魯維陰暗暗綻開一個寵溺的笑容,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快樂,蓬勃的眼神閃動著青春的氣息,看起來就像任何一個十九歲女孩一樣快樂,完全脫去偽裝的外在,展出最原始的她,令人著迷也令人不忍。
或許,他該放了她?
狂熱的氣氛持續著;大伙都圍著營火又叫又跳的,手牽著手順著營火不停的繞圈,歡樂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邵華語也快跳瘋了,這種舞蹈真是有趣,遠比她想像中來得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