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湍梓
「別太自信!」任意情收起算計的目光,直起身子睥睨著她。「報上你的名字。」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都要定她了,原因嘛……用來消遣。
活到二十歲,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子敢用這麼不敬的眼神,這麼凶悍的口氣同他說話。他決定要磨去她眼中的銳氣,教會她何謂「服從」後,再一腳踢開她。
任何一個用這種口氣同他說話的女子,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當然也包括眼前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折磨她的心志必會是最有趣的遊戲。
而他,任意情,絕對會是這場遊戲中的勝利者。
「我幹嘛要告訴你?」唐秋纏語氣不遜的回道。「反正咱們也不可能再見面。」她最好忘掉曾來過瀟湘莊這回事,當他是場噩夢。
「我勸你最好告訴我。」任意情倏地捉住她的下顎,略一施力強迫她抬頭。「會不會再見面由我決定,沒有你叫囂的份。」不要命的丫頭,竟敢挑戰他的耐心。
「笑話!」唐家大小姐顯然跟他槓上了。「名字是我的,臉也是我的,腳更是長在我身上,輪得到你來決定我們是否會再碰面?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任意情瞇起雙眼,不悅的注視著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唐秋纏,瞬間更加深折磨她的決心。原本托著她下巴的巨掌倏地轉掐住她纖細的頸項,奪去她的呼吸。
想挑戰他的權威?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強到什麼時候。殺死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就跟踩死一隻小蟲般容易,在面臨死亡時,看她還能剩多少骨氣?
「放開她!」
任意桐飽含怒氣的聲音倏地飄至兩人的耳際。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和任意情同樣高挑的身影和強勁的力道,他一把拉開任意情的手。
唐秋纏霎時又得以呼吸,連忙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瘋子的手裡。
「你憑什麼插手我的遊戲?」任意情一雙狹長的眼睛充滿算計的看著他們兩人。
「你這算什麼遊戲?」任意桐一向就討厭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哥。他從來不叫他大哥,因為他不配。
要不是因為兩人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他們兄弟倆早就打得你死我活了。不過目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兩兄弟水火不容,只差沒互相陷害。
一向將任意桐當競爭對手的任意情反倒是被眼前的狀況勾出興趣來,當下決定讓遊戲變得更刺激些,至於獎品嘛……就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好了。
這麼做既可磨去她的銳氣,又可讓自詡為正義之士的意桐憤怒,可謂是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心意既定,他露出一個慵懶的微笑,打量眼前的兩個人。
「我懂了,原來你喜歡她。」任意情一眼就看穿弟弟的表情。意桐從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心思,要不是有老爹撐著,他還真懷疑陶麟莊和易織坊如何能經營下去?恐怕光是他那張笨臉,就要損失不少銀兩吧。
聞言,任意桐的臉果然如他預料般漲得通紅。
「你胡說些什麼?」任意桐一把捉住他的衣領,卻教他一手揮開。
「我哪兒胡說啦?」任意情的折扇驀地來到唐秋纏的下顎,不由分說的支起她同樣漲紅的小臉,邪邪的打量著她。
「就這麼決定吧,你就是獎品。」手中折扇隨著他的話語輕佻地劃過唐秋纏嬌艷的紅唇,最後再回到下顎。「我跟你賭,不出一個月,她必會成為我的人。」而且只是用來暖床的卑賤女子。
「作夢!」
「任意情!」
兩聲巨吼在同一時間發出。唐秋纏氣得全身發抖,只想一巴掌打昏這個無恥的混帳,而困窘的任意桐只好以狂吼來阻止他大哥的放肆。
「這麼有默契?」任意情冷笑道。看著兩張同樣通紅的臉正彼此對看著,不禁更加深他掠奪的決心。
這是他的遊戲,他一定要玩死對方才甘心,誰都別想阻止他!
「我不管你是誰。」唐秋纏氣憤的開口,原來這下流胚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任意情。「別以為你是任家大公子就可以予取予求,我拒絕成為你遊戲的獎品。」
「如果我堅持呢?」她無畏的態度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放眼整個揚州,還找不出幾個像她這麼有挑戰性的獵物。
「那麼你可以抱著你的堅持滾到地獄去。」唐秋纏發誓,絕不讓自己淪為有錢人的玩具。
「很好。」任意情的眼神莫測高深。「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哪一天我要下地獄,也一定會拉你當墊背的,你就慢慢地等吧。」
靈透的大眼和狹長的細眸互相對峙著,一個是執意不淪為遊戲的高傲少女,一個是意欲折磨人的公子哥。
「敏兒、敏兒……」由遠而近的呼喚聲打破這令人屏息的一刻;來人是她的父親。
「原來你在這兒。」唐仕維好奇的打量著亭中的三人。眼前的兩位公子長得英俊挺拔,不同的典型但一樣迷人。奇怪的是,他那向來心志高傲的女兒正漲紅著一張臉,眼珠子瞪得快掉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爹。」唐秋纏像見到救星般的拉著她爹的衣袖,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跑。「咱們快走。」她真受夠了這個自大的瘋子。
唐仕維一臉納悶的被愛女拉走,留下滿頭霧水的總管。
「那人是誰?」任意情注視著遠去的背影,腦中開始策劃這個遊戲該如何玩。
「您是說唐大夫嗎?」總管語氣恭敬的說,「唐仕維是揚州最有名的大夫,今天特地前來為夫人看診。」
「喔?」唐仕維這個名字他聽說過,聽說他是揚州第一名醫。「那跟在他身旁的女孩是?」
「那是他的女兒唐秋纏姑娘,聽說也是一名大夫,將來要繼承她爹的衣缽。」不過這似乎不太可能,光是她的性別,就沒幾個病人肯讓她診治。
唐秋纏,原來這就是獵物的名字!
「你可別亂來!」始終站在一旁的任意桐沒忽略他大哥眼底的興趣。他早該明瞭他是玩真的。
真該死!他怎麼會有這種不把他人自尊放在眼裡的大哥?他凡事皆當遊戲,事事都要爭到底,尤其對手是他的時候,他的玩興就愈高。
過去他凡事忍讓,但這次不同!因為對象是人,而且是個莫名其妙被捲入他倆之爭的嬌弱少女,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她!
長久以來,唐秋纏是第一個激起他保護心的女孩,雖然她看起來意志很堅定,但面對像意情這麼卑鄙的人顯然還不夠強。這次他決心跟大哥爭到底,爭到她獲得真正幸福為止!
「你動心了。」任意情陰冷的笑道:「太好了!這麼一來,遊戲才會顯得有趣。畢竟光我一個人唱獨腳戲,那還有什麼好玩?」
「你──」任意桐氣急敗壞的投給他大哥殺人似的一瞥,隨後轉身離開。
呵,遊戲開始了。
任意情滿意的注視著他二弟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愉快的笑容。扳倒敵人向來能帶給他一種至高無上的快感,尤其這個敵人是他最討厭的手足時。
他這個人是沒什麼道德觀念,手足、親情根本影響不了他。他只管遊戲,只管贏。
手段卑劣?無妨!只要能獲得最終勝利,再下流的手段他也使得出來。
唐秋纏,你就安心當個獵物吧,我一定會獵到你!
「喂!你不要命了嗎?!」
突然間閃過的一輛車幾乎撞到了她。
振作點,唐秋纏,你現在很安全,任意情那怪物不可能出現在這偏遠的小鎮,你儘管放心就是。
面對著黃沙滾滾,人煙稀少的北方小鎮,她有一刻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走下去。雖然襲人為她準備了一大筆銀兩,讓她暫時不必擔心生活費,但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必須快點找個落腳處才行。
但……何處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呢?空有一身好醫術卻無處發揮,只因世人認為女人行醫太過驚世駭俗。
罷了!就朝預定地靈州出發吧。只希望她並未走錯路,亂了方向。
第二章
唐秋纏懷疑自己可能迷路了。因為前方這個小村莊一點也不像客棧掌櫃說的城鎮。只有散落的幾戶人家升起了炊煙,似乎在預告夜晚的來臨。
慘了!這裡根本不可能有客棧,她今晚要住哪兒?看來她只有厚著臉皮向民家借宿一晚了。
冷風颼颼,愈降愈低的氣溫捲起了更深的涼意。唐秋纏沒敢猶豫下去,她快步走向前,緊抱著手中的包袱,考慮該敲哪一家的門。
「娘,我肚子好痛喔。」
痛苦的呻吟聲從一間破舊的瓦房傳出。唐秋纏直覺的走向聲音的來源,並舉起手敲門。
心急如焚的沈大娘看著痛苦得在地上打滾的孩子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突然聽見敲門聲,她不悅地打開破舊的房門,驚訝的發現不速之客竟是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輕姑娘。
「很抱歉打擾。」唐秋纏極有禮貌的致歉。「我聽見有人喊肚子痛,我是名大夫,或許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