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煓梓
他會給他們一個家;不管未來多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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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溫玉痛下決心,但他卻很快地遇見第一個難題。
「你說什麼?!」
這個難題就是冬舞。
「再說一次!」冬舞扭著一張臉,無法置信地看著溫玉和跟在他身邊的小孩。
一二三四,總共四個。她不過關在房裡幾個時辰,他就不知上哪兒弄來這幾個小毛頭,比上回傳說佛祖坐過的陶盆還離譜。
「我說,我收留了他們。」溫玉摟住四個小孩。「當時他們正受人欺侮,我不能不管。」小孩們全國靠在他身上,用四雙戒慎的大眼瞪著冬舞,好像她是噴火的怪物。
「你真好心。」冬舞也不服輸的反瞪回去。「但是現在欺侮他們的人已經走了,你可以送他們回去了。」
說真格兒的,她並不特別喜歡小孩,尤其他們渾身髒兮兮,身上臭得不得了,而且每個人都在瞪她。
對,他們都在瞪她,其中又以那個最年長的小姑娘,瞪得最用力。
「呃,那個欺侮他們的人並沒有走……」溫玉不曉得冬舞和孩子們鉚上了,只是擔心她的眼睛膛疼了。
「他還留在那棟破屋子裡?」冬舞不屈不撓,堅持戰到底,發誓非瞪得這些頑劣的小孩低頭不可。
「不,」溫玉忙搖頭。「他沒再住那兒……」接著他又清清喉嚨。「事實上……咳咳……他待會兒就要搬來這裡。」
「你請那惡霸前來做客?」冬舞懷疑他頭殼壞了,可兩眼還在和孩子對瞪,沒空回頭理他。
「不是。」她聽到哪裡去了。「是他要搬到這兒來住,我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房子和四個小孩。」
「嗯,我瞭解了。」可惡,這些小孩死不投降。「你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破房子和四個小……等等!」冬舞猛然回神。「你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破房子和這四個小孩?!」
顧不得是否敗戰,冬舞的腦袋此刻可說是被溫玉這番話打醒了。原本她以為他只是撿了四個小毛頭回來,沒想到竟連祖宅都送給別人。
「你……你白癡呀!」冬舞簡直想扯光自己所有的頭髮。「我們現在只剩下這棟房子,其餘什麼都沒有,你居然還把房子送給人家?!」
「我們……只剩下這棟房子?」這是溫玉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驚訝之外還是驚訝。
「廢話!」冬舞怒吼。「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僕人一個一個全走掉了嗎?」
此刻她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笑。他不該敏感的時候哭得像下雨,該敏銳的時候又像木頭人一樣遲鈍,連僕人們走光了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溫玉呆愣,他以為那些僕人只是回老家探親。「你從沒告訴過我。」
她是沒告訴過他,因為她認為說了也是白說,他不會理解,也不會關心。
「你應該把家裡的情形告訴我的,冬舞。」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情形有多糟。
「我現在告訴你了。」冬舞疲倦地回答。「你馬上送走這些小孩,跟那個人說我們不換房子了。」
「不行!」
冬舞萬萬沒想到溫玉會回絕得這麼乾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堅持收留他們。」溫玉又把孩子們緊9摟住。「我答應過他們,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能趕走霎人。」他相信只要努力,總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他們是家人,我就不是嗎?」冬舞真想一巴掌打醒溫玉。「你把房子換掉,叫我以後住哪兒啊?」只會一味的做濫好人,完全不為自己的妻子著想。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住呀,冬舞。」他早想好了,一家六口住在一起,和樂融融。
「誰要去住那棟破房子?」想都別想。「你馬上給我把這些小孩送回去,把他們送回去——」
冬舞又一次推擠溫玉,她很用力,可這次溫玉卻沒像往常一樣被她推倒,反而站得挺挺的,垂看冬舞。
「我不會把這些孩子送回去,我說過了,他們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溫玉堅決地說道。「也許你會覺得我笨、我傻,家裡都已經搞成這個樣子了,我還堅持要留他們。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冬舞,愛的反面不是仇恨,而是冷漠。我或許是一個愚笨的人,但我絕不冷漠。」
語畢,他十分認真地看著冬舞,彷彿所有天真全在一夕間褪去,蛻變出一個全新的溫玉。
冬舞張著嘴,欲言又止的回望他。是她錯了嗎?是她太冷漠嗎?他那認真的眼神,祥和的表情,可是在指責她,說她沒有愛心?
「我受夠了!」
不,她才不是壞心腸,她只是務實。
「我要回娘家去,我要回家!」
她好想念總管,好想念她的爹娘。
「冬舞……」溫玉想過各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她會離開。
「別碰我,也別攔我!」冬舞揮開溫玉伸過來的手,恨聲說道。「反正你現在已經有新的家人了,再也不需要我,我立刻就走。」虧她為溫家盡心盡力,到頭來卻不如外人。
「冬舞,別孩子氣了,你當然還是我的家人。」溫玉收回手,不明白她為什麼就是想不通。
「以前是,現在不是。」他才任性咧,居然敢說她孩子氣。「從現在開始,我要休夫,還要回『羽夢館』,你就和你的新家人搬去那棟破房子住,誰也管不了誰。」哼!
「喂,我警告你,不准再說我爺爺的房子是破房子,要不然我就跟你拼了。」最看不順眼冬舞的小姑娘,再也受不了冬舞批評她爺爺的房子,衝出來說話。
「我就偏要說。」冬舞不信邪,正好她也看她不爽。「破房子.破房子,你爺爺的房子是破房子!」諒她也不敢怎麼樣。
「你這個討厭的女人——」小姑娘當真衝過去要打冬舞。
「住手,喜兒!」溫玉連忙攔住小姑娘。「不可以沒禮貌。」
「玉哥哥!」名叫喜兒的小姑娘一副委屈的模樣。
「玉哥哥、玉哥哥,你都不覺得噁心啊?她是我丈夫耶,還叫得這麼親熱。」冬舞一聽這個甜膩的稱呼,心裡頓時燒起一把火,醋意橫飛。
「以前是,現在不是。」喜兒也學起冬舞的說詞。「你自己剛剛才說要休掉玉哥哥回娘家,還管我怎麼叫玉哥哥。」顯然喜兒時常挨打是有原因的,嘴巴利得跟箭頭沒兩樣。
冬舞氣呼呼地瞪著喜兒,沒想到走了一個夏染,來了一個喜兒,她倒要看看誰的嘴巴比較厲害。
「我——」
「夠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再說了。」溫玉適時介人兩個小女人之中,柔聲地調停。「冬舞,我心意已決,絕不會送走他們。」
換句話說,她戰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
「好,那我走。」強忍住淚水,她也決定輸人不輸陣,回娘家去。
溫玉聞言歎氣。
「隨你,我不勉強。」她要走,他也不能硬要她留。「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去城郊的房子找我們,我們會永遠在那兒等你。」
說完話,看了她最後一眼,溫玉當真帶著孩子們離去。
冬舞不可思議地看著溫玉遠揚的背影,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他真的拋下她,真的讓她回娘家去,虧她為了溫家那麼努力打算盤,結果也是白打。
「哇!」死溫玉、臭溫玉,詛咒他在那破屋子裡待到發霉。
想起自個兒有多委屈,冬舞忍不住一面嚎陶大哭,一面收拾包袱,衝回「羽夢館」,發誓一輩子再也不理溫玉那混蛋。
當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一件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她家變成糕餅鋪,偌大的招牌上寫著「和記餅鋪」四個大字。
她愣愣地站在漆著黑漆的大門口,心想她是不是走錯地方,彎錯巷弄,可她記得她家明明是在這個位置,而且隔壁的房子都沒變,唯一變的是她家的招牌。
這真是怪了,難道……難道她撞邪了?
冬舞十分不解,想不透她家怎麼換招牌,恰巧隔壁家賣胭脂的大嬸正好出來,眼尖瞧見她。
「唉呀呀,這不是冬舞嗎?!」隔壁大嬸,聲嗓一向戒大。
冬舞緩緩地回頭,茫茫然的答道:「是我,張大嬸。」然後又掉頭研究突然更換的招牌。
「我說冬舞啊,你是回來探望娘家的嗎?」張大嬸不只聲音大,耳朵也尖,早聽說溫家的事。
「算是吧。」冬舞不置可否地聳肩,懶得理會張大嬸這種愛窺探別人隱私的人。
「既然是回來探望娘家,怎麼沒瞧見你家相公?」張大嬸不死心,進一步追問。
「他忙。」忙著照顧一群不認識的小鬼。
「對了,張大嬸,我們家的招牌怎麼給換了?還有,你可知道,總管和僕人都到哪裡去了?」冬舞掉頭問張大嬸。原本池打算自個兒進去瞧仔細,但既然遇見熟人,直接問就成了,不必麻煩。
「咦,你不知道呀?」張大娘有些驚訝。「你家的僕人早就被你爹娘遣走了,鋪子也老早就頂給別人,現在是糕餅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