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禍水格格

第15頁 文 / 蘇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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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朝後,赫連那山便帶著名月到什剎海玩水賞荷。雖然他看來有些愁眉不展,彷彿滿懷心事,但因為這是小兩口吵架和好後第一次出遊,所以他仍舊帶著笑容和妻子一同乘船觀賞美景,兩人親密恩愛的模樣,可羨煞了同行的名玉和名成。

    由於名月曾經在清漪園落過水,加上她不諳水性,因此赫連那山根本就不想再讓她接近水,只是今天他有不得不到這裡的苦衷,又想藉她幫自己一個忙,只好帶著她同來了。

    在乘船游賞之際,赫連那山一直十分小心地注意著名月,一手不忘摟住時時探身到船外采荷的她,深怕她又出什麼意外。

    「那山,我聽說你向皇上請纓,要到回疆平亂?」名玉若有所思地問。

    名玉的問話,讓一直專注在朵朵荷花上的名月為之一楞,怎麼自己就忘了這回事?收回採花的手,她靜靜聽著哥哥和丈夫的對話。

    「嗯!因為卡達海和鄂寶連嘗敗績,明瑞和納世通又陷入苦戰,所以我想或許我可以為皇上盡點力。」

    「我也要去!」名月突發驚人之語地說,讓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瞪她。

    「不成!妳不能去!」赫連那山和名玉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連想都沒想便否決了名月的話。

    「為什麼不能?我會騎馬,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而且我讀過兵書,跟額娘學過奇門遁甲,可以從旁幫你出主意啊!」名月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你是親王格格,哪能讓你到戰場上去涉險?況且軍隊中也不能有女人出現,那會影響軍心的!」赫連那山就事論事地解釋,更何況,說什麼他都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置身險地的。

    「我可以穿男裝扮作男人,當你的隨行小跟班,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名月仍舊不死心。

    「月兒是會騎馬,還會射袖箭、使匕首,只是不太熟練罷了!」名成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赫連那山和名玉猛瞪他,直想把他推入水裡去餵魚。

    「你看,連成哥哥都這樣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名月高興地依偎在丈夫懷中撒嬌。

    「我看未必,恐怕是要更擔心哪!」赫連那山正要開口拒絕時,名成又搶先一步說道,一面好整以暇地對名玉眨眨眼。

    「成哥哥,你什麼意思?」名月不悅地怒視著名成,知道他又要扯自己後腿!

    「打仗可不比狩獵,戰場上千軍萬馬,亂箭齊飛,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亂箭之下,哪是你這個看到鹿還會被鹿嚇得跌下馬的丫頭所能掌握的?」名成正色道。

    經名成這麼一提醒,名玉也想起來了,有回圍獵時名月被一頭突然衝出來的鹿嚇了一跳,她所騎的馬也連帶地受到驚嚇,使得年幼的名月應聲落馬;幸好隨行的侍衛眼明手快,及時接住她,否則現在可就沒有名月格格了!

    「是這樣嗎?」赫連那山望向名玉求證。

    名玉微一點頭,「那件事是意外,不過從那時候起,阿瑪就不再讓月兒騎馬倒是真的。」

    名月撅起小嘴,不悅地瞪視著三個男人,「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我要告訴太后去!」

    「去吧!相信太后也不會答應的!」名成樂不可支地反譏著,氣得名月別過頭不想看他。

    「你什麼時候出發?」名玉向赫連那山詢問,這是最重要的事,可不能忘了。

    「皇上說再看看……」赫連那山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他動也不動地直視著前方一艘華舫,他知道該做的正事來了。

    「怎麼啦?」名成發現他的神情有異,也順著方向看過去,「那不是風樂樓的紅妓秀蘿嗎?」他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秀蘿那身打扮太特別、太引人注意,即使只見過一次,都會印象深刻。

    秀蘿?她怎麼會在這兒?名月納悶地往前看,果不其然,那個懷抱琵琶、一身銀白的女子,不是秀蘿又會是誰?瞧那模樣,以及她身旁一堆飲酒作樂的男女,莫非她又重回風樂樓討生話?

    「秀蘿姊姊該不會是又重回風樂樓了吧?」

    赫連那山面色凝重地點頭,「沒錯,她是重回風樂樓了,而且這次不再只是賣笑不賣身,她已經開始接客了!」

    名月聞言,臉色頓時一片慘白。怎麼會這樣?秀蘿竟然真的又回風樂樓了,而且這般作賤自己!是因為那日長風無情離去所致嗎?果真如此,那不就是自己的罪過了?若不是自己要求她與長風成親,那麼兩人也不會鬧翻,她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長風知道嗎?」名月難過地問道。

    「不曉得,不過放心,她這幾天所接的客人都是經過特別安排的。」

    「特別安排?」名成不解地問。

    「那山拜託一些朋友去捧場,盡量不讓她真的接客,這樣一來可以對風樂樓的人有所交代,二來可以拖延時間,把衛長風找來,即使沒有找到他,我們也可以想辦法解決。」名玉低聲道,看來這件事他也有份。

    「他們願意嗎?」名月有些懷疑,男人不都是好色的?特別是面對如此一位佳麗,又有誰真能坐懷不亂?

    「我告訴他們秀蘿是長風的女人,而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也知輕重,不會逾矩的。」赫連那山轉向名月,說出今天出遊的主要目的,「月兒,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我?」名月不解地望向他。

    赫連那山不語,嘴角透出一抹神秘的笑,只是握住妻子的手走入船艙。當名月再一次出現時,名玉和名成兩人不禁看呆了,這是他們那個調皮又滿腦子鬼主意的妹妹名月嗎?

    但見她換上一身銀白,腰掛鈐鐺,原本梳得整齊有致的髮髻此刻已然放下,略略地以一條綠色絲帶繫著,微風吹過,長髮飄飄,清脆的鈐鐺聲響起,教人幾乎以為她是從雲端乘著彩虹來到人間的仙子。

    赫連那山自己也有些看傻了,他知道名月和克麗兒長得很像,但平時因有衣著上的差異所以還不覺得,直到現在,他才對兩人的這般相似驚歎不已,是上天在捉弄人嗎?讓他失去了克麗兒,卻又得到名月這個仙子。

    他跨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環,那是克麗兒臨終前交給他的信物,她曾說兩人會再相見,屆時就以這玉環為證,不料這句話竟是應在名月身上!他為妻子戴上玉環後,輕聲吩咐划船的侍衛縮短兩艘船的距離。

    「月兒,知道怎麼做嗎?」赫連那山不放心地問。

    名月嫣然一笑,迎風站立在船頭,一時間衣衫飄飄、長髮飄飄,吵鬧的水面似乎也靜了下來,只聽到鈐鐺聲叮叮噹噹響個不停,這奇異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當然也包括秀蘿在內。

    秀蘿怔怔地站起身,連懷裡的琵琶落了地也不自覺,她驚訝地盯著彷彿從天上飄下來的仙子,喃喃地說:「克麗兒,是你嗎?你來帶我走了,是不是?」

    兩船相接,名月對著秀蘿伸出手,「姊姊,來!」

    秀蘿不自覺地也伸出手,就這麼一下子,她整個人已從原來那艘船移到赫連那山這艘船來,但她卻渾然未覺。「克麗兒,我害死你,所以你來報仇,要來帶我走,對不對?」

    名月搖頭,不知怎地,她竟然說出自己想都沒有想過的話。

    「不,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你忘了嗎?」

    「答應過你的事?」

    「對啊!你說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是嗎?」

    秀蘿一怔,記憶回到那個起風的日子--克麗兒渾身是血的躺在赫連那山懷中,用著微弱的聲音要她別自責,並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父親。但如今自己不但沒有好好照顧父親,甚至還淪落到這種狼狽不堪的境地,她怎麼對得起善良又多情的妹妹?

    「克麗兒,我……」一憶起往事,秀蘿難過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秀蘿姊姊,如果你不好好照顧自己,克麗兒在天之靈也會不快樂的,更何況還有活著的人在為你受苦哪!」

    秀蘿姊姊?克麗兒不會這麼喊她的!秀蘿定定神,眼前的女子風采懾人、美麗絕塵,尤其是一對水汪汪的黑眸像會說話似的迷人,這哪是克麗兒?分明是那好心救了自己的名月--赫連那山心愛的妻子名月格格!

    「月兒,是你!」她低喚道。

    「是,我們可找著你了!」

    我們?秀蘿回神一看,才發現船上不只名月一人,還有那山,以及兩個沒見過面的俊秀男子,自己是何時上了這艘船的?

    「妳……妳何苦找我呢?我是個卑鄙又下賤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待!」秀蘿一步步後退,可是她能退到哪兒去,兩船的距離早就拉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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