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禍水格格

第5頁 文 / 蘇浣兒

    要知道,名月雖自幼調皮搗蛋、鬼靈精怪,但怎麼說總是親王之女,從小所受到的調教絕不比任何一位格格少;相反地,她深受太后疼愛,時常進出宮廷內苑,因此所懂的宮廷儀節更超出其它格格。而因她個性天真活潑、沒有心機又善體人意,加上其出塵絕俗的容貌,使得乾隆皇帝數次想納她為妃,但總因她自個兒不依,以及太后反對而作罷。正因此如,在她那不按牌理出牌、惹人頭疼的行為下,其實仍擁有一顆羞澀純潔的女兒心,如今她自己說不嫁赫連那山,卻又被人家佔了便宜,怎能不羞不惱?

    思及至此,名月決定不等久未回房的新郎了,她索性自己取下罩在頭上的紅巾,又四處張望確定無人後,動手拿下鳳冠,然後坐到擺滿酒菜的八仙桌前吃了起來;從早上到現在,她可沒好好吃過一頓哪!

    一個人吃吃喝喝是很容易飽醉的,特別是不勝酒力之人更容易醉倒,名月正是如此。沒有多久,她就已經兩眼迷濛,將一個燭蕊看成好幾個,等到想站起來時居然腳下一陣踉蹌,隨即倒在地上昏昏入睡,這就是赫連那山進來時所看到的情形。

    怎麼會這樣?望著滿桌的狼藉,赫連那山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新婚洞房夜,他的新娘子竟然醉倒在地?老天爺,這是特別的恩寵或者是懲罰?他呆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上前抱起睡得香甜的新娘。那俏麗的容顏,無邪純美得令人心動,這是那個在太后面前說不要嫁給自己的她嗎?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上花轎的?原本他是打算終身不娶的,沒想到卻娶了一個鬼靈精似的新娘,一個有著他夢寐以求容貌的新娘,她可以填補自己心中的傷痕與創痛嗎?

    赫連那山將名月輕置於床上,輕輕解去兩人身上繁重的衣物,拉過被子蓋住彼此。此刻的他雖微有醉意,但不知為何腦子卻清楚得不得了,不住回想起兩人嘴唇相觸的情形;此時,他耳朵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鼻子嗅著她誘人的芳香,擁著她玲瓏有致的軀體,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老天爺彷彿和赫連那山作對似的,這一夜似乎特別長,雖然已經聽到雞啼,窗外卻仍是漆黑一片。

    正在赫連那山想著事時,身旁的名月突然動了動,她不自覺地挪動身軀往赫連那山懷裡靠,尋找著最舒服的姿勢,可是左移右挪,就是找不著那個可以讓她安心入睡的落點,然後有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你再這麼動下去,可別說我又欺負妳了!」

    名月睜開眼睛,迎接她的是一對閃亮如星辰的黑眸,那黑眸的主人正帶著滿臉笑意盯住她。

    「你是誰?」名月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納悶地問。她的意識尚未清醒,以至於一時間竟問出這麼個有點可笑的問題。

    「我?」赫連那山啞然失笑,翻身壓住她,「我是要欺負你的人!」

    「你……你是……」紅暈倏地爬上名月的臉,老天,他是赫連那山,他怎麼會在自己床上?

    「自古以來只聽過喝醉酒的新郎,沒想到我竟然遇上一個醉倒在地的新娘子!」赫連那山噙著笑。

    名月這會兒也試著回想昨晚的情景,但她的印象僅止於自己一個人在新房裡吃吃喝喝,之後便記不起了……莫非她真的醉倒了?

    那麼自己是怎麼上床的?對了,衣服呢?

    彷彿看穿她在想什麼似的,赫連那山低笑說:「現在找衣服不嫌太遲了嗎?」

    「你欺負我!」她臉上的紅暈一直未褪去。

    「不欺負你怎麼成為夫妻呢?」他低下頭鎖住她欲言又止的櫻唇,給她一個火辣纏綿的吻,細心又溫柔地教她夫妻之道、男女之禮。一時之間床幃滿春色,寂靜中,只有兩人那引人遐思的喘息聲,以及遠處傳來的打更聲……久久之後,赫連那山拉著妻子躺在自己身上,輕輕拭去她臉上細小的汗珠,撫著她微蹙的黛眉,無言中流露著一股憐惜。

    名月滿臉紅暈地伏在丈夫懷裡,聆聽他沉穩的心跳聲,一切似乎都盡在不言中,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赫連那山輕笑著,一面輕撫著她光滑嫩白的脊背,一面低聲說:「如果我還生氣,也就不會這麼快娶你過門,就算勉強娶你過門,也會讓你一個人獨守空閨,一個人過洞房花燭夜。」

    「那你為什麼弄疼我?」名月嬌嗔道。

    赫連那山聞言一怔,實在不知該說什麼,隨即想到,鄂親王的福晉在幾年前已經先逝,既然母親不在,自然沒有人告訴她男女間的事,無怪乎她要納悶了。

    「月兒,出閣前有沒有人教你為人妻之道?」

    「奶娘有說啊!可是她沒有說這個!」說這話的同時,她那美麗誘人的小嘴嘟得半天高。

    我的天啊!赫連那山有些哭笑不得,他憐惜地將一無所知又莫名其妙被自己「佔便宜」的妻子擁在懷裡,啞著聲音說:「小傻瓜!我現在教你。」他憐愛地堵上她嘟起的小嘴,用行動教她、愛她,一面在她耳際呢喃著情話。

    紗帳外,一對蠟燭已經燃燒殆盡,室內忽地暗下來,遠處的東方出現一絲晨光,天似乎要亮了!

    當赫連那山終於離開名月起身時,已經是五更天,雖然不捨,但為人臣子豈可因兒女私情而貽誤公事?他已經整整齊齊穿戴好官服上早朝去,留下睡得正香甜的名月。

    清晨的涼風吹在他臉上,不知為何,一夜無眠他卻更感到精神抖摟,是因為她嗎?想到此,他滿足的笑了,他縱身上馬,趕往養心殿去面聖。

    ※※※

    一下朝,歸心似箭的赫連那山卻讓皇上給留了下來。不得已,他只好陪著皇上到南海子打獵,直到接近晌午時分才回到將軍府。

    一進門,他便讓堵在門口那塊不知打哪兒來的嶙峋怪石給嚇一大跳,等到踏進大廳,眼前的景象又教他瞠目結舌,這還是他所熟悉、所居住的將軍府嗎?

    從大廳的窗子望出去,只見原本栽種的蒼柏不知被移往何處,偌大的庭院中人來人往,有人挖土,有人挑瓦,有人搬石,整個將軍府只能以鬧烘烘來形容。

    「這是在做什麼?這些人又是打哪兒來的?」赫連那山大聲問道,臉上的表情除了驚訝外,還有一絲憤怒。

    正忙著幹活的眾人聽到這如洪鐘般的聲音全都停下了動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是誰叫你們這麼做的?」他再以厲聲問道。

    家丁們個個嚇得噤若寒蟬,平時他們都十分畏懼赫連那山,現在見他動了氣,哪裡有人敢說話?

    赫連那山見無人答話,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大步向前,正準備找管家來詢問時,名月驚喜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你回來啦!」跟著,一條翠綠色的人影跑進大廳,躍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頸子,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

    「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呢?」名月嬌聲問道。

    「月兒,現在是大白天……」赫連那山帶著幾許靦腆,不知所措地說著,怒氣瞬間消失到九霄雲外去。他知道她是個熱情的小東西,卻不習慣她在下人面前如此公開地示愛,況且向來縱橫沙場的他,又哪經歷過這種狀況?

    「我不管,以後不許你再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走了!」她姣好的臉龐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甜甜的笑意盈滿嘴角。

    「月兒,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了掩飾略微尷尬的情緒,赫連那山又將話轉回正題上。

    「他們啊!都是我找來的!」

    「為什麼?」他原本已經舒展開的眉頭一下又全皺在一起了。

    名月拉著他的手走到窗戶邊。「這園子沒山沒水的,看起來好奇怪、好荒涼,所以我從家裡找人搬來一些東西,並準備在連著大廳的這塊地挖一個水池,放幾塊太湖石,至於挖出來的土就在水池邊弄一座假山,你說可好?」

    「那塊擋在門後面的怪石是從鄂王府搬來的?」

    「是啊!那個叫太湖石,通常都是拿來作假山,或是當作屏障,免得一進門就讓人家全看光了,古人說柳暗花明又一村,指的就是這個呢!」名月說得頭頭是道,全然沒有注意到他陰沉的臉色。

    「阿瑪同意你這麼做嗎?」

    「他有點生氣,可是也沒有辦法,誰教他疼我,咦?你怎麼啦?」她終於注意到丈夫那陰晴不定的神色。

    赫連那山一語不發鬆開擁著妻子的雙臂,他走到庭院,對著一幹工作的人說:「你們統統回去,這裡不需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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