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蘇浣兒
加上他長期居於塞外,已然忘了當年那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妞妞已經長大了。而且變得教他認不出來!難怪她能夠在被自己揪住時翻身躍上馬,因為她打小就身著男裝隨著王爺以及兩位貝勒爺圍獵!也難怪她會知道皇上封他為威勇公的事,還能如入無人之境地進出將軍府,畢竟有那兩位兄長,就算有再多守衛橫在眼前,只怕她也是來去自如。
「月兒,你想留下來嗎?」半晌,赫連那山開口問道。
「你願意讓我留下來嗎?」她聰明的將問題丟回給他。
「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名月當下想都不想便點頭了,只要可以留下來,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她也會答應。
「你和名玉貝勒以及名成貝勒有什麼關係?」
驚訝之色無法遮掩地呈現在名月的小臉蛋上,她依舊捧著茶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赫連那山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這反應不等於證明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她就是那個倍受當今皇上以及皇太后寵愛,滿腦子古怪念頭、行事作風異於常人的名月格格。
「為什麼?」他厲聲問,臉色難看至極,原本對她的一絲憐惜之情隨著真相的揭露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為什麼?」名月緩緩站起身,壯著膽子問。
「你早就知道皇上要賜婚予我們兩個,對不對?」
皇上要賜婚?怎麼沒有人告訴她?望著他鐵青的臉色,名月頓時明白他誤會了。他以為自己明知道皇上要賜婚,卻還聯合哥哥來捉弄他。老天,這下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他相信呢?
「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只要告訴我,知不知道皇上要賜婚的事?」
「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這是名玉親口告訴我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全京城上下沒有人不認識你名月格格,你想做什麼自然會有名玉和名成為你打前鋒,你出了什麼麻煩也有他們兩個頂著,而你現在竟然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是他們兩個硬要跟著我,我有什麼辦法!」名月撅起小嘴無辜地說著。她說的是實話,雖然她想盡辦法想擺脫兩位哥哥的保護,無奈他們總像跟屁蟲似地如影隨形,教她有什麼辦法。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不是他們兩個先點昏了我的侍衛?」
他這話堵得名月不知該從何答起。她確實知道是哥哥暗中動了手腳,卻不願意承認也不願告訴他,現在可好,讓他發現了!
「我原本真的以為你是個小乞丐,甚至想留你在身邊,如今大概沒有那個必要了!再說,我小小的將軍府也容不下你這大名鼎鼎的名月格格,你請吧!」
「不,大山,你聽我說……」
赫連那山冷冷瞪了她一眼,招手喚來兩名侍衛,「送客!」
「不要,我不要走!」名月一步步往後退,又急又氣地瞪著那兩名奉命行事的侍衛。
但是憤怒的赫連那山根本聽不進她的哀求。就在兩名侍衛半架半護送下,名月給請出將軍府外,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扇紅色大門在她面前關上,任憑她怎麼敲怎麼叫喊,都沒有人理她。
「哇!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人家真的不知道嘛!」生平沒受過這等待遇的名月委屈得當場哇哇大哭,「死名成、臭名成,都是你啦!要跟也不跟好一點,還笨手笨腳地讓他發現!」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遠處的樹幹後面走出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名月咒罵的對象--名成貝勒。
他慢慢接近名月,有點手足無措、有點不捨地擁她入懷。「別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名月哭得這麼傷心呢!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赫連那山了!
名月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一面捶著名成,一面不清不楚地嘟噥著,好一會兒後才止住滾滾而下的淚水,「都是你啦!」
「別哭,我們先回家,阿瑪很擔心你呢!」名成背過身子,背起滿臉淚痕的妹妹,邊走邊說道:「月兒,等天一亮,我就去向那山解釋事情的經過好不好?」方才一番交手,他的虎口還有些隱隱作痛呢,那山這小子竟然來真的!
「不許你去,誰希罕嫁給他!」
「可是這是皇太后的懿旨,恐怕由不得你!」
「皇上又還沒頒下聖旨,誰說不成的?」
「月兒!」名成搖搖頭,心想她只是在說氣話罷了;皇太后懿旨已下,名月自個兒又對赫連那山頗有好感,怎麼說也不至於推拒這門婚事。
※※※
第二天一大早,名月便穿好朝服、戴上朝冠,坐著轎子來到慈寧宮覲見皇太后。
行禮過後,皇太后慈愛地拉著名月坐在自己身邊,不料名月卻一古腦兒地跪了下去。
皇太后一驚,急問:「名月,你這是做什麼?有話起來說。」
「哥哥說太后娘娘要賜婚?」
「是名玉告訴你的嗎?」
「真有這回事?」
「是啊!剛剛早朝時,皇上才當著眾大臣面前宣佈這事。」
「太后娘娘將名月賜婚予何人?」名月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雖然早知對方是赫連那山,但她還是想確定。
「平西將軍赫連那山。」話一說完,皇太后便察覺到名月神色有異,問道:「名月,你怎麼了?」
「名月求太后收回成命!」名月抬起頭說出了自己掙扎一夜後所做的決定。
第二章
「為什麼?」皇太后納悶地看著仍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名月,這丫頭又是哪裡不對勁了?多少女孩子想嫁給赫連那山為妻,她卻不願意?「赫連將軍哪裡不好?」
名月嘟著嘴,老半天才開口:「他欺負我!」
皇太后聞言幾乎是啞然失笑,她輕抿著唇問:「你們見過面了?他怎麼欺負你的?說給哀家聽聽!」
名月怎麼有臉把昨天在街上白吃白喝,被赫連那山活逮,夜裡又溜進將軍府騷擾他的事說出來呢?已她漲紅著一張俏臉,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是嘟噥一句:「反正他欺負我就是了!」
皇太后知道她是在鬧情緒,便故意逗她,「名月,你是我朝第一美女,那山是第一勇士,自古英雄配美人是再自然不過了,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讓皇上撤回成命,把慶王府的君敏格格嫁給他好了!再說,你也知道皇上一直想納你為妃,若不是哀家堅持,只怕你早就進宮接受冊封了,或者……你想入宮伺候皇上?」
「不要!」聽到要進宮伺候皇上,名月急得抬起頭出聲反對,當看見皇太后臉上的笑意時,她這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這樣吧!那山現在在南海子陪皇上打獵,哀家派人傳他過來,給你賠不是可好?」
不等名月回答,皇太后立即命太監到南海子找來赫連那山,因為沒有命令,外臣是不准進入內苑的。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慈寧宮外便傳來赫連將軍覲見的聲音。
名月忐忑不安地站在皇太后身邊,看著赫連那山進來,行禮,站定,耳邊聽著他低沉渾厚的聲音說:「太后召見微臣,不知有何吩咐?」
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睛瞄向靜靜站在太后身邊,身著朝服、頭戴朝冠,美得像畫中仙子的名月,一絲複雜情愫在心頭掠過。今天的她是個儀態萬千、姱容修態的格格,而昨天的她是個撒嬌耍賴,刁鑽無邪的小乞丐,到底哪個才是她?
「那山,你知道哀家為什麼叫你來嗎?」
「臣不知道。」
「名月告訴哀家說不想嫁給你,要哀家收回成命!」
赫連那山猛地抬起頭,望向沉靜不語的名月,不想嫁給他?真不知道這話應該是誰來說才對,畢竟受到捉弄的是他,但前來向太后告狀的,卻是這個被寵壞的丫頭,想到這兒,他已經平復的怒氣又一次在心中升起。
「臣全憑太后作主,如果太后要撤回成命,臣無異議。」他沉聲回道,英挺的劍眉全攏在一起。
名月一聽到他的話,柔弱的身子頓時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美麗的大眼蓄滿淚水,「太后,月兒求您收回成命!」
「你們兩個……」皇太后輕歎口氣,對這一拗一強的兩個人似乎也沒有辦法。「你們兩個給我聽好,自古道『君無戲言』,皇上既然已經頒下聖旨要你們擇日完婚,當然就沒有收回的餘地,所以不得再鬧脾氣了!那山,月兒年紀小,又讓哀家給寵壞了,你凡事多讓著她些,讓她慢慢學著為人妻子,慢慢改變她的脾氣。名月,嫁了人之後可不比現在,不可以再隨意使小性子,你那調皮搗蛋的脾氣可得改改!這樣吧!你們兩個到清漪園去劃划船、玩玩水,好好培養一下感情。給你們這麼一鬧,哀家這會兒頭都痛了。」皇太后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