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蘇浣兒
「你叫什麼名字?」南宮霽雲單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看坐在他面前,正小口小口、秀秀氣氣吃著飯的韓曉月。
這頓飯她已經吃了大半天,從晌午時刻到現在近申時,小丫頭依然慢條斯埋、四平八穩坐看,似乎不把桌上的菜吃完就不甘心似的。
正喝看燕窩蓮子湯的韓曉月,連頭都沒抬就給了南宮霽雲一個軟釘子碰,「我爹說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否則有礙養生之道。」
南宮霽雲似尖非笑地脫看韓曉月白皙美麗的臉龐看,她已經換過裝束,也把一身的航髒污穢洗乾淨了。他曾私下想像過她的樣子,但在乍見那清麗脫俗的絕艷容顏時,一顆心還是忍不住地狂跳。她好美!
其實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應該是那個已經成為蘭陵王妃的韓宿雲。
韓宿雲的美,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美得讓人喘不過氣;只是她的美,隱含看一股柔弱的病態,雖是我兒猶憐,卻不符合南宮霽雲的風流脾胃。生怕呼氣重了,吹散一個病美人:呼氣輕了,又悶壞一個病西施,何苦呢?
他喜歡健康活潑、落落人方的女子,最好是帶有三分辣味的,因此慕容浚的心皇后韓弄影就很對他的胃口。只是那丫頭太過活潑好動,成天蹦蹦跳跳,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外兼攪和大王一個,除了慕容浚制得住她外,別的男人大概也不敢領教。
至於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小乞丐嘛……南宮霽雲靜靜琳看她,細細將那完美五官一一烙人心海。
但見她眉如遠山,眼似秋波,小巧挺宜的鼻樑下是紅艷柔軟的櫻唇。
不過他最喜歡的,不是她蛟好秀麗的容顏,而是那一身吹彈可破的雪肌玉膚,在午後陽光的斜照下,更見白裡透紅、粉嫩誘人。
她的四肢細長勻稱,小蠻腰在柳裙的烘托下顯得不盛一握,一頭如瀑布般的黑髮披瀉在腰際,只用錦帶很簡單地換了個髻,雖然不台時宜,卻益發顯現出她的活潑、慧黠與疏懶。
是的,疏懶。她身上有一股疏懶之氣,一股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的舒緩閒適,教他什麼脾氣都發不了,只是傻傻地跟看她繼續在酒樓裡耗看。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正因為不討厭,自然也不在乎她給自己軟釘子碰。
南宮霽雲扯扯嘴,不動聲色地往前移進一寸,讓自己更貼近她,「吃飯時不能說話?
這是你爹說的?「
「是啊!」韓曉月嘴裡含看一大口鵝梨,含糊不清說看。
「你爹也教你要把菜吃光光嗎?」
「當然,這些食物可都是農人辛苦耕作得來的,怎麼可以浪費呢?糟踢食物會遭天打雷劈的。」
「萬一真的吃不下怎麼辦?」
韓曉月用一副你好白癡的眼神看他,「你以為我為什麼吃這麼久?因為慢慢吃才能把這些東西都吃完啊!」
南宮霽雲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要把這滿桌子的菜都吃掉?」
她用力點頭,又拿了一個小豆沙包子,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裡,「當然,雖然我已經很飽了,但是我會努力的。」
說完,果真埋頭努力吃東西,不再理會南宮霽雲一臉驚訝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只能乾瞪眼。開玩笑!把一桌子都吃完?這可是可以填飽幾個大男人的菜量啊!
她一個瘦巴巴的小丫頭想把菜都吃完?怕吃到天黑又天亮都吃不完!
果然,韓曉月努力了一陣子以後,終於小嘴塞滿食物,艱困地抬起頭對看南宮霽雲喊:「嘍!」
早忍不住起身艘步活動筋骨的南宮霾雲停下腳步,「吃不下了?」
「嗯。」
「可以走了?」
「嗯。」
「那我們走吧。」
他轉身便走,豈料韓曉月突然扯住他衣袖開口:「等等,我還有問題。」
輕歎口氣,他回頭看看依然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小肚子撐得圓鼓鼓的韓曉月,「什麼問題?」
韓曉月指看還有五成多的食物說:「可不可以打包?」
南宮霽雲以為自己聽錯了,挑看眉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想把這些吃不完的東西打包帶走,可以嗎?」
「為……為什麼要打包……帶走?」他簡直都快結巴不會說話了!
韓曉月甜甜一笑,露出臉頰上兩個仔可愛的小梨渦,「這樣我們路上才有東西吃啊!
而且你不覺得這樣才不會浪費農人辛苦的耕作成果嗎?咦?你怎麼啦?馮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什麼臉色難看,他根本已經快昏倒了!
打他出娘胎至今整整二十六年,倘還不知道什麼叫打包食物帶走呢!他向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多少山珍海味、御賜盛宴,沒吃完還不都倒掉餵豬,哪有什麼打包呢?
眼看他沒反應,韓曉月索性走上前,對看他揮揮手,「喂!你聽見了沒?我要打包食物,快叫夥計過來啊!」
南宮霽雲還是沒有反應,韓曉月疑惑地皺起秀眉:湊巧夥計走了過來,她便自己向夥計開口,等南宮霽雲回過神,韓曉月已經提看籃子笑吟吟地望看他。
「我們可以走了。」
「這是什麼?」指看籃子,南宮霽雲覺得自己的帳嘴乾澀得快說不出話。
「剩菜啊。」她捻起籃子晃了晃,「店家好細心,怕我拾在手上不方便,所以用籃子替我裝好。」
南宮霽雲忍不住呻吟出聲,一臉無奈地走下樓結帳。他慷慨地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怡上,問也不問多少錢就想走人,這時韓曉月開口了!
「等等,你怎麼不問店家我們吃了多少銀兩呢?」
這話聽來合情合理,讓人毫無反駁餘地,所以向來不問自己吃了多少錢的南宮霽雲只好訕訕地問:「劉掌櫃,剛剛的帳一共是多少?」
劉掌櫃滿臉笑意,恭敬回道:「回三爺的話,一共是三兩五錢。」
南宮霽雲不在意地點頭,「嗯!這銀子給你,剩下的……」
「剩下的,請掌櫃找錢。」一旁的韓曉月打斷它的話。
劉掌櫃一臉古怪的看看韓曉月,再看看南宮霽雲,「三爺,這……」
南宮霽雲呻吟得更大聲了:「你……你就找吧!」
劉掌櫃依言將剩下的銀子我給韓曉月。豈料韓曉月接過銀子卻不悅地皺起眉頭,「掌櫃的,你找錯錢了吧?」
劉掌櫃一愣,「沒錯啊!三兩五錢,我找姑娘一兩五錢,應該沒有錯。」
「不對!我算過了,翡翠豆腐羹一錢二分,燕窩蓮子湯也才八錢,加上一些小點心和最貴的魚翅,總共不過三兩一錢,你為什麼算三兩五錢?」韓曉月振振有詞說看,卻聽得劉掌櫃灰白了臉。
他再次望向南宮霽雲,可南宮霽雲早按捺不住走了出去。
韓曉月繼續說:「掌櫃的,你該不會把我請你打包,和籃子的錢都算進去了吧?我們點那麼多菜,花了這麼多銀子,你不算我們便宜些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亂加名堂?
我告訴你,你要把……「
她話沒說完,南宮霽雲已經忍不住衝進來,拖著她的手便往外走,「劉掌櫃,剩下的銀子就當我賞給你的,別找了!」
韓曉月哇哇大叫:「不可以,這麼多的銀子,怎麼可以賞給他,我不……」突然,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落在韓曉月手中,一看見銀子,她立刻住口,良久,才吶吶問道:「這是……」
「給你的。」南宮霽雲沒好氣地說。
「給……我的?」韓曉月蛟好的小臉驚地放出萬丈光芒,「你要給我銀子?」
「是啊!給你的,只要你答應跟我走,我還會給你更多銀子。」
聽到還能拿到更多銀子,韓曉月歡喜得一顆心都快蹦出胸口。但這喜悅沒有持續多久便消失了,她狐疑地皺起秀眉,「你為什麼給我銀子?」
南宮霽雲頭疼地低吟看,看來這丫頭不只小氣愛計較,還很多疑呢!他以為只要塞給她銀子她就會閉嘴,哪曉得竟然還問為什麼?
「因為……」想了很久,他回身想告訴她答案,卻突然看到她蒼白看臉瞪視遠方,「你怎麼啦?」
「官……官兵……」她結結巴巴開口,身子開始顫抖。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有一隊官兵正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看服色應該是洛陽的守軍。
南宮霽雲是御林軍統領,所有燕國的禁軍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因此看見自己的屬下也沒什麼奇怪的,所以他也不以為意,「那是洛陽約守軍沒什麼好怕的……咦?你怎麼啦?為什麼身子抖成這樣?」
「沒……沒有……」韓曉月慌亂地搖頭,將籃子交到他手中邊後退邊說:「我要走了,這……這菜……我不要了……」
「什麼?你……」南宮霽雲一陣錯愕,當他回神,韓曉月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他怔愣在當場。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一見官差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