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蘇浣兒
只見一個雙手反綁在腰際、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坐在馬上兩隻小腿在馬腹上晃啊晃。
乞丐騎馬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為乞丐若有馬可騎,還需要當乞丐嗎?但真正叫人嘖嘖稱奇的不是這件事,而是耶乞丐獨樹一格的騎馬方和騎馬者背對背而坐。換言之,這個小乞丐是反向坐在馬上的。
不過更教人驚訝的,還是那個在另一頭手握纏繩瀟灑策馬的漂亮男子。幾乎所有洛陽城的百姓都認得他,其實任何人只要見過他一面就很難忘記他,因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美更斯文更俊秀的男人了;他就是燕國皇帝慕容浚的知己好友,統領御林軍,負責紫泉皇城內外安全的洛陽侯南宮霽雲。
至於那個渾身髒兮兮,又狼狽又好笑的小乞丐,自然就是為了活命而倉皇出走,卻不幸在破廟被人追殺,又僥倖撿到藏寶圖的韓曉月了!
韓曉月向來以愛乾淨愛整齊出名,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方圓幾尺內,休想看到一粒灰塵或摸到一顆沙子。有一次為了找一粒掉在地上的黑芝麻,韓二小姐硬是手腳並用趴在地上摸索尋找,理由是不找出來的話會引來螞蟻,而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蟑螂螞蟻,因為這意味看不整潔、不乾淨!
韓家出事以來,四姊妹走的走、逃的逃,但她們實在太出色了,不論走到哪兒都讓人一眼就認了出來。獨獨韓曉月,打從抄家那天起便失去下落,行蹤不明,任憑納蘭慶派出多少人馬,就是找不到她。納蘭慶伏法後,慕容浚也曾派出大批人馬尋找,卻依舊沒有消息。他們萬萬沒想到,幾乎有潔癖的韓曉月,竟然把自己非成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也難怪他們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只怕也認不出來。
為什麼韓曉月會把自己扮成小乞丐?因馮她怕死。但凡死字當頭,還有什麼比活命更要緊的?所以什麼愛乾淨的好習慣,什麼知書達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可都是人乎盛世時說的,現在連命都快沒了,那些習慣禮儀又算得了什麼?
再者,她覺得自己年紀還經,有很多很好玩的事情沒經歷過:最重要的是她還沒達成願望存很多很多錢,所以在她存夠錢花夠錢以前,她不能死。
韓曉月很愛錢,為了有錢,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像扮成乞丐伸手要錢就是一樁。
當然,欺騙耍詐狡賴的本事也學了不少,伺機敲詐更是常事;所以啦,她目然而然會把握機會伸手向姬夢蘿要二十兩銀子。
想不到錢沒賺到,姬夢蘿就死了,她也差點去了小命,如今遺像粽子一樣被捆在馬上,逃也迷不掉!她到底招誰惹誰啦?愛錢難道有錯嗎?這些死老百姓都沒看過人騎馬嗎?為什麼這樣盯看她笑?
韓曉月讓人瞧得肝火上升,漲紅臉,小腳胡亂向後踢著,希望能踢中那個漂亮的死臭男人一腳,「喂!放我下去,我叫你放我下去,聽見沒有?」
南宮霽雲皮笑肉不笑地,明知故問:「你不喜歡騎馬啊?」
「我當然喜歡騎馬,但不是像現在這樣騎馬!」韓曉月氣得咬牙切齒,努力瞪大眼睛,想瞪走那些逐漸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
「喔?但是你自己說不要和我騎同一匹馬,又不想走路,為了怕你反悔,不肯把寶藏分我一半,我只好出此下策。」他雙肩一聳,擺出一個莫可奈何的姿態。
韓曉月簡互氣炸了!她拚命扭動身子,試圖讓自己掙脫繩子的捆綁,同時右腳用力向後一踢踢是踢中了,可她也因此失去乎衡翻落馬背,整個人像只大布袋似的掛在馬側。
圍觀的群眾見狀哄然大笑,「哈哈哈!你看這個小乞丐居然掛在馬上,真是太好笑了!」
「還好三爺在他身上綁了繩子,否則他可就摔得狗吃屎了!」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韓曉月又羞又怒,加上馬匹行走所帶來的震動,震得她頭昏腦脹溢發怒氣衝天;在滿肚子怨氣無處發的情形下,她索性張開嘴,往南宮霽雲小腿咬去「好痛!」腿上的疼痛讓南宮霽雲猛地勒住韁繩停住馬。他四過頭不想斥責一番,但是當他看到韓曉月像個布袋般掛在馬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滑稽模樣時,不覺爆笑出聲:「你……你這是何苦來哉?你這麼喜歡這匹馬嗎?否則怎會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和馬玩親親呢?其實你只要告訴我一聲,我很樂意讓你和我的馬好好親熱親熱的,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
韓曉月聞言,小臉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故意整人,把我綁在馬上,我哪會變成這樣?我寧可摔死,也不會和你的馬玩親親!」
南宮霽雲邊笑邊下馬,摟住韓曉月準備替她解開繩子。
他的手環住她的腰,手指往上斜擺,輕觸到一大片的柔軟胸脯……柔軟胸脯?等等,這小乞丐不是男的嗎?怎麼會有柔軟胸脯?
南宮霽雲狐疑地以手輕扣,扣住一隻柔軟的渾圓,大小正好塞滿他的手掌,指尖略略搓弄,小小的硬挺突地抵住他掌心,這發現讓他詫異得說不出話來。這小乞丐竟是是女的?
「你……你該死!」韓曉月幾乎快哭出來了!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讓一個男人這樣子輕薄,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羞怒交集的情緒使得她低頭就往南宮霽雲手臂咬去……南宮霽雲沒有喊痛,只是怔怔看看她污穢卻掩不住麗色的小臉,「你……你是……」
「我什麼?我是乞丐就可以任你欺負嗎?我是乞丐,就可以隨你……隨你輕……
輕…「她說不出」輕薄「兩字,因為一說出來,所有人就知道她是女的了!到時候,她還要不要活啊!
南宮霽雲知道自己失禮了,急忙鬆開握住她胸部的手,可卻依然牢牢地箍住她的腰,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把你的髒手拿開。拿開!聽見沒有?」眼看他依然不放開自己,韓曉月急得大吼,淚珠已在眼眶中打轉。
「聽見了,可是我怕一放手,你會摔得鼻青臉腫……」
「我寧可摔死,也不要像這樣被你……被你……」她掘強地說看,語音有些哽咽。
南宮霽雲莞爾一笑,他聽出來了!她的聲音雖然略微低沉,卻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姑娘家的聲音,聽起來有看姑娘所應有的嬌柔,且更多了一絲嫵媚,怎麼他早先沒發覺?
輕輕解開綁在她身上的束縛,南宮霽雲一把將她托上馬背,韓曉月頓時又踢又打,「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南宮霽雲絲毫不以為意,附在她耳朵旁低聲說:「別動,你想讓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姑娘家嗎?」
「你……」韓曉月努力回頭瞪他,奈何這回她坐在南宮霽雲身前,想瞪人?彆扭著眼睛已經不錯了。
「抓好,馬要起跑了!如果你又掉下去的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南宮霽雲用手輕摟看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又一次證明這個看起來又髒又臭的小乞丐,是個如假包換的大姑娘。
韓曉月氣呼呼地打掉那放在她腰上不忙好意的大怪手,心有未甘地說:「我要去官府告你當街強搶、調戲良家婦女。」
南宮霽雲微微一笑,「無所謂,如果你不想要南天藏寶圖的話就去告好了。」
提起藏寶圖,韓曉月眼睛登時一亮,烏漆抹黑的小臉金光閃閃,她凶巴巴地說:「那是我冒看生命危險得來的,你休想獨佔!」
「喔?是嗎?你不怕那個殺人兇手來殺你滅口?」
這句話讓她心一揪,氣勢霎時弱了下來,偏看頭想了很久,終於吞吞吐吐開口,「那……我們二一添做五,一人一半好了!」
「可以!」南宮霽雲豪爽地答應。開玩笑,寶藏耶?不要的腦筋才有問題。
「等等,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得保護我的安全,不能讓那個男人殺了我,還有……」
「還有什麼?」
「你不能欺負我,不能像剛剛那樣欺負我,否則……否則……」
她還沒說完南宮霽雲便笑嘻嘻地點頭說:「我不會欺負你的,如果我欺負你的話,你大可去告官,讓他們判我極刑,甚至當太監都可以。」
韓曉月一聽眉開眼笑,放心地往後一靠,順勢窩在南宮霽雲懷裡,舒舒服服讓馬兒載看跑。
她想,雖然不知道這自稱叫南宮霽雲的傢伙是好人還是壞人,但至少他看起來很舒服,不像破廟裡那個男人今人作嶇。而且有一點它是可以確定的,跟看他,至少自己不用再挨餓受凍了。想到這兒,韓曉月笑得比太陽還燦爛,連呼呼冷風吹過都不覺冷了!
她想得那麼專心,完全沒有注意到南宮霽雲的手又不知不覺爬上她腰間,臉上更閃過一絲狡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