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蘇浣兒
有人好奇,有人猜測,也有人上前要求合照,席愛大大方方地點頭,拍了幾張照片,最後她蹲下身子對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女孩說:「你長得好可愛,跟姊姊合照一張好不好?」
「好呵!可是沒有相機耶!」
席愛一拍腦袋,對啊!她匆匆忙忙溜出來,哪會記得帶像機?她懊惱的左右張望。
這時,有道低沉渾厚的嗓音自席愛身後傳來。
「我的相機借你?」
席愛心頭一震,猛地回頭,「是你!你怎麼找來的?」
康哲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中當真拿了台相機。「站好,我要照了!」
席愛來不及想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趕忙拉過小女孩一起合照。
「姊姊,他就是你要嫁的那個很凶很凶的壞人嗎?」小女孩天真的問道。
「是啊!就是他,他是專門欺負姊姊的人!」
小女孩靜靜看了康哲緒好一會兒,將捧花還給席愛,才帶著自己的風箏離去。離去前,她真的小臉上有懷疑、有不解。
「我是專門欺負你的壞人?」康哲緒懶洋洋的轉過席愛面對自己。
「你欺騙在前,脅迫在後,不是壞人是什麼?」席愛不以為然的回答。
「喔?我記得有人洋洋灑灑的擬定了十幾個計劃要勾引男人,而且又是老鼠、又是貓的塞滿床,現在怎麼變成無辜受害的小綿羊了?」康哲緒壞壞一笑。
「你還算客氣呢,我床上放的可是八隻腳的大蜘蛛。」不知打哪兒來的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我的是一條東扭西鑽的小青蛇。」有人接口。
「我的是一隻破殼的小鴨子,嘴裡呱呱叫個不停。」又有人繼續說下去。
「你們……」席愛怒氣沖沖地瞪著三個滿臉促狹的男人,他們一個是席浩,一個是留長髮的雲之牧,一個是留著三分頭的雲之鴻。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四個聊了起來的男人沒有人理她,雲之鴻一臉暖昧地用手磋碰康哲緒,「她除了在你床上放老鼠和小貓以外,還有什麼?」
康哲緒瞅著她,「她自己!」
雲之鴻恍然大悟地點頭,「難怪你心甘情願被婚姻捆綁一生,硬要架著她上禮堂,原來如此。」
「康哲緒,你……你休想我會原諒你!」席愛提著裙擺,又氣又羞又怒地轉身離開。
「別走!我們還要舉行婚禮呢!」
「誰要嫁給你!你少臭美了!」
康哲緒頻頻搖頭,「你已經跑過兩次,我不會讓你跑第三次,而且媽媽為了你特地從美國回來呢?」
想起早上發現她不見時的憂心,他頓時拉下臉,如果自己沒有事先安排好人馬在各個出口看守,只怕康、席兩家又要被這小搗蛋鬧得天翻地覆!
一把抱起她,康哲緒對另外三個男人微微頷首,起步便要離開,但席愛會如此容易跟他走嗎?想當然耳,他得到一陣粉拳亂捶。
「我不要嫁給你!我才不要嫁給一個連風箏都不會放的笨蛋!」她終於想到一個理由。
「我可以學!」他半真半假地虛心求教。
「笨蛋是怎麼學都學不會的。」席愛頭一偏,驕傲拒絕,那樣子傲得不得了。
「有你教我,我馬上就會了。」
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如今現場不只三人,可是既然老婆會,當然得死皮賴臉要她教。
「你想學?那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席愛滿臉詭詐地說。
「說吧!」康哲緒不疑有他,慷慨答應。
「等一下十二點,那座教堂的鐘聲會響起,我要你說我愛你,而且要說得比鐘聲大聲。」
「什麼?」康哲緒傻眼,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你如果不說,別想我教你放風箏,連婚禮也取消!」
又在威脅人了!她何時才能改掉這壞毛病?
「一定要說嗎?」他無奈地歎口氣。
「當然,還要說得比鐘聲大聲,讓所有的人都聽得見。」
「好吧!」
他知道如果不說,她可能會想出更多的方法來整自己,與其如此,就豁出去說了吧!誰教自己愛她呢!
十二點整,教堂的鐘聲果然準時起,當所有人三三兩兩準備去吃飯用餐時,聽到一個聲音高喊:「我——愛——你——」
這之間還夾雜著女子嬌笑聲,「我也愛你,我的臭香蕉、大老鷹!」
尾聲
舊金山
「這是什麼?」席愛愣愣地看著彈簧縫隙中塞滿的玻璃珠,她本來是要打掃房間的,沒想到床墊拉一拉開,卻看到這些玻璃珠。「你為什麼在床底下放這個?」
被老婆喊上樓的康哲緒,眼看自己長久以來的秘密曝光,居然有些臉紅。
「我……因為……」
「因為什麼?難怪我總覺得你的床怎麼睡都不舒服,原來你在底下放了這麼多顆玻璃珠!」席愛瞪著那成千上百的玻璃珠,不知怎地,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她伸手取出其中一顆。「這顆好像是我從台灣帶來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康哲緒莞爾一笑,拉她坐在自己腿上,雙手環住她的纖腰,「小愛,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什麼事?」席愛莫名其妙地問他。
「小時候常常有四個臭男生到你家後院練武打架,弄得渾身都是傷。」
席愛想了一下,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那時候總有三個男生和席浩一起在後院習武健身,但小孩子就是愛玩,美其名是練武,不如說是斗陣玩耍還比較貼切。
「我那時候好像才剛上學,只記得一個是哥哥,另外三個記不太清楚。」
「一個是我,另外二個就是雲家兄弟。」「對,就是你們四個。」
席愛恍然大悟,「你們練武和我有什麼關係?爸爸從小就不准我學那些東西,害我什麼都不會,遇到危險只能大喊救命,跑給人追,還差點被害死。」
「有一次你到後院來玩,正巧我被他們三人打倒在地上,你看了很生氣,揮著小手把他們三人趕走,那時候你除了替我擦藥外,還拿了你正在吃的冰棒給我,又送給我一顆玻璃珠。」
他這麼一提醒,席愛隱隱約約也記起來了,她是曾經替他們其中一個男生擦過藥,還把自己最喜的玻璃珠送他,可是他說這個做什麼?
「那時的你就像個小公主一樣,美麗、純真又高貴,教人忍不住想保護你。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要一輩子保護你、愛你,讓你永遠都是個快樂的公主。」
霎時,席愛有點懂了。「你會有這麼多玻璃珠是因為我嗎?」
康哲緒一瞬也不瞬的凝視她。「嗯!席浩告訴我,你從小就喜歡玻璃珠,因此我只要一看到玻璃珠也會自然而然的買下來,後來越買越多,沒有地方可放,而你又恰巧來舊金山,無法可想之下,只好把這些玻璃珠全數塞到床墊底下去。」
席愛感動地轉過身子跨坐在他身上,小嘴在他臉上胡亂親著。「這樣子睡起來會很不舒服的。」
「我已經習慣了,而且想到你就睡在隔壁,就睡在我懷裡,又哪顧得了舒不舒服呢!」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幾位七彩玻璃珠,「你看這是什麼?」
「這……這不是……」那是她第一天到舊金山,行李被撞翻時掉落的玻璃珠,「你把它們撿回來了?」
「我第一眼就認出是你,所以下車把所有滾落在地上的玻璃珠全撿回來收好,否則我怎麼可能比你晚進門?」
說得也是,一個開車,一個拖著笨重的行李亂晃,結果開車的竟然比走路的晚到?她從未想過其中原因,回到今天才瞭解。想著,她心裡就一陣陣的甜蜜。
「有一件事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什麼事?」
「你是亞洲之鷹中的神鷹,那麼另外三隻鷹是誰?」她實在好奇死了,迫不及待想知道。
「我們從小到大一起玩耍,習武、上學的就那麼四個,我是神鷹,其他三人是誰,相信你應該猜得出才對。」
康哲緒簡單說明,席愛卻瞭然的點頭。
「那個喜欺負我、老嫌我麻煩的哥哥也是嗎?」席愛沒想到當初對路易斯胡謅一通,竟也教她給蒙對了。
「沒錯!」他終於不再神秘兮兮,而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個死席浩,最好永遠別來舊金山,否則有你受的,居然隱瞞真相這麼久?害她以為亞洲之鷹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原來是他們四個禍害!
想到席浩,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哥哥說他每年都寄我的照片給你,照片呢?為什麼我都沒看到?」
「本來放在房裡,因為你要來,所以搬到地下室去了,我帶你去看。」
夫妻倆手牽著手來到地下室。康哲緒從一堆電子儀器中翻出個鐵箱,打開鐵箱一看,果然約莫有十來本相簿。
「阿浩每年都會將你的照片寄給我,你看,這是你小學畢業的照片,這是國中畢業時,還有你畢業旅行和同學的合照。」
席愛驚訝極了,想不到他收集了自己從小到大所有的照片,有一些還是她早就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