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你被欺負了,不是嗎?」他的前胸懶洋洋的貼著椅背,長長的雙腿跨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的望住她。他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給纏繞,隨即擱在椅背上的手像是隨時想要把她拉進懷裡。
她不得不又想起他那雙手緊緊抱住她身子的感覺,霸道卻又溫柔的想要把她的靈魂與身體給吞噬的感覺……
身子變得莫名的燥熱,一顆心也因他的視線變得浮動不已,她有些慌亂了,慌得想要逃開。
「為那些人哭不值得。」她別開了眼,將冰塊擱在桌上就想起身離開。
像是算準她會逃開他似的,杜斯斐在她起身的同時已跳下座位,重新把她按壓回椅子上。
高大的身影如神祇般的矗立在她面前,他微彎著腰,伸手拿起那塊毛巾敷上她的臉。
她瞅著他,心跳如擂鼓般。
杜斯斐的俊容因她質疑的目光而微微發紅,不太自在的解釋道:「你這麼醜,再偷懶不把臉敷好,以後只會礙我的眼。」
心隱隱一動,她沒說什麼,乖巧的待在椅子上讓他替她敷臉。
「你根本沒近視,幹什麼老要戴一副丑眼鏡?」那天他要把她的眼鏡丟掉前看了一下,發現那是一副平光眼鏡,心裡頭不禁覺得狐疑,「不會是為了你眼睛下頭那道根本不顯眼的疤吧?」
她安靜的沒說話。
「你臉上這道疤哪來的?」
她還是沒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他一眼。
「你看我的樣子好像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杜斯斐邪邪的一笑,一手捧住她的小臉,「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負責的,我甚至可以容許你栽贓嫁禍到我身上,如何?說吧!告訴我這道疤是怎麼弄的?」
她在他的眼中明明看到關心,他說出口的話卻是濃濃的椰揄與嘲弄?他一向是這樣表達他對人的關心嗎?為什麼?是怕奉上了真心而遭到傷害?他受傷過吧?可能是很重很重的傷……
永遠忘不了三年前他獨自站立在海邊那抹孤獨哀傷的身影,還有他仰天的狂嘯與低吼……
那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讓她一路從飯店走出來,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他、守著他……
他看起來是那麼那麼的哀傷,活著似乎比死了還要痛苦,所以當他的身子被海潮淹沒時,她才會以為他是為了尋死。
當時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前安慰他,緊緊的抱住他,不說一句話,就只是陪著他,他傷心她跟著傷心,他痛她也跟著痛……
不明白只是個陌生人而已,為什麼可以讓她的心如此牽繫,對著他的背影胸口就滿滿的全都是心疼。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小心讓拆信刀刮傷了而已。」她雲淡風輕的一語帶過,不想重提往事。
「哪一把拆信刀?」他霸道的將臉湊近她,逼問道。
她被他驀地放大的臉嚇一跳,往後縮了去,背不由得抵上木製的桌角,「……丟了。」
「是嗎?那真可惜。」他傾向她的身子稍稍退開了些,不想把她逼到無路可退的境地。
「藥箱來了。」阿飛的聲音陡地竄入他們之間,步子不慌不忙的走近,像是在一旁已守候多時。
「謝謝你,阿飛哥。」甄璦紅了臉,有種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人當場逮到的尷尬與不自在。
「嘖,我替你敷這麼久的臉怎麼沒聽你跟我說一聲謝?」杜斯斐不甘被不平等對待的冷哼。
「哎呀,自己人嘛,謝什麼?」
也不知阿飛這自己人指的是他自己還是杜斯斐?只見這話一出口,甄璦臉更紅了,杜斯斐則冷了臉。
「你們這群笨蛋,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正優雅的夾根煙,一名女子不屑的朝面前彎著身子告罪的男人冷哼。
「小姐,你根本沒告訴我杜斯斐懂拳腳啊!」男人無辜的摸摸自己差一點被割傷的脖子道。
是啊,她是不知道杜斯斐竟然懂拳腳功夫,沒想到她的調查自以為做得十分詳盡,還是少了這一項。
「不管他懂不懂拳腳功夫,你們有幾個人?連他一個人都搞不定?我請你們這一群是廢物不成?」
「他.!太狡猾了,說什麼要交我這個朋友,卸下我的心防之後便坐到我身旁來,他騙我……」
「夠了!總之你就是白癡!」
「小姐,我怎麼知道杜斯斐這麼奸詐陰險?」
「他不奸詐陰險,怎麼管理得了整個杜氏集團?你這不是廢話嗎?」女子氣呼呼的站起身走到窗邊,吐了個煙圈,「你最好祈禱他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否則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會的啦,小姐,他要是真那麼聰明又怎麼會老是上你的當……呃,我的意思是說……」
「說你個頭,滾出去!煩!」
「小姐,那個錢……」
「事情都搞砸了還敢跟我要錢?」
「這個……小姐你也知道兄弟們都要吃飯,看在我們替小姐你做牛做馬這麼多年的份上,沒功勞也有苦勞啊。」男子不住的搓著手,邊說邊看著站在窗前的女子。
錢他是一定要要到手的,他又不是義工!哪能替她白做工,嘖!真是不懂道上規矩的臭女人!
「去去去,每次都跟我來這套。」轉過身坐下,她拿出支票簿簽了一串數字後撕下給他,「這事還沒了,隨時待命,我要你們到的時候全都得給我到,聽見沒有?」
「聽到了,小姐。」男子開開心心的接過支票,看了上頭的數字一眼,樂得快要飛起來。
這女人就是錢多,跟著她也算是跟對人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范浚不悅的板著臉,一邊清點著店裡損失的情況,一邊掃視並站著的阿飛和甄璦。
「都是我的錯,我太后知後覺了。」
「不,是我的錯,我該聽阿飛哥的話不要去送那桌人的酒。」
「損失多少扣我的薪水吧,不過一次不要扣太多,你知道我還有房租、車貸要付,可憐可憐我。」
「不,扣我的,我害范浚哥損失這麼多錢,都是我的錯。」看來她真的是個掃把星,沒作夢也可以把人家的店搞得雞飛狗跳。
范浚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們兩個,正要表明自己不是怪他們弄壞了店裡的東西,而是心疼甄璦受了傷時,一對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的眼簾——
「扣我的吧,人是我打的,東西是我摔的,別怪他們兩個了。」聲到人到,杜斯斐牽著剛接到人的江汐妍的手走進了黑曜。
「喝,我們的救星來了,甄璦。」阿飛一聽到有人要替他出錢,開心得眉眼都笑起來。
甄璦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幽幽地抬起頭來看著杜斯斐,也將那只緊握著江汐妍的手望進眼底。
心,輕輕地扯了一下,她差一點就忘了杜斯斐還有個可以參加選美的女朋友。
她別開了眼,忙著拿掃把去掃地。
「你幹什麼?」范浚伸手拉住了她。
「掃地啊。」
「剛剛不是才掃過?」
是啊,才掃過一遍她卻忘了。
拿著掃把杵在當下,她有些尷尬的扯著謊,一抹紅暈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耳際,「那個……呃,我忘了……有一個地方還沒掃乾淨。」
「哪裡?」
「……最角落的那張桌子。」
「我跟你去。」說著,他拉著她的手便往最角落的桌子的方向走去,完全置來人於不顧。
「他在幹什麼?要跟人家卿卿我我幹什麼非得要挑在我進門的現在?」杜斯斐瞪著手拉著手相偕離開的兩個背影猛瞧,莫名地竟有一把火在他的胸日裡燃燒。
「你弄痛我的手了,親愛的。」江汐妍微皺著眉,從他的掌心裡抽出泛疼的手來,若有所思的瞅了他一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把她的手再次給握住,一雙眸子卻死盯著遠遠的角落。
該死的!那裡真是暗得可以!任他張大了眼也瞧不清楚那兩個人究竟在那一頭做什麼。
「杜先生,你要喝什麼?」阿飛的手在杜斯斐眼前晃了晃,晃了半天也沒見對方有回應,然後,杜斯斐突然轉過頭來瞪著他,嚇得他魂差一點沒了。
「店裡停電嗎?」
「停電?」阿飛被他惡狠狠的眼神瞪得一楞一楞地,更被他問出口的話弄傻了神智。
這店裡要是停電怕要伸手不見五指了吧?明明燈火通明啊!真是……這杜斯斐該不會是個睜眼瞎子吧?
「沒停電為什麼四處都那麼暗?」尤其是角落!
「酒吧裡的燈光本來就比較暗一點,這樣才有氣氛啊,杜先生。」敢情他今天是吃錯藥不成?
「太暗了。」
「是,杜先生。」阿飛無所謂的附和道。老闆要說暗就是暗,關他阿飛什麼事呢?嘖。
江汐妍啜了一口阿飛替她調的酒,冷冷的丟了句話給杜斯斐,「看不清楚就走過去看,找人家什麼麻煩。」
「我……看不清楚什麼?我只是覺得店裡的燈光太暗了。」收回視線,杜斯斐不自在的清清喉嚨,「阿飛,替我倒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