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她發現自己的努力付出只是架構在一個可笑的未來夢想之中,如今,這個夢在她眼前當場粉碎,她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聽到他對那個女人溫柔的說道。
「等我們拿到了碩士學位,我們就結婚,爸爸說了,你會是個可靠的好女婿。」女孩嬌滴滴的說道。
「喔,他真的這麼說?」陳信宇大喜過望。
「是啊,爸爸說你上進努力,雖然是個孤兒,卻很努力,也有企業家的頭腦,他很看重你呢,當然啦,最重要的是你對我很好,這麼多年來對我一心一意,對長輩也恭敬有禮,他可是滿意極了。」
「他滿不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愛你。」陳信宇將女孩摟進懷裡,大庭廣眾之下便深情的吻住她。
唐敏看著、聽著,既想哭又想笑。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發乎情止乎禮,她一直以為他剛毅木訥、害羞內向……沒想到,她都錯了。
此刻,耳邊響起航空公司的廣播,要旅客前往登機室登機,她看了手中往加拿大的機票一眼,堅定而毫不猶豫的緩緩將它撕成碎片,站起身,她離開了候機室,吃力的提著行李,孤單的身影緩緩地走人機場外的滂沱大雨中……※※※
「你說什麼?」黎文恩氣急敗壞的從片場跑回來,本想對唐敏的擅離職守臭罵一頓,怎麼也沒想到會從花嫂口中聽到這樣的訊息。
「小姐走了,說要搬去跟她未婚夫一起住。」花嫂有點膽寒的開口,在黎家服侍少爺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幾時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他一向謙恭有禮,沒什麼架子,脾氣雖說不上很好,但對下人都還客氣,現在,他卻鐵青著一張臉,如果可以,她猜他大概會伸手把她掐死。
「你竟然沒有通知我?」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體內波瀾狂顛,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悶與失落同時湧現。
「我……小姐說你已經知道她跟你辭職……」
「見鬼的!她什麼時候跟我辭職來著?」黎文恩冒了火,丟下手上的薄外套,邊走向電話邊問道,「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晚上七點左右。」花嫂應道。
黎文恩撥了倜電話給元丹渠,電話響了一聲就很快的被接起。
「我是文恩,敏兒的未婚大在哪裡唸書?」他劈頭就問。
「加拿大。」元丹渠頓了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麼?」
「敏兒向你辭職了?」
元丹渠再次頓了一下,答道:「沒有,怎麼了?」
「她收拾行李離開了,說要去找她未婚夫,該死的!她怎麼可以一句交代也沒有的就離開了?一點工作的態度都沒有!」黎文恩邊詛咒邊翻閱桌上的航空公司航班資料,渾然不覺對方已沉默許久未曾開過口,逕自問道:「你一定知道那個男人的地址,快告訴我。」
「你要做什麼?」元丹渠的語氣有點生冷,彷彿在壓抑什麼。
「當然是去找她。」她這問的不是廢話嗎?黎文恩挑起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元丹渠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去找她?她偷了你的東西?還是你還有什麼東西擱在她那裡沒拿回來?」
為了一個小小的助理,這個尊貴驕傲的貴族公於兼世界級巨星要專程飛到加拿大去找?這未免說不太過去。
「她沒有偷東西,我也沒東西擱在她那裡,我只是要把她找回來,你還有問題嗎?」天殺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丹渠為什麼會如此婆婆媽媽,找一個人需要太多的理由嗎?問了這麼多廢話。
「沒有了。」元丹渠淡淡地道。
「那就告訴我地址。」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她扯謊。
「元丹渠!你說不說?」
「我真的不知道,請問一下我有必要去知道一個助理的未婚夫住哪裡嗎?黎大公子?」
「那你總知道你自己請來的助理家住哪裡和她的電話號碼吧?告訴我,我自己去查!」
「找到她以後呢?她如果自己不想做了,你又能如何?」
聞言,黎文恩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開口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你愛上她了?」元丹渠幾乎是屏住氣息的問,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這樣令她意料之外的結果。
愛上敏兒?黎文恩愕然了,會嗎?他愛上敏兒了?
不,當然不是,他怎麼會愛上她?他只是想要她、抱她,如此而已,也許是因為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像花癡一樣的纏著他、戀著他,所以他對她產生了一點點興趣、一點點對一般女人不同的感覺、一點點超乎正常的想望,多了一點點關心、一點點在意、一點點不捨……總之,不管是什麼,他都要把她找回來,因為他還不能馬上接受她突然的在他眼前消失了的事實,就是這樣而已。
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更多了,他也想不出更多了。
「我怎麼可能愛上她?」黎文恩悶著聲開口道。
「不可能嗎?」元丹渠笑問,卻有點神傷。幸好此刻他們是在講電話,而不是面對面,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沒愛上唐敏,他絕對不是這樣戒慎且嚴肅的語氣,就算他真的也許還沒真正愛上唐敏,但也差不多了吧?文恩一向足溫柔且帶點孩子氣的男人,很少這麼嚴肅且認真的,這一點他自己沒發覺,她卻已經看得明白。
「你今天是怎麼了?」他實在無心再談論這個話題,現在他最想做的是馬上找到敏兒,而不是在這裡跟丹渠討論這些言不及義的問題。
「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既然你要去找她就去吧,我馬上把她的資料傳真給你,還有……明早別忘了看早報,有你的新聞,就這樣,我掛電話了,保重。」
保重?黎文恩拿著電話筒半晌才緩緩放下,她對他說保重?有沒有搞錯?這幾天大家都吃錯藥了不成?
不久,他再次拿起電話接通航空公司,「對不起,請替我查一下九點那班飛往加拿大班機的旅客出境資料……」
※※※
這場大雷雨下了好久,唐敏提著行李一直走著走著,幾乎將整個洛杉磯都走完了。
覺得身子很冷、頭很暈,牙齒在打顫,全身虛軟得隨時都會倒下去,但她還是迫使自已往前不斷的走著,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腦袋繼續空白下去、不去想未來,不去回顧過去,也不去想下一刻她會在哪裡。
路上的行車在雨中都開得飛快,車輪壓過水窪所潑灑出來的水花不只一次的濺上身,可是,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她的身子早已濕透、心早已寒透、淚早已流乾,沒有更糟的了。
避開唐人街、好萊塢、小東京、市政廳,唐敏一直沿著海岸走,刻意的規避市中心的人潮與車潮,不知不覺地,她已走到一個海港,海中漁船點點,在大雨狂風的夜裡少了燈火,只能見到漁船在海面上浮浮沉沉著。
聖貝得羅港,她在一片大雨迷濛中依稀看到有些陳舊的碼頭邊標著這短短一行字。
終於,再也走不下去了,唐敏走到一個破舊的船塢旁,放下手上沉重的行李坐了下來,就這樣靜靜的坐著,面對著又是風又是雨的海灣,她覺得無依、無助而彷徨。
接下來她要上哪去?她能上哪去呢?這麼多年來她惟一的目標就是等信宇學成回國,跟他結婚生於,過著平凡幸褔的生活,她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他、為了她理想中的一個家,突然間全沒了,她卻不恨他,一點都不恨,只是覺得悵然、失落、失去了方向……她愛他嗎?愛嗎?她竟有些迷惑了。
「小姐,一個人?」
一陣酒氣應聲襲來,唐敏反應遲緩的幽幽抬起一雙被淚霧打濕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瞅著眼前出現的醉漢沒有說話,心裡其實下意識地想逃,卻發現身子根本不聽使喚,像已經被風乾的化石。
醉漢手中拿著廉價酒瓶,晃著略微臃朣的身軀在她身邊坐下來,見她動也不動,一雙大手便攀上她的肩,整張臉往她湊近笑逐顏開道:「一個人?沒關係,有我陪你、有我陪你!」
當那隻大手扣住她的肩前,唐敏曾試著躲開,但推出去的力道卻薄弱得連自己都無法置信,那濃濃的酒氣與饞涎的嘴臉讓她終於驚慌得想哭,硬是讓醉漢的手上了肩,她開始使力的抵抗他湊上前的噁心嘴臉,一雙腳卻怎麼也使不出力來,雙手又冷又麻,剎那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真的要完了,在一夜之間全都要完了。
「不要!你放手!」她叫喊出聲,哽咽的嗓音中透露著濃濃的恐懼,好不容易推開那人肥胖的身軀,他卻再度欺身過來壓住她的身子,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