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向晚情更濃

第14頁 文 / 宋思樵

    「小季,我聽你唱歌,聽得心都醉了,所以……」丘斐容醉態可鞠的對季慕飛眨眨眼,露出了極具女性嫵媚的一笑,「不知不覺的多喝了一點酒,不過……」她逞強的想掙脫季慕飛的懷抱,「我頭腦還很清楚,我可以……從容的走出去,自己搭出租車回去。」

    才顛簸了一下,她又立刻被一臉焦灼、一臉凝重的季慕飛拉回懷中,「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現在才來扮演護花使者,你不覺得有點多餘?」余盛仁一臉譏剌的揚眉冷哼,「還是由我送斐容回去,你呢?就繼續扮演……」他用下巴指指臉色已不怎麼好看的方詠婷,「方大小姐的護花使者吧!」

    「聖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出難題找我麻煩?」季慕飛不勝懊惱的瞪著余盛仁咬牙道。

    余盛仁並未因此息鼓偃兵,「我並不是故意要為難你,而是你不覺得你的車子載著兩個女人,有點嫌「擠」嗎?」

    面如芙蓉而反胃不已的丘斐容發出虛軟無力的聲音了:

    「小季,你還是……讓聖人送我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送你回去,」季慕飛一臉固執而沒得商量的神情,「誰都不能阻止我。」

    「那她呢?」沈舟霓似笑非笑的指著怏然不快的方詠婷。

    「你可以打電話叫你們家司機來載你,或者是……」季慕飛一臉淡漠地打發方詠婷,「自己搭出租車回去。」

    「我不要!」方詠婷立刻尖銳的提出反對。

    季慕飛不耐煩的掃了她一眼,「那你就自己走路回去吧!」話聲甫落,他無視於方詠婷更加慘淡難看的臉色,霸道而執拗的擁著醉意朦朧的丘斐容,走出了廂房,走出了廣翰居。

    余盛仁不太放心的想追上去,卻被心思細膩,觀察力一向異於常人的麥德夫攔住。

    而存心攪局,最後卻以難堪收場的方詠婷則悻悻然地跺跺腳,帶著一股不甘心的憤怒,氣鼓鼓的離開了廣翰居。

    「看來,好戲還在後頭哩!」雷修奇一臉深思的歎道。

    「可不是,咱們何妨靜觀其變,拭目以待!」麥德夫一派溫文地為今晚的聚會標上了句點。

    到了丘斐客家,季慕飛毫不避諱地將她直接送進臥室。

    對於這間佈置得典雅又不失大方的閨房,他並無心多做瀏覽,反倒急於燒水泡茶,為酒氣燒灼不勝其苦的丘斐容解困。

    才剛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了丘斐容瘖啞中又不失淒迷的聲音:

    「小季,你別走……我有話要告訴你……」

    季幕飛渾身震顫地轉過身,半蹲俯在她的床鋪前,無盡溫柔的望著她那被酒氣染紅,而顯得清艷不可方物的容顏。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小季,你的歌一向唱得很好,尤其是情歌,」丘斐容睜著一雙醺醺然,而飄浮著一層薄薄霧氣的眼眸,看似平靜,實卻艱難地望著英姿楓爽的季慕飛,「我聽你唱了很多次,只有在今天才真正的「醉」了,現在,我也想唱首歌給你聽,你可要……」她輕輕的打了個不太文雅的酒隔,「好好聽一回喲!」說著,她帶著神智昏蒙的醉意,在酒精如烈火焚燒的痛苦中,極盡婉轉的唱著和她心境同樣酸楚而淒美的情歌「容易受傷的女人」……

    當她唱到歌詞中的「心碎也更深」時,晶瑩的淚光已隨著酸楚悲淒的心境湧現在她微醺的眼眸中,絞痛了季慕飛早已揉成一團的心,他不由緊緊的握住了丘斐容滾熱而顫抖的手,企圖默默的傳遞著,訴說著自己那份同樣揪心刺骨而柔腸百轉的真情。

    而丘斐容卻帶著滿心的酸苦,在淚意梗塞中,不勝楚楚的繼續唱了下去……

    當她淚雨交織地唱到「夜深人寂只留我傷心的女人」時,聽得心旌動搖,熱血沸騰的季慕飛,再也無法抵擋那份排山倒海而來的歉疚和悸動,在心如刀割的痛楚中,他伸出微顫的手,捧住丘斐容那張被淚水和酒意浸淫得分外哀愁和美麗的臉,烙印著無限痛憐而溫柔極致的吻。

    「斐容,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他深情地摩搓著她柔軟如綿的小嘴,沙啞而堅定的說著發自肺腑的誓言,不意卻換來了更多美麗繽紛的淚珠兒。

    季慕飛的心大大抽痛了,他伸手輕輕幫她擦拭淚痕,卻聽到丘斐容顫抖而淒涼的說著:

    「我不會再傷心了,因為……我已經無心可傷了……」

    季慕飛的心又再度揪緊了,他猛然俯下頭封住了丘斐容的嘴,又給她一記纏綿而熱情的吻。

    當他艱困的抬起頭,結束了這令他意亂情迷而滿心悸痛的擁吻後,雙頰酡紅而風姿楚楚的丘斐容卻對他逸出了柔弱而哀憐的一笑,笑得他每一根神經都為之揪痛了。

    「小季,謝謝你吻我……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所以……才給我安慰的一吻……」

    「我不是,我是認真的……」季慕飛粗聲說道,並飛快的抓住她那纖柔細緻的手,放在自己那呼吸急促的胸膛上,「你摸摸看,我的心跳得有多快……」然而,他卻氣餒地愕然發現丘斐容已滿臉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又長又密的羽睫在她嫣紅動人的面頰上,留下了美麗的陰影。

    「斐容,斐容……」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多麼希望她能把他的柔情蜜意一塊帶進夢鄉。

    當他無盡溫存地為她蓋上涼被,刻意放經腳步準備離開時,他又聽到了丘斐容模糊低啞的囈語:

    「小季,我但願……不曾認識你……不曾……認識……愛情。」

    季慕飛又聽得心頭一陣騷動,然後,他慢慢走出了丘斐容的臥房,在痛楚的糾葛中,在自責的鞭苔下,他留了一張紙條在客廳的小茶几上,決定以更實際、更真摯、更浪漫的方式,讓丘斐容相信愛情,也相信他。

    第四章

    飽嘗宿醉之苦的丘斐容一直睡到中午,才在艷陽高照的洗禮下,掙開了她那微腫而酸澀迷濛的大眼睛。

    她漫無意識的搖了一下鉛重的頭顱,在搖搖晃晃的暈眩中,掙扎著下床。

    好不容易站穩了身軀,沒一秒鐘,一陣令人頭昏眼花的金星在她面前肆意飛舞著,讓她難掩痛苦的冒出了一陣模糊的呻吟,趕緊捂著嘴,顫魏魏地衝進浴室,就著馬桶大吐特吐一番……

    經歷了一場宛如戰火蹂躪的嘔吐之後,丘斐容渾身虛軟地將額頭貼在冰冷的磁磚上,平復急喘的呼吸。

    然後,她緩緩地進行著刷牙梳洗的工作,並不斷用冷水拍打自己那蒼白而略嫌僵硬的面頰。

    跟著打起精神走進廚房,為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三明治,並沖了一壺香氣四溢的炭燒咖啡。

    端著餐盤,她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傭懶、幾分呆滯的神情走進了餐廳。

    一向習慣著一邊享用早餐,一邊閱讀早報的她,按照慣例地從信箱中取了一份報紙,卻在不經意的瞥視下,發現了那張躺在客廳玻璃茶几上的便條。

    她對自己露出了一個沉重的苦笑,遲疑了好半晌,才決定在已經開始作業的大腦刺激下,帶著一份宿命的悲哀,面對現實地拿起那張令她仍然芳心悸悸的便條紙。

    上面有著季慕飛漂亮飛灑又極具藝術氣息的美工字體:斐容:

    自命瀟灑的我,卻老是笨拙得在你面前扮演著辭不達意的大ㄘㄨㄛ蛋,無法率真自然的傳達我對你最真實的感覺。

    在此請求你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做個容易受傷的女人,特別是為我而受傷,千言萬語,難以道盡此刻我心中的酸楚、複雜,只求你把星期六晚上的時間空出來,抽冗到博愛路雅庭西餐廳一敘,讓你有機會重新認識愛情,認識我。

    真的真的非常認真的ㄘㄨㄛ男子

    小季草

    一直刻意壓抑、讓自己的心情呈現「真空」狀態的丘斐容,又被季慕飛這張來得異常突兀,又異常熱情的便條紙給弄得方寸大亂,惶惑不已。

    幾近凋萎的情思又開始蠢蠢欲動,和手持盾甲執意扮演保護角色的理智展開搏鬥,鬥得她心亂如麻,神情恍惚。

    而昨晚的一切,又開始趁隙作亂,紛紛湧回她幾近潰決的腦海中。

    小季帶著豐腴嬌艷的方詠婷姍姍赴會,像一支冷不防的毒矛筆直地刺進她淌血的心扉上,跟著他又對那個嬌嗲得可以擠出水的富豪千金大唱情歌,唱得她千瘡百孔的心無處澆愁,只能傻傻地抱著玫瑰露品嚐著酒入愁腸的淒惶……

    然後……始作俑者的他,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執意要當她的司機,把酒意醺然,神智混沌的她送回家……

    然後……她揉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勉強捕捉著回家之後的點滴記憶,卻發現那是一段怎麼也無法拼湊完整的模糊膠卷,只能依稀記得,她好像唱了一首歌,然後,小季吻了她……

    不,她搖搖頭,那一定是幻覺!酒精作蠱下的幻覺!可是,她那不堪屈居下風的感情,又拚命地搖著旗桿,對她聲嘶力竭的喊著:「那是真的,你的記憶並沒有欺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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