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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四方宇

    她面上的潮紅果真脹到最高點,下巴快垂到胸口上,卻還是如實地回答。「我……我喜歡你說話時的聲音,還有、還有……我會想念你親近我時的感受……」

    「這樣呢……」他低喃地攫住那薔薇色的唇瓣。

    濃郁的氣息帶著熾烈闖入唇內,她愕然得連反應的餘地也沒有,便被恣意妄為的唇舌給纏上,用力的吸吮引發她細微的呻吟,莫名的感受衝擊著喬皖,隨著他加深的嚙吮,不曾有過的激越,讓她的意識一片混沌……

    天旋地轉的眩然,當他的唇稍一撤離,喬皖癱靠在他懷中。

    「你討厭嗎?」他沙啞地問著懷中的人兒。

    纖細的嬌軀有些輕顫,臉蛋更是緊埋在他胸膛上,雖隔著衣服,但古聖淵可感受到那熱力的穿透,可見她此刻的心情,已經羞得快將自己燒起。

    「皖皖,」古聖淵拉起她的雙臂擱到自己肩上。「你若不討厭我,也該自己來接近我。」他親吻著顎下的小頭顱道。

    嬌怯的眼迎上他,隨即在他柔情的凝視下,將雙臂攬上那結實的頸項,雖無言,整個身軀卻已融化在那雄健的胸懷中,回應給他最好的答案。

    懷中的嬌小與柔軟震撼了古聖淵,不自覺深深擁緊,他突然狂烈地想要懷中這份禮,無論她與愛麗薇兒的酷似,是上天開的玩笑或者命運弄人,他已認定喬皖是整個復仇計劃中,他該得的大獎。

    「皖皖,你要記得,你是我的人!」

    他無意把自己搞得像哄騙的角色,但她的天真像一張誘人的白紙,令人急欲想把言詞與行動的咒語寫入,從此獨佔這份純真與清靈。

    「如果你真是她的女兒,那就更屬於我……」

    想起在繁花光影中,看著搖籃裡的小女嬰,金髮儷人笑問:「阿姨喜歡的聖淵都喜歡,今後和未來,可柔都會是阿姨一生的最愛,難道你也愛她一生?」

    「阿姨愛她一生,聖淵也愛她一生!」這是他強力的承諾。

    現在他已決定,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是可柔也罷是喬皖也罷,他將以言語和行動來鎖上一把鎖,日夜的在這張單純的白紙上寫下降服,讓她只能看著他、想著他,總有一天他會扣上這把情鎖,永永遠遠的專屬他一人!

    宅內的另一端,明雲軒看著這轉疾的雨勢,靈俊的面龐有些悠歎。

    「人的錯,肇始於一念之差,明知卻不願回頭,帶著罪愆一步步走下去,終至釀成大禍。」他淺柔輕語,隨即一笑。「你說想跟老天搏一場,我倒想明白,這場作繭自縛的遊戲中,情和孽哪一樣是你的致命傷。唉,自作孽真是不可活呀!」

    背後的桌上,一方攤開的黃綢緞裡,一個雙頭尖銳的法器,即使帶著歲月的古斑卻掩不住那金輝的光澤,金鋼聖杵靜靜躺於綢緞上,它雖是聖物,此刻看來卻反透著詭異,陰暗的天色終在一道落雷打下時,青昊的雷光給屋內瞬間的明亮,也照出聖杵上那染血的鮮紅!

    明雲軒立在窗前,還胸欣賞這擂鼓似的大雨,長髮逸飄,優雅的身形卻又是一聲喟然。

    「夫人呀夫人,你一生的最愛可要毀在你疼愛的男孩手上。」

    那始終遠在天一方、海一端的孤魂,靜靜地期待命運之日的到來。

    雖是一縷輕煙,卻擁有比萬物更純淨的聖潔,比大海更浩瀚的思念。

    世間的人聽不到那離世的聲,美麗的倩影帶著濃濃的哀傷,唯有強烈的感情振蕩空間時,傳來了那破碎的幽泣……

    「請你……請你……將我的女兒……帶到我身邊來……」

    他輕合上眼,像還能感受到對方那藍瞳裡的悲切,孤獨地在那遠方的小島上等待。

    第八章

    陽光慵懶斜照,八月上旬的夏末,薰衣草田早成遍野的盛開紫霧,「御景莊」內也繁花盛開,處處可見青原綠意,唯獨夏天生成、秋冬休眠的櫻花林,此時已凋零落盡,轉成枝椏上小小的吐芽蕊苞。

    明媚光影的風情拂掠精巧設計的高樓露台,希臘造型的典雅長柱,撐起頂上綠竹長枝構成的細籐與金色垂穗,充滿原野魅力和雅致。

    高台上的人更是充分的享受這午後時光。

    「上帝造人的遊戲還好玩吧!」明雲軒端茶悠品看著對面的人。

    看他近來給喬皖安排一連串的課程,多與禮教、談吐和衣著品味有關。

    「比不上你笑看世人來的有趣。」古聖淵頭也不抬的,繼續翻閱手中報紙。

    「你也可以,別老活得一本正經。」

    「與其活得像你明少爺這派老氣橫秋的樣子,我倒偏好一本正經。」看起來是個柔弱少年,講話卻飄忽莫測的像個老修行者。

    「看你近來心情大好呀,比較少夜夜拿著佛珠跟天叫囂!」

    「你也很少再拿著酒來夜訪,傚法古人醉酒當歌。」

    他輕笑,揚起的唇角有些曖昧。「可能我近來找到一個更好的去處。」

    「夜夜改去騷擾我未來的小妻子,真是個不錯的去處。」灰眸冷冷瞟去。

    「只是跟未來的小嫂子談心溝通。」

    「你溝通出什麼了?」

    「可多了。」陽光下的絕塵俊顏,悠悠漾笑。「她對你這個未婚夫越來越喜歡,覺得自己幸福得像枝上的小烏,每天快樂的吱吱叫叫,全然不知人心有多險惡。」

    「你歌唱完了?」掩不住的嗤聲。「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對她好也錯了嗎?」

    「只是如此嗎?」優雅的長指輕支額旁。

    「會有其他嗎?」

    「我都說上帝造人的遊戲很好玩吧,尤其改造成一個永遠只能在心中緬懷的情人。」

    陰鷙的眼神迎上他笑盈盈的眸采,前者乾脆合上報紙。「雲軒,當個凡人會比較好,年紀輕輕就凡事都能掌握,容易罹患自古以來天才都常得的病──早夭!」

    「看你古少爺活得好好的,顯然我不會有這樣的下場,年紀輕輕就凡事都能掌握的,你古少爺還在我之前。」

    「那就暴斃吧!」古聖淵獰笑。「古時候太過聰明的家臣都會傳出的死法,雖然時代不一樣,我不介意用老手法。」

    「對一個好奇心多了點的朋友,居然有這麼歹毒的用心,唉,自作孽真是不可活呀!」明雲軒垂眼受到傷害般的歎氣。

    「好奇容易招禍呀,朋友!」古聖淵加重後面的稱呼,一副他找死似的。

    「對呀,朋友。」明雲軒很無辜的舉手投降,完全心無城府的模樣。「我正在付出朋友的關心,瞧你對那個天使少女挺有好感的,看過她做蛇嚇昏模樣,怎麼還無動於衷的沒了下文。」

    「瞭解她的噩夢和過去,再來做個互舔傷口的怨偶嗎?」沒興趣!

    「你若想演這齣戲碼,我的腸胃雖受不了,友情會支持我觀賞下去。」

    「心情上,我還是選擇用歹毒的手法結束一個欠扁的傢伙!」他惡狠狠地回應。

    「忠言真是逆耳!」這方只能長慼慼的感歎。

    一個低掩的哈啾聲,在櫻林裡傳開。

    「天氣好像更涼了!」喬皖揉著鼻子,「哞」在旁玩著遍地落葉和花瓣。

    滿林的粉嫩已凋盡,唯獨綠意依在,櫻林的變化讓她想起初到「御景莊」時的盛景和今昔的飄零,喬皖有些懷幽。

    看著自己一身被盡心打理的衣著與照料,從沒想過來到日本會有這樣的美好日子等著她;她一踏入「御景莊」便受到溫暖對待,先是古烈華、後是古聖淵,前者熱情的個性一來便充滿母愛的照顧,後者剛開始的距離很淡,像文火慢熬似的,如今對她的關愛多得讓她幾乎有承受不住的壓力,這些,都是她當初始料未及的。幸福的陶醉讓她不敢置信,錦衣玉食的日子,未來的丈夫無論家世、人品都是可遇不可求,對她更是呵護萬分,她該感到滿足,卻不知為何有種不踏實的飄然。

    看著櫻林另一頭的高台,她有些鬆口氣,若說還有什麼不適,便是古聖洲的「極盡」關愛,從早晨睜開眼坐上餐桌後,那凝視的灰眸便會細細地打量她每一處,和悅的聲音也開始告訴她昨日的課程中,老師的讚美和她需要改進的地方,可是在他心中似乎自有一套標準,曾經有儀態造型老師想為她及腰的黑髮理出一個俏麗散肩造型,卻被他怒然開除,因為他不准這頭長髮有任何減損;也有老師要她學習名門仕女的掩唇輕笑和睫毛微眨的模樣,也遭他否決,理由是不准未來的妻子學得像上流社會的娼婦。就這樣,老師像助手,主導才是他。

    她並不想像個洋娃娃一樣任人揉塑,雖沒有明著反抗,卻在學習時一再失誤,他不曾對她生氣,但那種口吻淡然卻如鞭子掃來的感覺,教人從骨子裡發寒,沒有那份勇氣見識他真正的怒火!

    有時候喬皖覺得自己像永遠擺脫不了那對隨時隨地、無處不在的灰眸,且每當獨處時,他必定摟著她,溫柔的親吻,低喃著戀人間的每一分愛語,有時候她喜歡這樣的親暱氣氛,有時候不習慣他忽然轉為獨斷的佔有,要她親口說出,自己只屬於他,心中、腦中永遠只能想著他!面對這樣忽冷忽熱的感情表現,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喬皖只能隨著他的要求而做;最後,每天的上課以及和雲軒在一起,反而成了她最休閒的輕鬆時刻,因為這時候的古聖淵多忙於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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