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舒彤

    總之是新鮮的人選很少，十多是一些熟面孔。

    從小到大，看到爛的熟面孔，要能迸出什麼愛情火花．也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至今仍未傳出佳音，便代表雙方不來電。好不容易鎮上來了個新面孔，還是個超級無敵霹靂美男子，誰不好奇？誰不動心？

    美男子是上帝給女人的恩賜．她一點也不怪這些人別有居心．就連她自己都要極力克制了．怎麼忍心去苛責別人呢?

    「那又如何?」高淑女皺眉看她。「你一點也不緊張嗎?」

    「我？」她端起茶杯．輕笑出聲。「我緊張個什麼勁啊?」

    「啊……你一定是嫌他當過牛郎，才會面對這麼帥的男人．也毫不心動。」

    方琦一口茶差點狂噴出來。

    「你說什麼？」轉身抽起一張面紙，擦拭嘴角，她不敢相信的問：「你聽誰說的?」心虛的抬頭四望．幸好嚴少良正埋首於午餐的烹者，並沒有聽見她們的談話。

    高淑女撥了撥頭髮．優雅的淺啜了一口紅茶，緩緩的道：「隔壁小說店的小妹。你知道的嘛，這些小女生和大太們都喜歡借小說打發時間，那邊最多流言飛舞了，我根本不用開口，就一句句往我耳裡飄吶！」

    方琦抹去額上的冷汗，將面紙丟進垃圾筒。

    「小姐，你知道嗎?如果你可以改掉這種說話習慣和那個嘴臉，對你的氣質將有很大的加分效果。」方琦一直不明白高淑女到底是上哪兒學來這些。「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家，幹嗎—副尖酸刻薄的樣子?你看鄉土劇看得走火入魔了你。」

    「哪有！」粉紅色的唇嘟成一個誘人的形狀，水亮的眸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天生就是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汗珠再度從方琦額上滴落．「好吧，那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就是你收留的那個男人呀!聽說是你的遠房親戚?父親是個殺人犯，欠了一屁股債，他為了維持家計，只好下海去當牛郎，還是個超級紅牌呢!後來受不了這種送往迎來的日子，就逃到這裡來，求你收留他……嗯．我還漏說了什麼沒有?」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啊!對了，還有一個不可靠的流言指出，他對你一見鍾情，是不是真的?」

    如果這是漫畫的話，現在該有一隻隻烏鴉從方琦頭上飛過。

    這什麼跟什麼呀！

    俗話說得好，人言可畏。

    散播謠言既不花錢又不犯法，還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謂一舉兩得．於是便這麼順理成章的成了無聊小鎮上的最佳娛樂。

    就算是再真的事實，經過大家口耳相傳，也難免走調，她今天總算見識到謠言的可怕。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好友，「你真的相信這種鬼話?」

    高淑女聞言優雅的一聳肩。「你是知道的嘛，我也是謠言的受害者之一呀，怎麼可能相信，可是瞧她們說得繪聲繪影，還有目擊證人．叫人想不信都不行呀!」

    「原來我們的友情只有這麼一點程度?」

    「這麼說就傷感情了，好友，」高淑女張著無辜的大眼．一眨一眨的。「我是關心你呀!雖然明知道是假的，可咱們好歹也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不怕一萬擾怕萬一，我總得來問過了才能安心嘛!」

    說穿了，根本是好奇心作祟!

    「姑姑。」小梅突然從沙發後面冒出頭來。「什麼是牛郎?」

    兩個女人對望一眼。

    「有沒有聽過牛郎與織女的故事?」高淑女甜膩的聲音緩緩說道，「養牛的人就叫牛郎，知道了嗎?」

    小志和小梅對望一眼。「那叔叔以前養過牛嘍?」

    「是呀!」她臉不紅氣不喘，答得理所當然。「可是你們可別在叔叔面前提起喔．他不喜歡人家知道的。」高淑女從包包裡拿出糖果，遞給兩人。「喏!去旁邊玩，阿姨和你們姑姑有正經事要談。」

    方琦瞪大眼，看著兩個小孩高高興興的到廚房去找嚴少良玩，不很贊同的道：「你這樣騙小孩不好吧?」

    「不然呢?」高淑女斜睨她一眼。「你要向他們解釋牛郎的意義?相信我，你就算把口水說干，都說不明白，何況，你瞧小孩子多天真無邪，何必急著讓他們知道社會的黑暗面呢?」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她狐疑的瞧著好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向來最討厭小孩?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他們似的。」

    高淑女的臉上難得一紅，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

    「那不是重點。」她一句帶過．馬上轉換話題。「談談那位帥哥吧!他對你一見鍾情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方琦不自覺笑了出來。「你覺得可能嗎?」

    不是她妄自菲薄，真的!

    想她雖然不是個大美人，伹是在某些人的眼底算得上是漂亮的，鎮上也不是沒有男性向她示好過，只是始終不來電而已。

    她並沒有自卑到認為自己無法吸引男人的目光，但也沒有自信到以為這樣一個完美帥哥會看上自己。

    光天化日．還是別做白日夢會來得實際一點。

    看見好友不悅的目光，她自動自發的解釋當天的情形。

    「所以．他只不過是見我有難，好心的仗義直言，不是說真的。」

    「你怎麼知道?說不定他是在暗示你呀！」

    方琦仰頭一笑。「哈!不可能。」

    「虧你還是寫愛情小說的，居然連一點幻想也沒有。」高淑女的反應是嗤之以鼻。「在你的故事中，完美男主角不是都會被平凡女主角吸引嗎?」

    「那是小說。」方琦實事求是的道，「愛情小說做為一種女性讀物．目的在於替讀者提供一個美麗卻極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愛情故事。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著美麗的臉蛋．魔鬼的身材．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幸得到帥哥青睞，但是夢想人人皆有，而我的職業就是負責替讀者在書中實現她們的幻想．至於現實，還是完全沒有改變。」

    「你說了一堆廢話。」高淑女替她下了一個結論。

    「簡單的說，就是騙人哪!用美麗的謊言催眠讀者相信愛情的美好，對不?」

    方琦微愣。

    「如果你要這麼說的話……」

    「難道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她低低的聲音響起，「我只是混一口飯吃—?」

    「混一口飯吃?」高淑女拔尖的聲音字字刺耳。

    「就算是混一口飯吃，也得要有職業道德，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你卻催眠自己的讀者相信，你會不會感到羞恥？」

    「人因夢想而偉大嘛，我也沒說不相倌，只是機率微乎其微。」她還想掙扎。

    「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是不？」高淑女美麗的唇揚起。「你想想麻，人的一生是多麼的短暫呀!能和帥哥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很多人想求都求不來呢!要是不懂得把握．豈不是是可惜了?」

    方琦苦笑。「難道你想建議我，半夜撲上他的床，來個霸王硬上弓嗎?」

    高淑女聞言皺眉。「當然不是，第一你好吃懶做，從不運動．軟綿綿的贅肉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制伏他。第二，萬一他對你不感興趣．丟臉的人可是你，男人對女人硬來不用管她有沒有『性趣』，女人對男人硬來也得看他站不站得起來。」

    她一口茶又差點噴出來。「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啊!」方琦再次心虛的望向廚房的方向，就見一大兩小正忙得不亦樂乎。

    這些話要是叫嚴帥哥聽見，只怕他會嚇得落荒而逃，沒有什麼比一個飢渴的女人更叫人害怕的了。

    高淑女撇撇嘴角，「我可是認真的。」

    方琦放下手中的茶杯，判定自己最好暫時不要喝茶．免得被好友的驚人之語害得嗆到，那就不好玩了。

    「你想太多了。」她抬起兩手，做投降狀。「我和你不同，沒有叫男人為我瘋狂的本事。什麼樣條件的人吸引什麼樣的對象，這一點我們都非常清楚。」

    高淑女單眉微挑，默默不語。

    她再度解釋．「雖然我的工作是販賣少女愛情夢想，但是我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做人要實際一點，沒有期望才不會失望。」

    「啊哈!」高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捉到你了！」

    「我做了什麼?」她一臉無辜．

    「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嘛！那就表示你不是不想要，只是怕丟臉，怕失望而已，對不?」

    方琦眨眨眼，「是這樣解釋的嗎?」

    高淑女擺擺手，示意她不要爭論這麼無聊的問題。

    「你要知道，雖然美麗的外表是強大的武器．可是再好看的皮相都會老．都會皺．可以撐幾年呢？愛．是要發自心內的契合．惟有能夠欣賞你的內在的男人，才能和你白頭偕老，外貌只是附加條件而已。」

    「喔？」方琦懷疑的目光再度在她身上來回梭巡。「怎麼和我認知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