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蔡小雀
軍衛往前一擱,「放肆!誰讓你擅自妄言要進府的?」
「小兄弟,不是我說,你也太大膽了.咱們這將軍府門規森嚴,豈是你要來就來的?」另外一位比較和善的軍衛微微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到酒樓或客棧當店小二打打雜算了,將軍府不適合你。」
到酒樓或客棧?不!她是要報笞大將軍,旨不在掙錢呀!
她出現了少見的固執,堅定地道:「兩位軍爺大哥,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很用心幹活的.還請兩位軍爺高抬貴手……」
「我們倆算什麼東西?我們倆不過是將軍府裹的小角色,將軍府裹當家管事的是司馬總管,我們還不想自討沒趣呢!」第一個軍衛撇撇嘴,橫眉豎目地道。
「軍爺,我……」她消急之下學步向前,第一個軍衛想也沒想地就一戟掃了過來。
菱花作夢也沒想到他會動手,心還未來得及感到恐懼,肩頭已是火辣辣地一陣疼痛大作,疼得她跟路後跌,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老華,你瘋啦?出手這麼重?」第二位軍衛臉色微燮,急急地架住他還要往下劈落的戟。
菱花捂著痛楚淌血的肩頭,眉心緊蹙、幾欲昏倒,可是她依萬強自支撐著,苦苦哀求,「兩位軍爺,我求求你們,就隨隨便便給我一個差事做吧,不管是多瑣碎、多卑賤的我都肯做,求求你們……」
第一位軍衛脾氣火爆,怒眼一瞪,手上戟杖又復一動,「你是沒長耳朵是不是?就跟你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存心惹者子發火……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北漢還是契丹的奸細,干方百計要混進咱們將軍府.是也不是?」
奸細?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菱花肩頭的傷口傳來陣陣灼刺,她的額心滲出涔涔冷汗來,唇蒼白得嚇人.她強忍著鑽心的痛,道:「兩位軍爺,我真的不是什麼奸細……」她又冷又痛又累,眼前暈眩了眩,身形一個不穩便跪倒在地。
她肩上的鮮血滴滴地掉落,染紅了薄薄的積雪,看來分外怵目驚心。
軍衛也愣了一下,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然,一陣隱約的馬蹄和車輪臀由遠至近,鷥動了軍衛。
他們倆相視一眼,「哎呀!將軍回來了!」
這該如何是好?如果讓將軍知道他們傷了一位平民百姓,這罪罰可就重T。
持戟傷人的軍衛連忙跑過來,一把抓起了身輕如羽的菱花,就要把她往對面小巷裹
第二位軍衛實在不忍心,急急地阻住了他,「老華,你不可以這樣做……如果將軍知道的話……」
「我就是不讓將軍知道這回事。」傷人的軍衛不由分說的將菱花推進了暗暗的小巷內,然後硬扯著同儕走回大門邊.「快!若是被將軍看見了我們倆擅離職守,我們才有罪好受的!」
「老華……」第二名軍衛不忍地看著半倚在巷子牆邊、奄奄一息的菱花,一這
兩匹駿馬拉著的藏青色馬車緩緩地停靠在大門前,兩名單衛顧不得別的,急急向前躬身行禮,「將軍!」
親自駕車的是一身英姿煥發、高大偉岸的鍾離夜,但見他手執韁繩,迅速地朝雨名團下點了點頭.「開門。」
他吩咐完畢後便轉身掀開了厚厚的暖簾,牽扶出了一位身著狐皮毛裘的美麗女子。
「韻容,當心點。」他低沉溫和地道。
韻容軟軟地依偎在他身邊,由著他將自己攙扶而下,等到落地的一剎那,她依舊柔軟地靠著他的身子。
「表小姐。」兩名軍衛恭敬地道。
「辛苦兩位了。」韻容輕柔地蹙起了眉,「表哥,好冷呢!我迫不及待要回我的暖閣烤火了。」
鍾離夜大手扶著她,「我送你回房。」
韻容嬌柔地點點頭.輕移蓮步地走向敞開了的大門。
他扶持著她就要一道走進,騖地一道細不可聞的呻吟聲鑽進了他敏銳的耳膜裹。
鍾離夜往聲音來處望去,被渾身瑟縮沾血、神情幾乎量厥的菱花驚動了,他微微一動,華武,江文,那怎麼會有一個受傷的小男孩?快去將他帶進府內,請司馬總管到流雲苑來診治。」
「將軍,他……」出手傷人的華武驚跳了一下。
而江文已經飛快地奔到了小巷處,一把將菱花扶了起來。
菱花終於又看見鍾離夜了,她的眼眸閃過一抹狂喜之色,小嘴嚅呀著想說些什麼,過度虛弱的身子和意識卻已讓她無力再思考,她只是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隨即疼得蹙緊了眉頭。
韻容看見了肩頭染血、臉色蒼白若死的菱花時,她不由得鷥呼了一聲,更加偎緊了鍾離夜。「表哥,他流血了……我伯……」
他沒有注意到一直緊寡向自己的美人,反而是艷眉道;「華武,你還愣在那做什麼?去請司馬總管!」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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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很快地被安直在府衷招待賓客的客房「流雲苑」,當灰頭土臉、滿身破舊的她被移攫至鋪著厚厚熊皮的床褥上時,她還強忍著痛,心慌地要撐起身來。
「你要做什麼?」鍾離夜伸出一手按住她,凝視著有些眼熟的人。
咦?他好似普經見過他?
他迅速地在腦海裹搜尋了一下,很快地釋疑。不,他從沒見過這個瘦弱的小男孩。
菱花還是第一次這麼接近地看著他,她的臉蛋紅了紅,被他碰觸著的地方好像也灼燙了一下,一種異樣的感覺巔入她心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呵?難道將軍的手有神奇的魔力嗎?
她搖了搖頭,略顯慌亂地道:「我身上……髒得很,不能弄髒了這麼名貴的被褥.我坐在牆角就可以了。」
他皺眉,「什麼話,你現在是傷患,還管什麼弄不弄髒被褥。奇了,你今年幾歲?怎麼聲音還稚幼得像個女人一樣?」
菱花一呆,她不想立刻坦白以告,可是一抹閃電般的念頭隱入她的腦際。將軍誤認她是男的?
呵,那不如將錯就錯吧,反正她是來報恩的,是男身還是女身都無妨,只要能夠為他做牛做馬,就是她這覽於最大的願望了。
「我……我十六歲。」她清了清喉嚨,有些彆扭地道:「我說話真的這麼像個姑娘嗎?」
他微微一笑,深邃好看的眸子有趣地盯著她。「十六歲了?你的家境必定是不好吧?已經十六歲的男孩了,身子骨還這麼瘦巴巴的,這以後怎麼成家立業、娶妻生子?」
菱花啼笑皆非,可也高興著鍾離夜原來是這麼親切、好相處的人。她早該知道像他這樣的大好人,必定是憐貧惜弱的重情義之人。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又因何受傷?」他和藹溫柔地問道。
地輕輕地垂下了眼瞼,低聲道:「我叫謝菱花,無根無蒂也沒有家,肩頭的體……是不留神弄到的。」
他迅然地撕開了她肩頭破舊的衣袖,細細地檢視,「這是槍戰之類的兵刃劃破的傷口,有人對你下手?」
菱花沒想到他會直接地撕開她的衣袖,她的臉漲得老紅,往後縮了縮,「將軍,你
他微訝地看著她。「怎麼了?彆扭扭捏捏得像個大姑娘.來,脫下衣衫,先清洗一下傷口,待會我讀司馬總管替你上藥,他的診治功夫可是一流的。」
脫……脫下衣衫?
菱花緊緊地捉住了胸口衣襟,吃驚倉皇地瞪著他,「將、將軍……萬萬不可……」
「為什麼?」鍾離夜挑肩問道。
她一時語塞,慌忙之間也只能胡亂想了個理由,「天太冷了,我怕著了涼。」
「傻爪,這屋衰已經燃起了暖爐,炭火正旺著,還有這東北上好的熊皮褥,凍不了你的。」他微笑。「要不這梁,我的披風借你披上,這樣你就不冷了吧。」
她一愣,「將軍,可是披風是你……」
堂堂男別像個娘們一樣別彆扭扭的。」他大手一解,將貂毛大氅自肩上卸下,很快地包住了她的身子。「如果你不債在旁人面前解衣,那就在這披風裹頭褪下衣衫吧!暖得很,決計不冷。」
菱花愣愣地凝視著他。沒想到將軍居然……緊包裡住自己的貊皮大氅還有他身體的餘溫,暖和又淡淡飄散著一股獨特的男子氣息……是他的味道。
豪邁又颯爽性格的男性氣息,夾雜著松木林和馬鬃的野性氣味……
她的臉又紅了,情不自禁地揪緊了大氅。
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攬入了很溫暖、很堅闊的懷抱裹一樣……
自從十歲起.她就再也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了。
菱花愣愣地,眼圈微微地濕潤了。
「怎麼了?」他鷥覺不對,疑惑地問,「弄痛你了嗎?」
她拚命搖頭,忍住淚水,「沒有、沒有,只是……將軍對我這麼好,讓我突然想到自己孤苦零丁一人,只不過是有些黯然感傷罷T。」
鍾離夜深深地凝視著她。「你剛剛說你無根無蒂,那麼你是孤了?」
她黯淡地點頭,「是,我父親在不久前也捨我遠去了,現在的我飄泊無依……將軍,小人斗膽請求將軍收留我,無論是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我都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