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沈亞
「林雪。」她悶悶不樂地回答。
「別不開心。」他走過來拍拍她的肩:「或許你哥哥他們可以自己偷渡出境。」
「偷渡?」她抬起頭,開始有些興趣:「怎麼做?」
西沙笑了笑:「如果你哥哥是個有辦法的記者的話,他就會知道的。」
雪兒認真地考慮了起來,如果她自己先走而讓林捷他們自己去想辦法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心安的,可是如果她私自留下來,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你有正式的使節身份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她不明究理的點點頭:「當然。」
「可以發表聲明的那種?」
「應該是可以。」
西沙開懷地笑了笑:「那麼你明天可以不必離開了。」
「什麼意思?」
「我邀請你當我的客人啊!」
雪兒仍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懂。」
「你沒聽到西沙這個名字?」
「當然--」她愕然住口,愣愣地望著他。
西沙仍然笑吟吟地:「你比較嘉獎我綁架你還是邀請你?」
等他再度睜開眼已是深夜十一點多,門外鬧成一片,他仍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全身酸痛,有些意外雪兒為什麼一直沒來叫他?
一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他立刻從窗上跳了起來,身旁的維德和小森仍睡得十分熟,門外卻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他奔過去開門,金森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有沒有看見雪兒?」
「沒有,我一直在等她。」
金森雪白著臉將一張紙揚到他的面前:「她不見了!」
「什麼?」林捷一把奪過那張紙。
「謹受西沙默裡穆罕穆德親王之邀到親王邸一遊,請勿擔心,將由西沙親王親自保證安全歸返。林雪。」
林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紙是大使館專用的公文紙,字跡是林雪的沒錯,右下方居然還有一枚官印!
「開什麼玩笑!」
金森顫抖地搖頭:「我怎麼回去交代?你大哥和我的上司會宰了我,我怎麼回去交代?」
「天哪!」他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張紙:「他們這裡的人知道了嗎?」
「我剛剛才收到這張紙的,還來不及告訴他們。」
「等一等!等一等,讓我想想!」林捷跌坐在床上。維德和小森被他們的聲音所吵醒。
維德一看他們的臉色便已知道不對勁:「怎麼回事?」
他將那張紙交給她,她看完之後同樣的不可置信!
西沙沒帶走她,反而將雪兒帶走了!「太離譜了!這若公佈出去會引起十分嚴重的後果的!」
「絕不能公開!」林捷猛一搖頭:「這件事會引起嚴重的國際糾紛,萬一逼急了他們,那雪兒--」
金森失聲嚷了起來:「那我回去怎麼交代?」
他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只擔心你自己,雪兒是在你的鼻子下被帶走,我怎麼知道你回去怎麼交代?難道你希望再引起更大的戰爭嗎?他們沒寫恐嚇信,顯然不是要利用雪兒當人質打仗,你可以回去據實以報,反正不管怎麼樣,你的職位是保不住了,想辦法不要讓自己坐牢才是真的!」
「可是--」
「可是什麼?」他吼:「被綁架的是我妹妹!我難道不比你急嗎?」
「還有另一個辦法。」維德冷靜的開口,他們全以希翼的眼光望著她:「你想辦法讓大使團留下,能留多久留多久,西沙不會加害雪兒,我猜他只是希望向世界上的人證明他們是屬於正義的一方,不要將他們當成恐怖分子,只要事情不公開,雪兒的安危就不必擔心,可是如果你們一走,那麼少一個人一定會被知道的,你們回國只會更糟。」
「可是我怎麼說服他們的政府讓我們留下?」金森急得滿頭大汗,失措的問著。
「我怎麼知道?」林捷怒吼:「那是你的事,你去想辦法。」
金森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地走向門口,突然由想起什麼似地回頭:「我剛剛聽說他們已下令限制所以的外國記者出境了。」居然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對他怒目以視,他走了出去,林捷雙手抱著頭喃喃詛咒。
維德和小森互望一眼,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開始收拾他從燒燬的旅館裡搶救出來少得可憐的東西。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十分無奈:「沒別的路走了,我們得去和大胖會合,你們跟他一起走。」
「你呢?」
「去找雪兒。」
維德邊拿東西,邊以堅決的口吻說道:「一起去。」
小森點點頭:「我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下的,要走一起走,我們一起去找雪兒。」
「不要再和我爭辯這些無意義的事了,我已經夠煩的了。」他不耐煩地說道。
維德不發一語地瞪視他半晌:「你知道她在哪裡?」
「叛軍的基地。」
「你認識裡面的人?」
「當然沒有。」
「那很好,沒有我,你想都別想進去。」
林捷驀然抬起眼,審視著她:「別虛張聲勢。」
「在這種時候?」她裝得十分有把握,內心卻有些恐慌,畢竟她不敢確定西沙和小威一定會記得她:「我在昨天下午見過西沙,該被帶走的應該是我。」
「什麼意思?」
她簡略地將昨天下午的情況說了一遍。
小森及林捷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換句話說,雪兒是代你被綁架的?」
她不得不承認:「有這個可能。」
「你有把握他們會賣你的帳?」
維德瞪他:「難道你就有把握一定能找到雪兒?我不能保證什麼,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
「簡直廢話!」
小森在一旁看不過去地插嘴:「你們非要這個時候拚個你死我活嗎?有那麼多時間為什麼不趕快走?等他們來抓我們嗎?」
當林雪走下飛機,看到他的二哥時,忍不住睜大了她美麗蔚藍的雙眼,吹了聲口哨:「你看起來很精彩!」
「謝謝!」他沒好氣地回答;整個晚上他都在火場中奔波,救了一個病得半死的老人和一個嚇得半瘋的女人,弄得灰頭土臉、疲憊不堪,卻還得在下午兩點鐘到機場接他這個美麗、刁蠻、驕縱的妹妹。
他很奇怪昨夜那場大火為什麼沒把機場燒光?或令政府宣佈戒嚴!至少那樣林雪就來不了了,可是現在她正站在他的眼前,甜甜地笑著--乾淨而且清爽得令人憎惡!
「你到底來做什麼?」他忍不住低聲咆哮,看到她神清氣爽的樣子簡直令他瘋狂!
林雪笑瞇瞇地指指自己的胸前的牌子:「看不懂英文嗎?我是外國使節,來做親善訪問的。」
「親善你個頭!你有病?」他罵道,不自覺地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老哥知不知道你發神經病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當然知道。」她嚼著口香糖,滿臉的不在乎:「我另一項偉大而艱巨的任務便是擔任屠龍騎士,來搭救你這個落難的笨蛋!」
「憑你?哈!」他不屑地乾笑兩聲,斜睨他美艷不可方物的妹子:「我大概得在這裡老死腐爛!」
林雪噘起櫻唇不悅地橫了他一眼:「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
他呻吟一聲:「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改變志向要當個外交官的?上次見到你時,你還信誓旦旦要當個舞台劇演員。」
「你上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她皺了皺鼻子:「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沒聽過女人很善變嗎?我一年改變一次算是最保守了,上個月我還想學你浪跡天涯呢!」
「如果你沒先被林奇捏死的話。」
林雪笑吟吟地:「他現在才沒空理我的死活,魏吉兒已經快把他整瘋了!」
提起他那可愛得一如洋娃娃的嫂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吉兒的確是林奇的剋星,只要一分鐘沒見到她,林奇便如同一頭焦躁不安的大熊,而在她的面前,不管他如何張牙舞爪,只要吉兒輕輕一個眼神,林奇便再也神氣不起來。他們總戲稱吉兒是馬戲團裡的女馴獸師。
林奇可不是個懼內的人,他只是深愛他的小妻子,珍若性命!
他沒見過比他們更幸福恩愛的夫妻!
他是否也會那樣的幸運?
林家兩個誓不結婚的兒子都已先後結婚、訂婚,而且恩愛異常,那他呢?
眼前似乎浮起江維德那不苟言笑,卻閃著傷痛的臉--「哇!真精彩!」雪兒愣愣地望著眼前仍微微冒著黑煙的城市:「昨天在飛機上,他們可沒告訴我要住在廢墟裡。」
「痛哭流涕吧!這個城市有三分之二都已經成了廢墟了!」
「那另外的三分之一呢?」他滿懷著希望問道。
林捷笑吟吟地望著她:「淹水,親愛的,沙漠裡淹水你聽過沒有?」
「太扯了!沙漠裡居然會淹水!」林雪匪夷所思地瞪著她的房間。
林捷將維德及小森也接了過來,四個人啼笑皆非地望著濕答答的皇家酒店房間。
「別抱怨了,他們為了爭取你們的好印象,什麼地方都沒救,就只搶救了政府廳和這家酒店,用光了所有的水,就算是有點濕也是值得原諒的。」林捷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