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沈亞
「哇,阿俐!奶真是神通廣大!這種東西奶都能弄到手!」凱羅興奮地看著照片上的人,雖然照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相片上的人是東方夢遠準沒錯。
「我剛剛才和東方夢遠喝完茶回來呢!」
「什麼?」她們異口同聲地嚷了起來。「奶和東方夢遠去喝茶?」
「反應太激烈了吧!我只不過是和她去喝茶,又不是加入黑社會,你們兩個這麼緊張做什麼?」凱羅聳聳肩。
阿俐從地毯上跳了起來,興奮莫名地抓住凱羅。「然後呢?你們為什麼一起喝茶?奶們談了些什麼?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沒什麼啊!她來找一個朋友,我正好認識她那個朋友的兒子,所以我們就聊一聊嘍!」
凱羅又聳聳肩,然後坐在沙發上仔細地看著阿俐所帶回來的資料。「奶哪弄來的?」
「我老公開了家經紀公司,奶忘了?香港的黑社會和演藝圈簡直脫不了關係。」阿俐的雙眼突然綻放著光芒。「多說一點嘛!奶們都談了些什麼?別賣關子!」
「真的沒什麼嘛!大部分都是她問、我答,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和崇寶認識也沒多久。」
「崇寶又是誰?」若星哭喪著臉問道。
「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男孩啊!」凱羅放下手上的資料微微地歎了口氣。「滿可憐的一個小孩子,他們一家四口才搬來沒多久,這麼小的孩子就失去母親是很慘的。」
「那麼東方夢遠是來找崇寶的父親嘍?」
凱羅這才一怔!
那麼那天晚上,她所見到的男人也是黑社會的嘍?
阿俐沈思地咬著下唇。「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我拜託你們兩個好不好?」若星的臉色已經有點變白了。「這種事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管?太可怕了啦!」
「我沒有管啊!」凱羅冤枉地說著:「我只不過是很巧合的認識了那個小男孩,而且答應要教他游泳而已,這哪算管?」
「我也沒有啊!我只是好奇,所以找了些資料罷了。」
「你們……」若星揮揮手。「我說真的,這件事最好到此為止!」
「她實在太膽小了!」阿俐和凱羅對看了一眼。「自從她嫁人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她是連死都不怕的。」
「可見嫁人是沒有好處的。」凱羅下了定論。
「我抗議!」阿俐舉起手。「我沒有啊!我還不是和以前一樣!」
「奶變態!」凱羅打趣著。
「奶才是!」阿俐跳了起來抓著凱羅直搖。「說我變態……」
凱羅也不甘示弱,和阿俐幾乎扭打成一團。
在她們互相拉扯中,一疊照片全散在地上;凱羅突然停了下來;照片上有兩個男人,全是她見過的——一個是葛無憂,另一個正是崇煥然——那天她所見到的人。
「意料之中的。」東方夢遠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他不會乖乖跟你回來的,這沒什麼!」
「另外還有一件事。」斐珞靜靜地立在一旁。「我的手下有人見到「虎幫」的人在這附近出入。」
東方夢遠蹙起了眉。
「「虎幫」的人?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不知道,不過我想這和我們在這裡恐怕有關係。」
「從香港追到這裡來了?」夢遠思考了三秒鐘,虎幫的人一直想除掉東方會在香港的勢力,沒想到這次他們居然會派人追到台灣來,而且是這麼偏遠的地方。「他們一定是怕我把崇煥然和葛無憂帶回香港。有了他們,虎幫的人就拿東方會沒辦法了。」
「我擔心的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斐珞看著她。「我們到這裡來,留老龍頭一個人在香港,如果虎幫的人利用我們不在的時候對他不利,那……」
夢遠煩躁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斐珞二話不說,立刻走了出去;夢遠則將自己往床上一丟,她有種無力感。
她一個人領導這個龐大的幫會的確是有些累了!不能否認的,這次她會決定自己親自到台灣來,的確是想過將崇煥然和葛無憂全都帶回去;可是她也知道這是極不可能的,否則她不會到現在還遲遲沒有行動。
她擔心她會將一切搞砸,若不是擔心這一點,她早就應該行動,而且會速戰速決,然後回香港。將老頭子一個人留在香港她還真是放心不下……
或許該讓斐珞先回香港去……
東方夢遠歎了口氣,微微苦笑,這當然也是不可能的;別說現在有虎幫的人對她虎視眈眈,就算沒有,要叫斐珞離開她的身邊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斐珞在這一點,他一向十分的堅持。
到底該怎麼辦呢?她茫然地瞪著天花板問:到底該怎麼辦?
將東西拿到手,然後獨自一個人回香港繼續維持東方會假象的和平和勢力?——她自己很清楚,她已經漸漸支持不下去了,在這種情形下,過不了多久,東方會使會毀在她的手裡。
怎麼樣才能讓崇煥然和葛無憂心甘情願地和她一起回香港呢?
到底她要如何才能讓他們跟她回香港呢?
或許她連自己也騙了!
她知道自己所要的,其實並不是這麼簡單……
「這樣你明白了嗎?」葛無憂一口氣將所有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東方會對我們算是不錯的,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肯幫這個忙,那我也沒辦法了!」
「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把這些事告訴我?」
「因為我發覺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如果你不答應,我會立刻離開這裡。只要我走,小東方一定會跟著我走;那就不關你的事了。」葛無憂蹙著眉,直盯著樓上瞧。「我發覺虎幫的人已經跟到這裡來了。」
崇煥然也微微蹙起眉,如果連虎幫的人都來趟這渾水,那這件事恐怕真不好解決!
「孩子們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替他們著想。」
「當初你為什麼不想到這一點?」崇煥然斜睨著他。「當初,你若想到了,現在你就不會把這燙手山芋往我的身上丟了。」
「你現在要和我算帳?」
「不行嗎?」
葛無憂撇撇嘴。「這麼小氣?馬有失蹄、人有失足,我失算一次也不算是什麼滔天大罪!」
崇煥然歎了口氣,心想:如果不幫這個忙,顯然他大忘恩負義;老龍頭當年對他不錯,頗有將衣缽相傳的味道。他堅持要走的時候,全東方會也只有他和葛無憂是贊成的。現在老龍頭有難,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可是孩子們呢?在報恩的同時,他能拿孩子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嗎?
「這件事大概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大概兩個星期吧!我答應老龍頭的時間也只有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崇煥然躺在涼椅上閉目沈思。兩個星期並不長,只要能拖過這兩個星期,一切也就算大功告成了。問題是,他們會罷休嗎?
「虎幫的人既然已經追到這裡來了,很顯然,他們就是要小東方的命;小東方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要了我們倆的命,兩個星期就真的可以結束一切了嗎?」
「我就是考慮到這一點。」葛無憂一向瀟灑的眼眸,第一次出現憂慮。「虎幫的人想併吞東方會已經很久了,當年我們和他們也結下不少梁子,我就怕他們這次打算將我們一網打盡。這些傢伙可不怎麼聽得懂人話的。」
「我總覺得你擔心的並不止這些?還有什麼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嗎?」
葛無憂無奈地笑了笑。「我當然也擔心老東方,他現在一個人,而且行動不便,如果這件事真有什麼令我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既然是這樣,我想袖手旁觀大概是很難了。」崇煥然感慨地說:「希望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孩子們怎麼辦?」
「先送他們到旖倌那裡去。」
「崇寶不是不喜歡見到旖倌嗎?」
「他是不喜歡,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他喜不喜歡了。」崇煥然只有淡淡地笑笑。「幸好我只需要讓他們在那裡待兩個禮拜,過幾天他們都放假了,我就送他們過去。」
清晨的小海港,漁人們的吆喝聲將寧靜的空氣打破,淡淡的鹽味和魚腥味四處飄散著;大小的魚船在海港中進出,有些是完成了一夜的工作回來,有一些則是剛要開始一天的辛苦。
凱羅坐在海港邊的欄杆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她總覺得他們的生活簡單卻又豐富,沒有什麼哲理和高深的學問,他們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活,這實在是一件很令人賞心悅目的事。
她將手上的畫冊放在一旁,光是這樣看著他們的生活,她就覺得心滿意足了。世界上的人,只要不身臨其境,只要是遠遠的看著,一切都是美麗的,不是嗎?哎!
「我只知道奶是個高明的潛水員,不知道原來奶還是個畫家。」
凱羅聞聲抬起頭,葛無憂叼著菸,倚在欄杆上看她,臉上的表情和初見面時一模一樣——充滿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