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沈亞
少年立刻住了口,恐懼地盯著他看。
小海扔下鐵棍,神情又恢復了那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看著他:「幹什麼?」要留下來和我聊天是不是?」
少年一震,立刻倒退了三步,冷汗自額際往下掉。
「滾了啦!三更半夜不回家還看什麼看。」
少年緩緩地,戒慎戒懼地一步步往後退,彷彿擔心他會突然撲上來咬他一口似的。
小海側著頭打量他,突然「哇」大叫一聲。
少年嚇得跳了起來,立刻拔腿沒命地狂奔——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噥:「無聊!」
「對你來說的確是無聊了一點。」一個聲音在他背後熟悉地響起。
小海誇張地歎息一聲:「怎麼我走到哪裡都會碰到你呢?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懷疑你對我有特別的興趣了!」
他輕笑一聲,自黑暗中閃了出來。「我的確是對你有特別的興趣!」
小海聳聳肩,面對這多年的老友,他仍然異常地憂鬱俊美,仍然有雙令女人著迷哀愁的雙眸,仍然無聲無息地出現,然後將同樣了無聲息地消失。
邢憐生——或許會是他這一生最為知己及欣賞的男人!「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他幾乎是不露痕跡地笑了笑:「自然是為了你拒絕了的工作。」
「喔!我簡直是二十萬分的內疚了。」
「我以為這是你另一個小把戲。」
「也許是。」小海跨上他的摩托車:「不過這次我沒帶親衛隊,而且也不打算陪你們玩。」他在安全帽後朝他眨眨眼:「這次我是安份守己的老百姓。」
「你期望我相信你的鬼話!」
他笑了:「我從來不期望你會相信任何事。」
★★★「你所謂的幫手在哪裡?」
「他還沒和你碰頭?」
小四有些浮躁地耙耙自己助頭髮。「我看起來像和任何人碰過頭了嗎?」
他的上司不解地蹙起眉:「按理說對方應該早就到了,沒有理由到現在還沒出現。」
「要不然我又何必問你!」小四盯著他沉聲告:「這種狀況很令我難做,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楚,我沒有辦法掌握狀況,為什麼耍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小四,你很不安?」
「我他媽的當然不安!要不然你期待我怎麼樣?我問你,戚小海到底是是是我們的人!」他大聲咆哮。
「戚小海?」
「你的情報簡直少到讓我覺得恐怖!最近總是在我身邊出現的年輕人!」
他的上司搖搖他那莫名其妙的腦袋。「我不知道,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件事我只負責連絡,其它的部份我也不清楚,你必須靠你自己去摸索。」
「這是什麼?」小四瞪著他:「某種該死的考試嗎?你們拿我的命開玩笑!」
「你不要這麼生氣,你是我們最優秀的臥底探員,我們怎麼會拿你開玩笑?」他聰明地將話鋒一轉:「你進行得怎麼樣了?海關那方面已經有消息了,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小四怒視他三秒鐘,終於歎了口氣:「已經進去了,不過也太容易了一點,我懷疑有陷阱,可是我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你最好對那個死不現身的傢伙想想辦法!」
★★★「小叔叔,你看起來心情並不是很好哦!」
「那是因為我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吧。」
海兒打量著他,小心翼翼地:「而且你也不進俱樂部了,小胖叔叔告訴我,莉姨今天也沒到俱樂部去,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和她怎麼會吵架?」應辰離諷刺地笑了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海兒有些不解,但他的表情警告她最好別多問:從俱樂部一路回到家,他都表現了極度沉默而且不合作的態度,可見得一定是碰了釘子才會這樣。
她實在很想幫他,他和莉薇亞是十分合適一對,而且看得出來他們彼此都很有好感,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不能在一起的?
如果是為了莉姨現任的男朋友,那實在是太不合理了!那個什麼鄭國豪的男人她見過二次,每次對他都沒什麼好感?
他們都叫他「國老」,其實他大概才五十多歲,並不算人老,只不過是滿頭的白髮,雪白雪白的,有種邪惡的感覺。
她不明白莉姨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不過她知道,比較起來,莉姨絕不會喜歡那個什麼國老勝過小叔叔的!她搖搖頭,想了又想仍是搖搖頭——
「海兒,你去睡了好不好!」應辰離幾乎是不耐煩的:「你這個小煩人精,少管一點我們的事!對了,石磊和辛亞蔻都來過電話,要你過去看看他們,也讓他們看看。你爸媽也來過電話了。」
海兒眨眨眼:「哇!小叔叔,你都快變成我的專用秘書了!你的薪水到底要叫誰付比較好呢?」
應辰離無可奈何地瞪她:「我太貴了,你現在到底要不要去睡覺了!」
她慢吞吞地踱到落地窗前:「不要催嘛!我立刻就去——」
她一愣,猛然跳了起來:「小海!是小海!」
「海兒!你又發什麼神經!」
她狂喜地叫了起來:「小海來找我了!我要出去,不用替我等門了!」.「海兒!」
她轉過頭來,送了枚飛吻給他:「放心吧,我和他在一起,比關在籠子裡還安全!」
他還來不及開口,她已一陣狂風似地捲了出去!應辰離既無奈又好笑地踱到窗口。
籠子?
有時候海兒的中文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小海!」她大叫著,筆直奔到他的面前。他拿下安全帽,含笑注視著她:「你怎麼知道是我?」
「難道你沒認出我?」
「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海兒笑著點頭:「所以我也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你。」
小海看看樓上落地窗前站著的男人,然後將安全帽丟給她:「上來吧!」
她立刻戴上安全帽,朝樓上的應辰離揮揮手,毫不猶豫地跨上他的車,甚至沒問到什麼地方去——
他發動了機車,速度快得驚人,車子也穩得驚人。
她抱住他的腰,臉靠在他寬厚的背上,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沙子偶爾會打在她的手上,有些痛,卻是甜蜜的。
或許他們可以就此駛到天涯海角。
她閉上眼,任憑他載著她,在充滿未知,卻絲毫沒有不安的道路上奔馳。
要是爸媽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一定會呆了吧!要如何形容這種相屬的感覺?她知道小海不會傷害她,從第一次見面便知道了,直到現在仍沒有改變。
路總有盡頭的,車子在梅邊的岩石上停了下來。
海兒下了車,脫掉安全帽,小海正含笑凝視她——
他們事實上只見過一次面;那夜的相處之後到現在,已度過不知如何論長短的三年,而他們都回來了。
小海伸出手,輕輕以拇指磨擦她的頰,彷彿他天長久以來便一直如此做似的,那麼自然而溫柔。
他們都一直相信,在自己的生命中,必有一個相屬之人;不是因為年輕,這種感覺是與生俱來的,而他們也都幸運得不需要去尋找,或者等待。
「是寶兒告訴你我住的地方的。」
小海一愣。「你和寶兒已經認識了。」
海兒也一愣。「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小海溫柔地微笑:「你一回台灣我就知道,只是時候有許多事分不開身不能去找你,我不是說過我會回來找你的嗎?怎麼還問這種笨問題!」
「不許你說我問的是笨問題!」她輕嚷,淚水已蓄在眼眶:「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他側著頭,伸手替她拭淚,調皮的眼神和溫柔的情愫混淆在一起。「我不知道你那麼愛哭?比寶兒還愛哭!當年那麼大的事你也沒哭。」
「不一樣!」她噘著唇瞪他,淚水仍止不住往下掉。她知道自己很生氣,知道自己很沒用,但他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小海早已習慣為人拭淚了,跟前的她竟和當年的寶兒有幾分的神似!他擁她入懷,此彼都找到最安全港灣——
稚真,在大部份的時候,代表的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稚真的痛楚下雨天,在交通的巔峰時刻搭公車,是一件再痛苦不過的事,但有時別怒選擇,也只能擠上公車,去忍受那艱辛而漫長的時光。
在公奉司機叫嚷著讓人往後走時,我仍卡在前方;而且望了望車廂後方,也實在找不出往後走會有什麼差別,同樣是黑壓壓的人頭和潮濕渾濁的空氣。
心裡不由得佩服起那些天天都必須忍受這種情況的人們,也有些困惑怎麼這個社會還會充滿暴戾?只要擠過公車的人都應該磨出超人的忍耐力才對!正當我心裡思考著這些問題時,公車的門又開了,上來一位佝僂的老婆婆和三位女學生,就站在我的身邊。我想盡了辦法仍無法挪出個較大的空間給那位老婆婆站,眼光一溜便轉到了博愛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