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沈葦
毛登端趁勝追擊,不給袁翠袖喘息的機會,劍尖所到之處皆抱刺傷她的決心。
易幻生眉頭緊鎖,不屑毛登端下流的手法,瓷杯破空射出,厚實的勁力擊斷毛登端的長劍,他優雅的落足於長街上,穩穩接住飛快落地面的瓷杯,再以內力把瓷杯安然送回方才品茗的桌面。
「怎麼華山派盡出些欺善怕惡的鼠輩?」以著疑惑的口吻道,易幻生安然自若地搧著扇子。
「絹扇?!你是冷面書生易幻生!」毛登端瞪大眼瞪著易幻生手中的絹扇,不用懷疑,放眼江湖唯有易幻生扇不離手,手不離扇。「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今天我華山弟子為武林除害也算是喜事一椿,把他圍起來。」毛登端打如意算盤,心想除掉師夫的眼中釘,不僅在同輩間風頭備出,而且師夫龍心大悅時,下屆掌門位便會如囊中物,輕易奪得。
華山弟子迅速的再以易幻生為中心將他圍住。
易幻生?!袁翠袖微微一愣,想不透為何惡名昭彰的冷面書生會出面干涉。易幻生聞言嗤之以鼻,好一群不知量力的敗類!收起扇面,他晃眼間躍到曲曜跟前,以扇柄揮出點的功夫,從容不迫的救出性命危殆的老頭兒與老驢,足尖輕點,成功的把老頭兒與老驢帶到安全處。
易幻生救人的速度之快,讓眾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救人,唯一清楚的是他的功夫凌駕毛登端這般烏合之眾。
在他救出老頭兒與老驢時,袁翠袖已不把易幻生當敵人看待,外在的謠言根本不足採信,看人要看心,真正的惡人是不會對弱小伸出援手的。
「看來我得打斷你們的癡心妄想了。」他微微一笑,如春風沐人,「老伯,您先行離去。」
「這……」老頭兒遲疑的看易幻生,內心正在天人交戰,眼前的公子於他有救命之恩,他豈能貪生怕死地潛逃?
「不會有事的,他們向來看我不順眼,況且我好久沒跟人好好玩一場,正好趁此機會活絡筋骨。」他反過來要老頭兒別為他的安危憂心。
老頭兒仍不放心的看向袁翠袖,見袁翠袖明眸含笑朝他點頭,他這才放心地向袁翠袖與易幻生道謝,牽老驢離去。
剛才人在茶樓上,沒能看清她的容貌,只曉得她一身綠衫,待下樓看清她的容貌,發覺她雖稱不上艷冠群芳,倒也長得清秀,並非華山弟子口中的醜女。
袁翠袖感受到易幻生打量她的目光,驀然紅朝襲上雙頰,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目光調向面目可憎的華山弟子,藉以迴避他無禮的目光掃視。
「師弟們,咱們一起上。」遭人以言語污辱,令毛登端惱羞成怒,大聲吆喝。
毛登端急吼吼的嚷叫聲打斷易幻生唐突的目光,他好整以暇地恭候華山弟子出手攻擊。
華山弟子以三柄長劍、兩柄斷劍繞易幻生打轉,圍他的範圍隨腳步慢慢縮小,被囚在中間的易幻生不畏不懼,笑吟吟的搧扇子。
「刺!」在毛登端一聲令下,五劍齊出,刺向易幻生,因其中有兩柄斷劍,所以威力銳減不少。
袁翠袖心一駭,易幻生武功是高強,但華山弟子亦不容小覷,五人聯手威力更是強大,讓她不禁替他擔心。
易幻生輕笑,在華三弟子刺到他之前,往上一躍,雙足踏在五長劍之上,以扇柄各打五人一耳光,再以長腿一揚連踢五人門面,把五人踢翻倒地,然後大氣不喘的落於地面,笑看狼狽倒地的華山弟子。
毛登端面子掛不住,捨起另一名弟子的長劍襲向易幻生,易幻生以扇柄隔開長劍,旋身打得毛登端得滿頭包,其餘華山弟子見毛登端不敵,紛紛捨起地上的劍攻向易幻生,他冷笑,以扇子使出截的功夫,截斷其餘三柄長劍,長劍一斷,華山弟子愕然。不給華山弟子反應的機會,他掃腿踢中他們的胸口,五名華山弟子齊飛。
一名華山弟子笨重的身軀飛向立於一旁的袁翠袖,來勢驚人、迅速,她不及閃避,眼看就要被撞倒於地,易幻生先一步飛身而至,摟住她的纖腰救她倖免於難,而那名華山弟子便筆直的撞上牆角,昏死過去。
「你沒事吧?」易幻生低頭問。
「沒……我沒事。」逃過一劫的袁翠袖不安的掙脫他的懷抱,羞澀無措的看自個兒的足尖。
她那羞怯的態度讓易幻生情不自禁地大笑出聲,活了這麼久,還未見過如此害羞的姑娘家,動不動就臉紅,太有趣了!
「你常常這樣嗎?」
「什……什麼?」因他突來的疑問,使她忘了羞怯地抬頭。
他笑指她紅若朝霞的臉頰,她臉紅得很漂亮,增添了一絲韻味。
「啊!」她驚叫,雙手摀住燒熱的紅頰,終於瞭解他的疑問為何,微微頷首。
五名華山弟子互相攙扶站起,毛登端吐出喉頭的微甜,鮮血染在衣上,他心有不甘地怒視易幻生與袁翠袖有說有笑。「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沒想到袁刀門的弟子竟會與邪魔外道勾結。」他忿忿的妄下結論。
「我……我……」袁翠袖急得不知該如何辯解,她向來拙於口舌之爭。
「原來所謂的正道人士就是要為非作歹、隱善揚惡?!受教了。」易幻生抱拳嘲諷華山弟子在外的行為。
易幻生的話堵得毛登端啞口無言,齒牙暗咬,與師弟們負氣離去,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賬他記下了。
再次,袁翠袖為自個的無能歎息。
「為何不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易幻生察覺到她的黯然。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我不知該如何對他們說……」她低垂頭,聲如蚊蚋。
「想說什麼就開口說,你不該退卻的,你不說怎麼讓人知道你的想法呢?」他是不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關係。」她搖搖頭,早已習慣當個無聲人。
算了!易幻生一笑,每個人的個性皆不同,他何必多管閒事,強迫她改變,反正往後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快回袁刀門去,免得又遇上華山弟子找你麻煩,那群華山弟子可不是個個心胸寬大。」打也打夠,鬧也鬧夠,心情實舒坦不少,今夜肯定一覺到天明。
「謝謝易大俠的救命之恩……我……」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道謝。
「不客氣,快回去吧!」唉!等她說完一長串你啊我的,恐怕天已黑了。
看出他的不耐煩,袁翠袖再度紅了臉,吶吶吐了句:「告辭。」便離去。
送走了害羞女,他的心情才算是真正的輕鬆,不如到張屠夫家邀他一道上趙王爺府邸去嘗嘗大廚的手藝。
※※※袁翠袖人剛回到袁刀門,尚不及喘口氣,便被侍女傳喚至大廳見她父親,她和父親素來不親近,儘管心中懷疑父親為何會突然傳喚她,還是趕忙褪下被華山弟子劃破的衣衫,換上襲綠衫,順從的趕至大廳見父親。
坐在大廳首座的袁崇武怒不可遏地聽華山掌門告狀,雖然華山弟子不清楚是袁刀門的哪位女弟子與冷面書生勾結,但他一聽毛登端的描述就曉得是他的二女兒——翠袖。整個袁刀門唯有兩位女弟子,而且都是他的女兒,大女兒紅綃的衣衫皆以紅為主;二女兒翠袖則是以綠為主,打小到大兩人不曾穿過其它色彩的衣衫,更甭提交換衣衫穿。想想紅綃聰明伶俐,頗識大體,豈會與邪魔外道有所牽連?至於翠袖不是一聲歎息了得,她的資質平庸,人又膽小如鼠,連容貌都不及紅綃一半,教他這個做父親的都快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來著。教她十成武功,她能學會三成就該偷笑了,他實在是不曉得該拿她如何是好,本來她乖乖的不惹事也就算了,可今日她卻幫易幻生惹毛華山弟子,根本是把袁刀門的面子丟在地上踐踏,氣死他了!
「袁門主,您應知劍乃習武之人的第二生命,貴派弟子竟幫助邪魔歪道來斷我們華山弟子的第二生命,不知袁門主對我華山有何交代?」華山掌門氣呼呼的厲聲質問。當五名弟子狼狽回到他跟前,問明前因後果,他氣得火冒三丈,這算什麼?
就算他的弟子們犯了錯,也該由他出手施予懲罰,何時華山派的事需要袁刀門出面干涉來著?
「岳掌門,實在是很對不住,袁刀門自知理虧,不如讓老夫擺幾桌酒席向各位賠罪,岳掌門意下如何?」袁崇武低聲下氣道歉。
「我想袁門主應該喚出那名女弟子向我的弟子賠罪。」哼!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膽冒犯華山派。
「當然!當然!」眼見就要化干戈為玉帛,總算讓袁崇武鬆了口氣,他可不想為個無用的女兒而與華山派交惡。
猶不知大難臨頭的袁翠袖來到大廳向父親請安,沒發覺華山弟子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