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蝶衣

第13頁 文 / 沈韋

    「不管它缺了多少,我都要留著它。」她拿出荷包緊握,總覺得這玉鐲上還留有少閣的體溫,縱然它被少閣摔斷了,可它也曾被少閣細細珍愛過,這可以幫助她度過未來的日子,讓她在痛苦時,想起少閣對她的愛。

    「小姐,綿兒不能陪你嫁到聞人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想到聞人家拒絕她這個隨身丫環陪嫁,綿兒不禁淚流滿面。小姐這一嫁,當真是孤立無援,受了苦也沒人可訴、沒人可幫。

    蝶衣緊握著綿兒的手。「我會的,綿兒,你回到家鄉後,也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她們的感情就像姊妹般無話不談,這回她嫁到聞人少保家,因為他們不要綿兒跟著過去,爹爹也覺得女兒既然嫁出,就不用再多花銀兩請一名丫環,於是便要綿兒在她出嫁的隔天回鄉。

    其實這樣也好,她一個人痛苦就夠了,何必要拖累無辜的綿兒陪她吃苦。

    「小姐,綿兒實在是捨不得你。」綿兒不住拭淚,光想到小姐要和那可怕的聞人少保共度一生,她就全身發毛。

    「我又何嘗捨得你離開。」她輕扯嘴角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小姐……」綿兒見了,當場就想抱著小姐痛哭一場。

    「新娘子打扮好了沒?吉時要到了,該上花轎了。」喜婆闖了進來,打斷主僕二人的對話,看見一旁的紅蓋頭,拿了便直接往樊蝶衣的頭上罩下。

    「新娘子可真美,該上花轎了,未來的姑爺可是等不及了呢!」喜婆牽起樊蝶衣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樊蝶衣停住腳步,掙開喜婆的鉗制,逕自掀開紅蓋頭,眼眶中閃著盈盈淚光,對著依依不捨的綿兒道:「綿兒,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小姐,我一定會的,你也是。」綿兒拚命點頭。

    「樊姑娘,該走了,是拜別長上的時候。」喜婆手快的拉下她的紅蓋頭,可不想再耽誤時間。

    樊蝶衣微頷首,由著喜婆牽她出去,到大廳拜別父親。喜婆說什麼,她便茫然跟著說,整個人像個木頭讓人牽引著走,如何上花轎,外頭的人如何說些吉祥話,她全然沒聽見。

    坐在花轎中,她只覺像坐在一個囚禁住她的蘢子內,待進了聞人家的大門,她想飛出,恐怕唯有死才逃得開;可是現在的她還不能死,在沒能確保少閣的安全之前,她都得好好的活下去。

    花轎內的人兒雙手緊握,命自己要勇敢的面對未來。

    外頭鑼鼓震天,夾道都是看熱鬧的人。畢竟眾人皆知先前樊蝶衣是和聞人少閣訂親,可在聞人少閣犯案入獄後,她馬上與聞人少閣解除婚約,並和聞人少保再訂婚約,選在同一日嫁給聞人少保。這變化之快,教人看了目不暇接。

    不過她嫁來嫁去,還是嫁入聞人家,這樣的改變也不能說太大。

    花轎很快的來到聞人少保家,新娘被迎下花轎,接踵而來的便是拜堂,她木然的隔著紅蓋頭照喜婆的指示去做,她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僅希望能快些結束這場酷刑。

    很快的,她被送入新房,端坐在新房裡的她動也不動,心裡想著等到了夜晚,她和聞人少保就要圓房……思至此,她覺得噁心不已。她不愛他,甚至是恨他,居然要和他有著最親密的行為,她能忍受得了嗎?

    她拚命的問自己這個問題,她不知道答案,也不希望太快知道那結果,僅明白就算是咬著牙,她都會撐過去。

    「哈!哈!你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了。」聞人少保踩著得意的步伐來到新房內,也不用桿子,直接粗魯的抓下紅蓋頭,仔細看著地清美的模樣。

    這樣美麗的女人,他是名正言順的擁有了,可心底的不甘仍舊不斷地刺激著他;原本他可以擁有更美好的未來,可這一切全讓聞人少閣和她給毀了,既然他們毀了他,那他也不用對他們太客氣。

    一想起過去種種,他便冷然的瞪著她,再也不覺得她美麗非凡,反而覺得她可憎的令他想親手摧毀。

    「這麼美妙的事,不去向你的前未婚夫報告,似乎是太對不起他,不是嗎?」他凶狠的一把抓起她,往外拖去。

    樊蝶衣被他揪得手腕發疼,驚訝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想趁接待客人的空檔,讓你的前未婚夫瞧瞧你當新娘有多美麗。」這是他打擊聞人少閣的方法,他怎會輕易放過。

    「我不去。」她搖搖頭,直覺拒絕。那日她傷他傷得夠重,而自身內心的傷痛尚未平復,她不以為還能再承受一次。

    「好啊,你可以不去,那就等著替你的心上人收屍吧!」聞人少保不怒反笑,陰狠威脅。

    「不!你不能殺他,我去就是了。」她驚叫,不敢有所反抗。

    「很好,你最好是乖乖聽話,時時刻刻討我歡心,否則有你好受的。」眼看著她痛苦,他就感到痛快萬分,原來快樂是如此容易尋找,哈!哈!那他可要多多利用。

    關於聞人少保異常的行為,府內的僕傭早已見怪不怪了,所以他們全都佯裝沒看見少爺身穿紅蟒袍抓著新娘子繞向大牢。

    這少爺的個性是愈來愈古怪,也愈來愈會遷怒於其他人,他們可沒膽子在老虎頭上拔毛,總之顧好自己就對了。

    「我要你告訴他,你嫁給我有多快樂、有多幸福,盡量的向他炫耀,讓他痛苦……」他幻想著聞人少閣痛苦的模樣,便咭咭發笑。

    被抓著跑的蝶衣覺得他很可怕,將他的快樂建築在他們的痛苦上,可她卻無力反抗,只能照著他的指示去做;她又要被迫再次傷害少閣,血淋淋的傷口將要再次撒上鹽巴。

    她明白聞人少保就是不肯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死去,他要折磨他們,直到他死亡為止。

    「聽到了沒?回答我!」見她不言不語,他惱了。

    「我知道了。」

    「很好,哈!哈!哈!」他瘋狂的狂笑著,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拉到地牢。

    獄卒見他來,立刻開了門。少爺每天都要來刺激一下聞人少閣,他們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時間一久,聞人少閣已經沒有任何反應,虧得少爺還那樣有耐性,每天仍樂此不疲。

    「聞人少閣,你瞧我帶誰來看你了!」聞人少保得意洋洋。

    原先面壁的聞人少閣略揚首看,便見聞人少保帶著樊蝶衣出現,他們倆那身刺目的紅教他看了想殺人,雙掌黯然成拳。

    「今兒個是我和蝶兒的大喜日子,所以我們忍不住要同你分享我們的喜悅,是不是啊?蝶兒。」他故作親密擁著她的肩頭問。

    「嗯。」她輕輕應了聲。

    聞人少保不滿意她的表現,用力捏了下她的肩頭,是以她配合的綻放笑顏。

    「嫁給少保要比嫁給你幸福多了,我很開心今日能成為他的妻子,你是不是也祝福我?為我高興?」佯裝喜悅、佯裝無知的問他。

    「你們開不開心一概與我無關。」聞人少閣睨了她一眼,她那笑顏燦燦的模樣,教他看了打從心底的恨。

    在他落魄到比鼠輩還不如時,她卻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來向他示威、炫耀,這些日子他總算是認清她的真面目,不再蒙受欺騙。

    「千萬別這麼說,你是我的堂弟,是蝶兒的前未婚夫,再怎樣我們的喜事都不會與你無關;晚點,我會派人送來喜酒,讓你好好的喝一喝慶祝的。」他擁著蝶衣來到少閣面前,刻意要少閣看他們有多恩愛。

    聞人少閣哼了哼,不在乎他們帶給他多少打擊。他說過,他會忍,就算是忍到無法忍受時,他依然會忍下來,絕不讓聞人少保得逞。

    「可惜啊!你身陷大牢無法親自參加喜宴,少閣,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有多渴望你能出席哪!」他假惺惺道。

    貓哭耗子假慈悲!樊蝶衣冷眼看他表演。

    聞人少閣依然是動也不動,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由著聞人少保說得天花亂墜。

    聞人少保見他毫無反應自己卻火了。他這樣激他,聞人少閣還不生氣,豈不顯得他像個丑角一樣可笑嗎?

    「對了,你許久沒見到少舞,應當也是很關心她的吧?」既然樊蝶衣目前刺激不了聞人少閣,那他就找出能刺激他的人來。

    蝶衣聽見有少舞的消息,心驚的瞪著他。不會的,少舞應當是平安無事的逃走了,她不會出事的!蝶衣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千萬別上了聞人少保的當,拚命告訴自己,當日那些人沒能追上少舞。

    此刻,聞人少閣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你該死的對少舞做了什麼事!」他低咆。

    「沒什麼,只是她跟著老嬤嬤和總管要離開渭城,我心想她無所依靠怪可憐的,派人去找她,想好好『照顧』她,也不知她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整個人摔下山溝去,嘖!這一摔,恐怕是將小命給摔掉了。可憐啊!她才十二歲,正值青春年華哪!」他故作惋惜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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