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沈韋
不!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會甘心屈於司馬射之下,想來死去的母親也不會願意見到自己所生的兒子比別人差。
所以他說什麼都不能輸,「輸」這個字眼絕對不能出現在他生命中,他只能贏!也只許贏。
他會想辦法拿回另一半的螭龍玉鎖,沒道理他會不如司馬射,不是嗎?
深邃的眼眸充滿決心,不再有挫敗。
鈴——鈴——刺耳的電話聲倏地響起,打斷他的沉思,他納悶的望了眼牆上的古鐘;午夜十二點,是誰這麼晚還有興致找他?
「喂。」心底雖存有懷疑,但他仍接起電話。
「我有件非常特別的禮物要送你。」司馬射特有的得意語調由彼方傳送進來。
「我不以為你會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司馬朗日壓根兒就不信他的話。司馬射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同時也是他的競爭對手,司馬射巴不得他垮台,哪會好心的送東西給他?
「嘿!今天是你的生日,拋開你我過去的仇視,我這個做弟弟的當然得好好的為你慶祝一下啦!至於我送你的禮物是好是壞,就由你自己決定了。哈!哈!哈!」朗笑幾聲,司馬射便囂張的掛上電話。
司馬朗日沒好氣的瞪著只剩嘟嘟聲響的電話,皺著眉掛上電話,他不清楚司馬射在搞什麼鬼,但他絕對不會讓司馬射有得逞的機會。
不管司馬射送什麼東西來,他是一律退回不會接受。
叩!叩!「少爺,您睡了嗎?」忠僕阿祥輕敲著門問。
「我還沒睡,進來。」
「少爺,外頭……有人送來一份禮,是司馬射派人送來的。」阿祥搔搔頭,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退回去!」司馬朗日連想都不想,要阿祥直接把禮物退回去。
「可是……那個禮物……」送回去?!阿祥覺得這樣的決定似乎不大對。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司馬朗日皺著眉,不明白阿祥為何不快快照他的指示去辦,還在猶豫什麼?
「那個禮物……是沈小姐。」阿祥囁嚅著小聲說道。
「什麼?!哪個沈小姐?!」司馬朗日猛然坐直身,盯著阿祥看。
「是沈清心小姐,她似乎被下了迷藥,被司馬射當成禮物送了過來。」阿祥縮了縮肩,老實回答。
就是因為送來的禮物是沈清心小姐,她又是少爺的前未婚妻,他才會不知該拿這項禮物如何是好,才會特地前來請示的,不然他早就叫人把禮物給處理掉了。
「該死!她人在哪裡?」司馬朗日霍然起身質問。
「我讓人將她抱進來了。」阿祥在初收到司馬射派人送來的禮物時,嚇了好大一跳,他做夢都想不到沈情心會被當成禮物的方式送過來。
本來礙於身份,他是不得擅作主張,但對方是沈清心啊!她不僅和少爺是青梅竹馬的小玩伴,也曾是少爺的前未婚妻,光就她之於少爺的意義,便完全不同於以往的女人,他就立即大著膽讓人將她抱下車了,免得她被司馬射的邪氣給沾染到。
阿祥退開一步,好讓司馬朗日看清他身後的人懷中所抱的人兒。
後頭的人則上前一步,好讓司馬朗日可以看清楚些,他眼觀鼻,鼻觀心,雖然美人懷中抱,可他沒敢存有絲毫非分之想。
望著昏睡的人兒,司馬朗日的心跳漸漸加速,曾經死去的細胞於一瞬間又活絡了起來,與她重逢猶似在夢中,原本以為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見到她了,沒想到透過司馬射的手她又回到他身邊。
他靜靜的睇望著她,一時間竟心緒激動到無法移動。
「少爺……」阿祥見他沒有絲毫動作,忍不住開口喚他。
那一聲呼喚讓司馬朗日不再像遭人定住,他迅速來到懷抱著沈清心的人面前,接手將她抱進懷中,使分離已久的兩顆心再次緊緊相貼。
「你們下去吧!」
「是。」
在阿祥與另一人安靜退下後,司馬朗日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人兒輕放在床上,他的手指依戀的劃過她的臉龐,重溫記憶。
分離了這麼些年,她依然一如記憶中那般甜美可人;反觀自己,他的心思是一天比一天要來得醜陋,名利、權勢已將他整個人徹底腐蝕。幾年前的他還有資格和她站在一起,但現在則不!他光是和她站在一起都會覺得褻瀆了她。
呵!她並不知道,他的心一直是她的,他是愛她的,只是未曾說出口。
長歎了口氣,他知道出的一生將永遠追求著螭龍玉鎖,為了螭龍玉鎖,他必須要放棄許多不管捨得不捨得的人、事、物,他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沒辦法了……
看著她身上的穿著,不用想也知道是經過「有心人士」刻意打扮過,那位「有心人士」特別將她妝點成像是印度公主般美麗,綴滿華麗刺繡的精緻紅色衣衫包裹著嬌軀,使她美得近乎不真實,一瞬間令他以為是在夢中。
但緊接而來的是更多的嫉妒。是誰?!究竟是誰動手為她換穿這身衣裳?是她自己嗎,抑或是司馬射?
不!不會的,射不會對清心出手,他應該很明白的,不該再作無謂的猜忌,可他偏偏就是沒有辦法,他不停的猜想,也由著嫉妒啃噬著他的心。
司馬射送她來這裡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想必是希望讓他因對清心的迷戀繼而放棄追尋螭龍玉鎖。
司馬射太不瞭解他了,幾年前他沒有因清心而放棄螭龍玉鎖,又怎麼會在多年後因她而有所改變?
不可能的,他絕不可能有所改變,恐怕這次司馬射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會在這回見過她之後,再次將她收進心裡最深層的地方鎖上,然後像個沒事人般繼續往前衝。
司馬射不會贏他的,他說過,他絕對會站在勝利的這一方。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拿沈清心如何是好,送她回沈家吧!
儘管心裡是這麼想,但他卻遲遲無法行動,他的雙眸簡直是膠著在她的臉上,或許也是因為心底早有了她,所以其他女人不論多美、多媚都一律人不了他的眼。
他無聲的長歎一聲,她變得清瘦不少,在他追名逐利的這些年,他知道她也不好過,畢竟他徹底的傷了她的心,是他的冷漠逼得她不得不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這能怪她嗎?
當然不,錯的人始終是他。
幸好她有疼愛她、照顧她的家人,否則他的罪惡感會更加強烈。
再看她一眼,只要再一眼,他就會親自送她回沈家,不再讓司馬射的魔爪有探向她的機會。
一眼,就一眼……
可是這一眼持續了好久、好久,久到令他覺得他可以就這麼一輩子都凝望著她,忘了權勢、忘了名利、忘了曾對母親許下的承諾。
腦海中一浮現母親死前那不甘願的神情時,所有的熱情、迷戀,當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他怎能讓情感左右他的心思,他該再多些理智的。
理智!理智!
不能再看她了,不能!
司馬朗日抿著唇,勉強自己移開眼,走到窗邊,凝望著明月,柔和的月光似在嘲笑他的掙扎,偷偷幻化成一張張司馬射張狂的笑臉。
他痛苦的想要發洩心中的忿怒,他要吶喊!他要破壞!他要毀滅!但他卻什麼都沒做,因為他不想吵醒床上昏睡的人兒,更重要的是,他怕他的真實情緒會嚇著她。
他不要她怕他,就算她不愛他了,他也不要她心中對他的感覺只剩下恐懼。
所以他暗暗壓下所有情緒,一如往常,僵著身體瞪著外頭黯黑的景致;果然黑暗才是最適合他的,光明永遠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們分開是對的,一直都是。
在他生下來注定是司馬家的人後,他的命運就不再有任何可以違抗的餘地,他得照著母親的希望去走,他的未來早已被規劃好,容不得他有半點反抗。
這樣的他外表看來很威風,可以呼風喚雨,彷彿天下門沒有他司馬朗日得不到的東西;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很悲哀,這不是他要的生活,他根本不想這樣過一輩子,但他卻無能為力。
究竟他想要的是什麼?
浮現在他心底的畫面是最為平凡的畫面,一棟小房子裡,有他、有他心愛的妻子與兒女,他們不必富有,無須高高在上,最要的是他們可以過得很幸福快樂。
對於平常人輕易擁有的事實,對他而言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他知道他的夢想永遠都沒有辦法實現,加諸在他身上的包袱實在是太沉重了。
或許,他還是比較適合當一個貪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男子吧!
第二章
頭……很重,眼皮……也沉重得很,沈清心彷彿得要費盡全身氣力,才有辦法自昏睡中清醒過來。
在她雙眼睜開的那一剎那間,她的腦袋尚無法正常運作,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她甚至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她……怎麼了?沈清心無聲的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