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沈韋
美麗誘人的單鳳眼盈盈透露出邪惡的光芒,與她平日美好、和善的形象大不相同。
「雲姬,剛剛王先生來過啊?」欣欣花店的老闆娘林文欣好奇地問,剛剛在店前不遠處看見王先生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該不會又是被雲姬給拒絕了吧!?
「是啊!欣姐。」林文欣回來,雲姬馬上端出一張乖巧的笑臉來,讓人無從懷疑起。
「你又拒絕他了。」自從雲姬到她店裡來上班,相同的戲碼她已經連看兩年,也看出心得來,雲姬對所有追求她的男人,不論條件好壞,一律不接受。
雲姬聳聳肩,笑了笑。
「你啊,如果有好的對象,可要好好把握,不要完全不給人家任何機會。」像雲姬條件這樣好的女人,多的是追求她的人,重要的是她得看上眼才行。雲姬的心?
「我會的。」相同的話題,林文欣已經跟地說過不下千百次,而她則回以相同的答案。
「你又來了!只會敷衍我。雲姬,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林文欣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然後很好奇的低問。
「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雲姬一愣,陷入深思,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兩張男性臉孔,一張已模糊不清,只約略記得對方充滿侵略、霸氣的笑容;另一張則是再清楚不過,她可以詳細述說出對方每一記斯文的笑容,她甚至可以清楚描繪出他的每一寸肌肉,他的一切、一切她都再清楚不過,但,她只是利用他,從未喜歡過他不是嗎?可為何事經兩年,她仍舊可以清楚記憶他的模樣?
是對他依然存有愧疚嗎?不!不會的,該還他的,她都還了,再也兩不相欠,她為何還要記著他?
最想遺忘的人是他,偏又緊緊記憶著,每當抬頭看向滿天星光時,就會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來,想起他溫柔的低語、溫柔的撫觸,以及她說……愛他的話……天!
她到底是怎麼了!?
「哈!被我抓到了吧?」林文欣得意地輕笑,一副逮著她發呆的模樣。
「什麼?」她不解地問。
「我早就猜到你心底絕對有人,你一定不知道,你剛到我花店來時,神情有多落寞。」林文欣一直猜測雲姬是被心愛的男人給辜負了,才會逃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
「是嗎?」經由林文欣提醒,她不由得想起兩年前她走得有多狼狽——在跑車衝入海中的那一剎那,她以為自己會就這麼死去,但偏覺心有不甘,她不願死得那麼難看、死得那麼落魄,所以她拚命的游,游離跑車,她心知橋面上有,刻意不讓人發現她沒事。
司馬家的人要找她,封家的人也要找她,兩邊都曾是她的歸屬,卻都遭到她的背叛,沒有一方可以再容得下她,想要活命,她就得離去,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所以她毅然決然選擇離開,改名換姓,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雲是她母親的姓氏,姬是父親的姓氏,她將兩個字結合成新名字,不讓本名重現,啟人疑竇。
她曾偷偷跑回家看父母的情形,為了她,他們蒼老許多也憔悴不少,她對不起父母,但事情已經做了,唯一可以彌補的是別再替父母惹上麻煩,是以,她沒讓父母得知她仍活著,她不要他們再被打擾。
她知道封家的人還在找她,找她做什麼?他不是已經得到螭龍玉鎖了嗎?為何還要執著找到她?
她想不通,著實想不通。
「雲姬,你聽我一句,不要再想著傷害你的男人,你該選擇愛你的男人。」看她似陷入往事,林文欣忍不住提醒她。
「那被我傷害過的男人呢?」她緩緩道,腦海中出現的是他那張好脾氣的俊逸臉龐。
在別人面前他或許是個高潔、恍若聖人般的男人,可在她心裡,他一直都是很男人的男人。
「被你傷害的男人?呵!你怎會傷害人呢!你想太多了。」林文欣壓根兒不信的輕笑。
「你不會瞭解。」她低頭,佯裝無聊的把玩腰間的銀鏈。
「哎!哎!好,我不瞭解,你若覺得你傷害過人,就傷害過,嘻!或許他會來找你算帳呢!」林文欣開玩笑道,認為她太多愁善感。
雲姬一怔,來找她?會嗎?封爵可會知道她在這裡?
平緩的心跳慢慢的加快跳動的速度,咚!咚——咚!咚!一聲接一聲,短暫且急促得像首期待的樂章。
「嘻!嘻!」林文欣拍拍她的肩,低笑她的多心。
雲姬沉默不語,眼瞳中閃動著小小的火花,又有著些許的不確定。
她——想見他嗎?
這是個得不到答案的疑問。
「哇!王先生那個冤大頭又買花送你啊!」林文欣看著桌上包裝精美的花束,嘖嘖搖頭。
不可否認的,雲姬的出現對花店的生意有莫大的幫助,她相信有雲姬在的一天,花店的生意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呵!她算是請了個財神爺來花店坐鎮呢!
但雲姬才不管什麼王先生、白先生的,她滿腦子此時只容得下一位封先生。
緊張嗎?害怕嗎?
哼!當然不!如果他有本事找到她,就來吧!她不緊張、不害怕,當然也不期待。
朱唇一抿,她神色自若的轉過身整理花卉,像是沒有任何事可以影響到她的心情一般。
唯有快樂工作的雙手,稍稍洩漏屬於她心底最深層的秘密。
***
「封先生,根據我們的人側面瞭解,司馬朗日近日對如天集團建設工程很有興趣。」如天集團要建造一棟佔地上萬坪的辦公大樓,建築同業知道莫不搶破頭想爭取到這筆大生意。
建築並不是封家的本業,但為了和司馬家對抗,在短短的兩年間,封爵忽然成立建築公司在業界崛起,把其他家公司扣得落花流水,簡直像個異類。
封家的建築公司主要是針對司馬家而設的,凡是司馬家感興趣的工程,封家絕對會加入插花,若無法標得工程,也會想盡辦法扯司馬家的後腿,絕不讓司馬家好過就是。
「把它搶過來。」封爵想都沒多想,冷著臉直接下達命令。
「可是……」要搶得工程不是件簡單的事,況且是要與司馬家硬拚,若是標到工程,沒賺到錢也就算了,恐怕還會賠錢,他不以為這回的工程競標可以草率決定。
「你給我聽清楚,我要不計任何代價取得如天集團的工程,你明白了嗎?」就算是賠,他封爵也賠得高興。
司馬朗日沒讓他好過,他更是不可能讓司馬朗日有辦法過好日子,他和司馬朗日在兩年前的那一天算是正式扛上了,他會使盡全力去成為司馬朗日最大的阻礙,司馬朗日休想他會放過他。
封爵俊逸的臉龐出現一抹陰冷,看得人直打冷顫。
「是。」見封爵如此堅持,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一直都是這樣的,每次只要是能阻礙司馬家,封爵定會不計代價派人去執行;放眼封家上下,關於封爵仇視司馬朗日一事,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司馬朗日自己心裡大概也有底。
唉!人的變化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懷念從前那個喜歡窩在書房不理世事,沉醉在繪畫當中的封爵,那時的封爵和善可親,而且總是笑臉迎人,不論誰有困難請求他的幫忙絕不會遭到拒絕。
封爵是那樣的好,每回付出總不求回報,所以大家都喜歡他,也都忠於他,可萬萬都沒想到他會在一夕之間變了,變得讓人不易親近,臉上總是呈現出森冷的表情,盤算著如何給他的敵人司馬朗日致命痛擊。
他不再遠離塵世,他拿著螭龍玉鎖成為封家主事者,正式浮出檯面號令所有人,笑容離他遠去,冷漠成為他最好的朋友,再也沒有人可以親近他。
是權勢、名利改變了他嗎?
不是,是一個女人,她的背叛沒讓他帶著仇恨聲討,他甚至可以大方放她飛離懷抱;但她的死去,卻使他忿恨不平,誓言為她報仇,誓言要司馬朗日為此付出絕大的代價。
不過聰明的人都知道,在他面前絕對不能提起那個女人,最重要的是千萬別說她死了,倘若不小心說了,恐怕會死得很難看,他絕不輕饒所有膽敢詛咒她的人!
上回就是有個不知死活的人嘟嚎了一句「她死了」之類的話,當場被他揍得半死,他更是派人將那人丟出封家,要對方永遠不得踏入封家一步;自此,大夥兒便將禁忌永記在心,不敢隨便冒犯。
前前後後花費不少人力、財力尋了兩年,始終尋不到她的屍首,在所有人都放棄希望後,他仍肯定認為她是活著的,只要一天沒找到她的屍首,她就仍活著,所以尋找她的行動仍持續進行著,他根本不在乎要花費多少時間與金錢,他要的一直都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