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沈洛
「別再說了!」上官葦扭頭便走,她被傷得透徹,這裡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但褚茉幽卻扯住她不讓她走,還想解釋誤會。
上官葦怒火攻心下,一個衝動,反手便給了褚茉幽一個耳光,「啪」地一聲,在寂靜無聲的空間裡十分響亮。
褚茉幽驚詫地說不出話,以手撫住疼痛的右頰。
任冠廷來勢洶洶地逼近,將褚茉幽安置在身後,陰鬱的俊臉凝重地對微怔的上官葦沉聲道:「道歉。」
「憑什麼?我不要!」上官葦氣他這種護著褚茉幽的舉動,俏臉仰得高高的,抬起小巧的下巴桀驁不馴地與他對峙。
任冠廷嚴厲地瞇起了眼,沒有遲疑的便揚起手──那揚起的大手卻頓在半空中微顫著,任冠廷發現,即使被她背叛得如此徹底,他還是無法傷害那他曾經細心呵護到捨不得有絲毫損傷的天使臉蛋!
上官葦似乎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小臉微微瑟縮,心卻受傷了……他竟為了褚茉幽而想打她?他可知道那一掌……雖然沒有真正揮下,但已經將她愛他的心,無形中也一併給打碎了?破碎的心還能縫合嗎?她不知道……她急遽顫動的纖肩代表著她的哭泣,不再有任何留戀地拖著沉重的行李,搭電梯下樓。她沒有再回顧他一眼,像是要徹底了斷這段情一樣決絕!
任冠廷痛苦地看著她離開,握緊了拳,俊臉繃緊、抽搐!
她違背了他們的感情,但他為什麼還要心疼她呢?
「冠廷,對不起……」褚茉幽輕拍他肩膀,內心十分歉疚。她是來還外套的,沒想到卻讓已起了戰火的兩個人更加怒目相向。
「無所謂了……我和她,回不去從前了……」任冠廷頹然地重重跌坐在沙發上,將臉埋進仍然發抖的雙掌之中,胸口隱隱抽痛!
「真的對不起……我幫你去追她回來!」褚茉幽說完就要追去。
「用不著了!即使你沒出現,我跟她還是完了。學姊,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低沉嘶啞的嗓音,透露出他低沉的情緒。
他灰心了,死心了……只是,傷痛要怎麼平復?他不懂,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多雨的西雅圖,一年四季好像都在飄著雨。有人愛極了飄起毛毛雨時的詩情畫意;但對失意的人來說,卻只是徒增傷感……上官傲天夫婦坐在佈置典雅的客廳,憂心忡忡地看著窗戶的方向。
透過窗子看出去,上官葦面無表情地坐在游泳池畔的沙灘椅上,任毛毛細雨當頭而下。身穿白色棉質洋裝的她,連臉蛋都和衣服一樣的白,在蒼白的臉上已看不見昔日的紅潤。
從她回到家至今已經一個月了,每天都是這樣。
身邊陪著的傭人為她覆蓋大浴巾在身上,撐傘替她擋去雨水,她也渾然未覺。無神凹陷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像是想看透所有的隔閡,看進了某個人心底一樣。
通常她這樣一坐,總要坐上一整天才肯回屋裡來;要不,就整天關在房裡,一步都不肯踏出來,怎麼勸都勸不聽。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是這樣淋雨也不是辦法呀!」上官傲天冷硬的剛毅臉龐也露出了濃濃擔憂。
「問她她也不說,從回家來之後一直都是這樣。每天都任雨淋,要不就是關在房裡,勸也勸不聽……」張婉儀和上官葦有著相似的絕美,說起了女兒這一個月來的異常行為,忍不住心疼地紅了眼眶。
「話也不說、飯也不吃,到底是哪個男人幹的好事?該不會就是上次害阿葦哭著跑回家裡來的那一個吧?」上官傲天蹙起眉,把傷心掉淚的妻子擁進懷裡安慰,沉寂已久的銳眸中起了肅殺之氣。
「你看……她都瘦了一圈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呢?想想法子吧,傲天。」張婉儀哽聲懇求。
上官傲天緊蹙起眉。「我已經把阿勁找回來,也該到了。」
話尾才剛落,只見屋外有一架全黑的直升機降落在濡濕的草坪上,接著一抹勁瘦挺拔的身影自直升機下來,沉穩如王者之尊地往屋裡走來,狂恣放肆的尊貴氣勢,即使是相隔一段距離仍是懾人不已。
上官勁拒絕了旁人替他撐傘的好意,淋著細雨進到屋裡後,他抬手輕拍了拍黑色西服肩上的水滴,姿態慵懶中可見濃濃霸氣。
「阿勁,終於找到你了,你很忙嘛!」上官傲天奚落著兒子。既是滿意他處理事情的魄力,卻又氣煞於他偶爾的漫不經心。但對於能有個能力這麼好的兒子,他還是很驕傲的!
從上官葦出事後他就急著找上官勁瞭解事情始末,誰知道上官勁忙到現在才有空回家裡一趟。
上官勁低笑道:「老爸,我有多忙你該是最瞭解的才是。」他在上官夫婦倆對面坐下,長腿隨意交疊。
上官傲天當然明白兒子忙的程度,可是家人還是比較重要的不是嗎?他哼了聲。「那現在總該把事情說一說了吧?阿葦的事你有插手,應該很明白才是。」
上官勁先是掏出了一根煙,閒散地在長指間耍玩,懶洋洋的黑瞳在接到上官傲天警告的眼光時,他低笑道:「都是凱文在搞鬼……」他把所有的事,從上官葦認識任冠廷、兩人相愛到誤會都說了一遍。
「肯特家竟敢耍陰招?」上官傲天氣極地重撞桌面。「你都知道是凱文那傢伙在搞鬼,為什麼不處理一下呢?就算他失蹤了,憑你的能力,要揪出他來該是易如反掌吧?」
上官勁黑瞳一暗,微笑道:「凱文在我手裡。」在凱文逃離美國的二十小時後,他就在凱文位於印度洋上的私人島嶼逮到他了。這一個月來,凱文都被他拘禁在賭城。
「什麼?」上官傲天難掩驚訝,而後不能諒解地說:「既是這樣,那為什麼不快點解決一下呢?看見阿葦這樣,你都不心疼嗎?」做人家哥哥的,見到妹妹這麼傷心地無動於衷,他怎會生出這個冷血兒子!
「沒有時間。」他的理由就是這樣罷了!上官勁淡淡的回答真會讓聖人也抓狂。
上官傲天真會被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給活活氣死!
「那現在呢?總有時間了吧?」上官傲天氣悶地問。
「阿勁,快點幫幫阿葦吧,見她這樣,媽媽很難過……」張婉儀坐到上官勁身旁,抓著他衣襟淒聲哀求著。
上官勁摟著母親,安慰道:「我騰出了時間,明天就飛台灣。」他見不得美麗的母親哭泣,這是他唯一的弱點──只有他自己知道。
※※※
大半夜,該是正常人睡眠的時間,但在「翱翔科技」大樓裡的一間辦公室仍是燈火通明,裡頭不時傳出計算機鍵盤的敲打聲和一句又一句粗魯的詛咒聲。
「該死的!」任冠廷又一次低咒。他擰起了濃眉,常常失神的瞳眸已不復以往的炯炯有神。除此之外,一切仍如同往昔。
他要用來和凱文肯特競賽的程序也已經交出去了。但他失去了兩個遊戲軟件,所以他告訴自己,必須要再研發出更多更多的遊戲才行,但事實上是只有藉著工作,他才能把那個背叛者給完全忘記!
可是,越是想把她給驅逐出腦海,她的影像就更是鮮明,還常會趁他一不留意,就偷偷地竄上眼前,總要讓他發呆許久才能回過神來。看來,他要把她全然忘記,還需要一點時間。
現在的他,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在公司員工眼裡,他已然成了工作狂。除了滕灝,沒有人知道一向愛流浪的任冠廷是發生什麼事,怎麼會變成了個以公司為家的工作狂人?
他每天讓自己忙碌,累了就睡公司,連家都不想回。他無法忍受那沒有她的屋子裡會有多麼的孤寂寧靜?那會讓他崩潰!
在上官葦走後,女傭阿純還幫著她說話,說她親眼看見有個外國人在他的計算機上做手腳。但他不相信!若沒有上官葦的裡應外合,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該死!」這不知道是第幾次罵出口了。因他的一個閃神,十分鐘就這麼過去,他該死的又浪費了十分鐘來想她!
突地,他的辦公室被十來個身著黑衣的男人侵入。
「各位先生,有事?」任冠廷停下手邊的工作,冷靜地問道。他定睛一看,在人群中發現了上次和他打了場架的大個子──阿尼,他對阿尼的印象深到不能再深刻了。
十來個黑衣人身後走出了個俊美異常的男子,一身冰冷殘酷的氣息無需言語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而他身後跟著的,正是指使阿尼與他對打的男人──冷勍。
上官勁不請自坐地落坐在沙發上。看似淡漠卻犀利的瞳眸掃過辦公室的一景一物,而後落在辦公桌後的任冠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