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沈洛
沈葳的心一沈:心裡起了不安!她對對方說:「你們好好看著她,別傷害她,要多少錢開口就是。」
「哼!」他裝模作樣地清咳一聲,才說:「很抱歉,沈小姐,我們不要錢,只要你來,我們就無條件放人!」
「我會去的。」她簡潔有力地保證。
不要錢的才會是大麻煩!況且又是擺明了要她去羊入虎口……究竟是誰要她的命呢?這一趟去,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個未知故。
或者,這是一個考驗呢?若她安然度過這個劫數,那麼她就可以繼續留在海浪身邊;若是……過不了呢?一切也不會隨著她的消失而有所改變吧?
※※※
沈葳獨自來到這偏僻的郊區,一大片草叢後有一間廢棄的小木屋,她與那不知名的人約定的地點。
要出門以前,她去找了汪馥蕾。告訴她,她與命運的賭局。
汪馥蕾一聽,便下了決定要與她一起來,否則要將這件極危險的事告訴海浪。她知道汪馥蕾並不是在威脅她。汪馥蕾是想,若有什麼狀況,多個人也多份力量。
拗不過汪馥蕾的堅持,沈葳只好妥協,但避免打草驚蛇,便要她在十公尺外等候。若真有什麼事,便以鳴槍做為訊號。
這時,有兩男兩女自廢棄木屋內走出來。有名男子捉住一臉害怕的艾雅。另一個矮小男子則以忿恨的目光怒視她;而那名美婦眼泛冷光,鎮靜地看著她。
「你終於來了!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美婦走近沈葳,繞著她轉圈,不屑且恨恨地瞪視她。
沈葳漠然地任她打量,淡淡地問:「請問你哪位?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你這樣大費周章的綁人?」
「哼!還不是綁錯人了。他們以為車裡的人是你,也沒看清楚。」美婦冷冷地嗤了一聲,告訴她。「我是朱太太。」
沈葳一呆,這美婦竟是朱太太?那個五年來從不間斷找她麻煩的朱太太?
「我人來了,你們可以放人了?」她輕瞥艾雅嚇慌了的茫然小臉:心裡思索著可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朱太太笑了起來。「放人?哼!你早該知道的,若你來了,要毫髮無傷離開的機會有多渺小?我五年來累積的恨意就快要一筆勾消了。」等我傷了你之後!
「你想說話不算話?我以為你是重承諾的人,朱太太,沒想到你竟言而無信!」沈葳也不是盞省油的燈,馬上送上高帽一頂。
朱太太本想說些什麼,但被她這麼一說,也遲疑了。
小李欺上前,忿怒地對她大吼:「你居然差點毀了我弟弟!」他提醒她在餐廳內,她為護著辛紫菱而傷了他兩個弟弟的事。
沈葳不理會他的亂吠,對較理智的朱太太說:「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把那位小姐還給我?你們應該知道的,海浪可不好惹!」她似乎瞥見汪馥蕾的身影。
被她這麼一威脅,小李乖乖地開上嘴,而朱太太則極不悅,她抿緊紅唇。「呵!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對他而言,又不算什麼!」
這殘忍的一句話,的確刺進了沈葳的心坎裡。她咬住下唇,嘗試克制那折騰人的痛,卻沒多大作用!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人?」她是豁出去了!就算他們要她在他們面前自裁,她也認了,這一切只為了——海浪!
「夠乾脆!這樣吧,」朱太太亮出一把瑞士刀,惡毒地說:「在你那張臉上到下一刀,我就放人,怎樣?」呵!到時候,她不離開海浪才怪!女人在愛一個男人的時候,最重視的永遠是自己的臉蛋,就不相信有誰是例外!
意外的,沈葳沒有任何反應,她沈靜得有些嚇人!雙眼就那樣定定地看著朱太太手中那把閃閃發亮的瑞士刀。
海浪對她的冷漠、無情、殘酷……一一浮現她的腦海,像著了魔似的,她緩緩接過刀。
她知道,這刀一旦在她的臉上刮下,那……就真的和海浪無緣了!可是,他倆真的有緣過嗎?她搖頭苦笑,眼眶微微濕潤了。
海浪,這一刀到下去,我們就真的……不可能了!我這麼做,夠不夠償你深愛的闕愛的命呢?
沈葳將刀口靠在自己的臉頰上,閉起了眼,淚水也隨即滑落。微微一使力,銳口的刀鋒立即陷入她白皙的面頰,十公分長左右的傷痕滲出了殷紅的血液!
藏匿在一旁的汪馥蕾不停詛咒,她的眼眶亦紅了。
只要為了海浪,沈葳真的做什麼都無所謂嗎?太不值得了呀!
把瑞士刀還給呆愣的朱太太,沈箴一臉淡然,像是頰上沒有那道傷痕似的,就連那灼熱的感受,她都不予理會。
「人,可以還給我了嗎?」她淡淡地問。說話時牽扯頰上的傷,那種痛,不只是肉體上呀!血液熱熱地淌下她臉頰。
朱太太沈默,要小五放了艾雅。一自由,艾雅即奔至沈葳的身邊,眼睛紅紅地看著她頰上那傷痕及刺眼的一片血。
沈葳不發一語,拉著艾雅往來時路走。
誰知小李竟搶過朱太太的瑞士刀,衝上前朝沈葳背後一劃,口中怒罵著:「沒這麼簡單!」血跡迅速透過沈葳的上衣呈現眾人眼前。
沈葳有點支持不住地向前仆倒,艾雅忙扶著她。此時汪馥蕾衝了出來,幫忙扶住軟癱的沈葳。她轉頭對那些因她的出現而呆若木雞的人,冷冷地說:「你們最好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免得躲不過海浪的追殺令!」
她與艾雅扶著因疼痛而猛冒冷汗的沈葳,逐漸離開那呆愣在原地的兩男一女。
第九章
沈葳趴趴在床上,已呈半昏迷狀態。剛剛才縫合的背部傷痕已裹上白紗布,但仍隱隱滲出血液,而臉頰上的傷口也以雪白紗布包裹著。她看來十分虛弱,額頭冒著因疼痛而猛冒的冷汗,臉色極蒼白。
汪馥蕾看得心都疼了!衝動之下,她直搗海浪的房間。
「開門!浪,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浪。」她也不管現在正值半夜,也不管會吵醒多少人。她猛拍房門,直到海浪赤裸著上半身來開門。
「做什麼?」海浪冷冷地間。
「做什麼?浪,你真冷血!在她為你賈命的時候,你不知道,等她負傷回來,你卻不聞不問!你怎麼能這麼無情?汪馥蕾氣憤地斥責他,激動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就不信艾雅沒與他說!
海浪俊美的臉龐陰沈,他扒過有些凌亂的半長髮,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在說什麼?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人劈頭痛罵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知道?」汪馥蕾的眼眶微微濕潤。「為了你的女人,她又受傷了呀!你就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為了你,她什麼都敢做呀!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得好好珍惜她呢?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失去了她,你才會開始後悔呢?沈葳那張臉毀了,她還會待在海幫嗎?就怕不會呀!你知不知道,你就快失去一個用生命愛你的女人了呀!你知不知道?
海浪原本惺忪的眼變得犀利,心裡湧現千百種情緒,亂得教他無法理清!她受傷的消息及汪馥蕾所說……他就快失去沈葳?使他心底深處緩緩升起怪異的心緒,但他卻執意將那份陌生給拋開!因為他知道,若再放任那情緒再孳長下去,那將會…很麻煩!
「那又如何?」他堅持以冷漠代替心底深處隱隱的擔憂。
「如何?」汪馥蕾盯著他漠然的眼苦笑,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而決堤。「為了你,她把她的臉劃花了!你以為這樣的她,還有可能再待在你身邊嗎?她還有勇氣再承受你的冷漠嗎?」
海浪別過眼,不看汪馥蕾那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強壓下心裡那莫名的感覺。他──海浪,是不會對第二個女人有這種感覺的!
「你聽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汪馥蕾不禁哽咽。沈葳愛上的男人,竟是這樣的冷血!她這些年來,是怎樣的被傷害呀?
海浪對上她的眼已是慣有的冷,他扯嘴角冷笑。「我該有什麼感覺?」
汪馥蕾因他的冷血而心一震!忍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她喊道:「你去我房裡看她呀!來看她現在的模樣,看你會有什麼感覺?她愛你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真的要等她離開,你才會明白她的重要?人總是傻到失去了才想要珍惜,是不是?」大聲吼完,她轉身跑開。
海浪強迫自己沈靜地看著汪馥蕾離去的背影,內心雜亂無序!
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是感動嗎?或者是沈葳為了他而義無反顧的舉動,撼動了他向來冷硬的內心?她為了他,真的做什麼都可以嗎?真的嗎?
他……就快失去她了嗎?
汪馥蕾回到房裡佇立在床邊,看著沈葳憔悴蒼白的容顏,不自禁又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傻?這樣做,他又會心疼你幾分呢?為了那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你將自己弄成這樣,他又感謝你了嗎?你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