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單飛雪
「真是!」柳一刀漠然道。「還真是沒被人打過,張牛,你看見方纔那女的發現自己打了要相親之人時,那一臉的菜色嗎?」
主僕兩人相視一眼哄堂大笑,看樣子那女的這次又嫁不出去了。???回頭一走進苗府,陳總管老早守在大門口花園裡,遠遠一見小姐回來,立即憂心地迎上去,方開口想問相親的結果,反倒先聞到一股惡臭。
他捏著鼻子。「你……」小姐怎麼一身的狼狽,再看看一旁哭腫了雙眼的阿紫,他欲出口的問題硬是吞了回去。嗯哼,不必問了,想必是「慘」字一個。
對著老總管,可親啥都主動招了,她一臉沮喪和疲憊。
「我累死了,先別說我回來了,反正橫豎都完蛋,行行好,讓我洗個熱水澡睡頓好覺,醒來老爺要殺要剮隨便啦……」她倒是一派瀟灑。
陳總管也不打算問了,他瞇起眼命令起阿紫。「你還哭個啥勁?我差兩個人幫你,快去給小姐好好梳洗一番,扶小姐去歇著。待會兒我叫人端薑湯給小姐補補氣,濕了一身,等會兒受風寒了。快去!」
阿紫點點頭,陪小姐回房了。
唉……望著她們主僕倆狼狽的背影,陳中庸歎息著搖搖頭,看樣子今晚?著小姐,他不知又要演幾出戲了,昏厥這套最近剛用過,肯定是蒙不過老爺,陳總管想得頭都痛了。
第三章
一覺醒來,噩夢照舊揮之不去,非但如此,還變本加厲。
沈府已經派人來狠狠告上苗可親一狀,街頭巷尾自然又再熱烈傳誦著這件事。
這一次苗老爺聽聞了苗可親闖的禍,他沒有臉臭臭的,也沒有臉紅紅的,更沒有全身發抖,反而是詫異和震驚的成分居多,萬萬沒想到可親會膽大妄?到這種程度?小時候找武師教可親武功,?的是希望將來要是他出了事,至少可親可以保護自己。可沒想到她會用來打男人,而且還是打和她相親之人。
早上苗老爺還千交代、萬交代地要她這次絕不可以搞砸,沒想到她不只搞砸得很徹底,還鬧了個天大的笑話,連他堂堂一個大將軍都成了人家的笑柄,她究竟有沒有把他這個做爹的放在眼底?
「她根本沒將您的叮嚀當一回事!」大廳上燈火通明,翠姨逮著了機會,忙不?地落井下石。「爺……我真不明白,您要叫她小心些,她就偏偏粗心些;您要她千萬不要,她就千萬的要;您叫她往東,她就絕對會往西跑。」翠姨甩著手絹說得口
沫橫飛好不快哉。「爺……有做女兒的這樣嗎?妾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呢!我看她根本不將您放在眼底……」
「你住口!」可親怒瞪她一眼,然後急著向爹解釋。「爹,女兒本來真的是照著您的交代去做……」
「本來?」苗福泰坐在大座上,眼睛冰冷地凝視著女兒。
可親站在父親面前急得簡直語無倫次。「是有人害得女兒搞砸的,要不是那個人,女兒早就成功了,爹……這不能怪女兒啊。」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抓住你的手去打人嘍?」苗福泰冷冷地問道。
「當然不是,但是……」
「那你還狡辯什麼?」他怒火攻心,手抓緊椅把,氣得幾乎要岔了氣。他從齒縫迸出話來,一句句都好似利箭般傷人。
「你還有沒有羞恥心?你還是不是女人?你眼中到底有沒有爹?」他還要罵,可一直站在一旁靜默著的陳總管忽地上前端茶給苗老爺,打斷他正欲發作的怒火。
「老爺,先喝口茶吧。」
苗福泰下意識地接了茶杯啜飲一口,此時陳總管趕緊對小姐低聲暗示。「認錯,認錯就好了,別說了。」
可親哪裡甘心,明明她就是被一個混蛋害的,怎會有錯?
苗老爺將茶遞給總管,然後繼續罵她。「幸好你娘死得早,要不她今天也給你氣死了!」
「白目」的可親還笨笨地回嘴。「爹,你這麼說就不公平了,我哪次不是認真地按著您的話去做,可偏偏老天和我作對,我也沒辦法啊!」
「混帳!」他大喝一聲。「你給我跪下……」怒火更甚三分。「你還敢頂嘴?老天跟你作對?」
翠姨加油添醋地猛煽火。「自己錯就算了,幹麼連老天爺都扯進去,喔,老天爺跟你作對了十幾次啊?可親,你說話可得憑良心,這樣栽贓給老天爺可是會給我們苗家帶來『災禍』
啊!」
「小姐……」阿紫跟著跪在一旁,她扯扯小姐衣裳小聲地道。「別說了、別說了,多說多錯。」
可親也卯起來生氣了,她?頭兇惡的瞪住翠姨指著她大罵。
「你你你你你,我說錯了一個字,你就急著將它說成了好大個錯句子,你居心何在?你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翠姨哎喲一聲,一副怕極的模樣躲進苗老爺懷裡,還哭了起來。「爺,您瞧瞧她說的,她懂不懂規矩,她要打我哩,她誰都敢打哩……老爺,她私下不知要怎樣欺負我呢!」
這個臭三八,陳總管不屑地斜睨翠姨一眼,歎氣搖頭。
而苗老爺可氣得幾乎要中風了,他指著苗可親顫抖地。
「你……你……你……陳總管!」
「是,老爺。」
他站起來命令。「去拿四號家法來,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不肖女,我就不姓苗!」
「老爺……」阿紫跪著爬過去拉住苗老爺衣角,哭著幫小姐求情。「不要啊,老爺,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爺,你知道小姐性子直,不會說話,可她有口無心,今兒個的事,她真的不是故意搞砸的,老爺……」
打死她最好,少個人跟她爭家產。翠姨也哭得唏哩嘩啦無比淒慘。「老爺,你要幫妾作主,您要不教訓她,以後連下人都敢欺負妾了,老爺……妾好怕好怕……您要保護妾哪!」
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苗可親一見翠姨那賤樣,她不只想撕她的嘴,還想扒她的皮、啃她的骨,是,她是會哭,會哭的就贏嗎?爹就吃這套!可親挺直腰桿倔起來了,她冷冷地向阿紫道:「幹麼哭?幹麼求情?我們又沒錯,少丟人了,別學人家『噴眼淚』討同情。」
她這種態度理所當然地令苗老爺不打都不行了,他沉聲對總管喝。「還站著幹麼,還不去拿家法?!」
「喔……是……」陳總管無可奈何地退出大廳。
偌大的大廳裡,登時只聽得翠姨淒慘的哭聲和阿紫的嗚咽聲,而可親則是跪在那裡,緊抿著嘴,繃緊著身子,一點都不怕的樣子。
苗福泰瞪著女兒,心底雖氣,卻也不得不欣賞女兒這等骨氣。他心中深深地遺憾,可惜啊可惜,可親若是男孩子,肯定出色不已。但這等傲骨和倔強的脾氣,在女孩兒身上只是惹禍因,唉……多少人怕他這個叱吒風雲的大將軍,可?啥偏偏他的女兒不怕他,難道真要逼他狠狠地動手打她?畢竟她是他心頭的一塊肉,怎麼捨得?
可親呀可親,你怎麼這麼逞強?苗福泰心底矛盾起來,女兒這態度讓他就算想找個台階下也不行了,看來女兒真拗起來跟他槓上了,他忽然後悔方才出口的話了。
此刻苗福泰可真是進退失據,幸而陳總管夠機靈,他去了半天家法還沒拿來,許是要等苗老爺冷靜下來吧。
半個時辰眼看過去了,大廳裡氣氛尷尬而凝重,翠姨已經哭得又累又啞,心底把陳中庸這老狐狸砍了幾千幾百刀。
苗福泰正苦思著不知該怎樣收場時,陳總管終於匆匆地奔來了,滿頭大汗拎著跟樹幹一般粗還佈滿細刺的四號家法,闖進大廳嘴裡還一邊大聲嚷嚷。「哎喲!可找死我了,屋子都要找翻了。老爺……」他恭恭敬敬呈上家法,大聲地強調。「這『又粗又大又長滿刺』會打──死人的家法,小的給您找來了。」
苗老爺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正欲取起家法,陳總管忽然大嚷。「不過……」
苗老爺厲聲問:「不過什麼?」
「老爺──」陳總管湊身上前道。「老爺,您有貴客來訪哪。」
「貴客?」這個陳中庸真夠聰明了,他立即罵起總管。
「有貴客您還不快帶進來?」
「這……」陳總管用眼睛瞥瞥底下跪著的苗可親。「不大好看吧?」
老爺可是抱緊了這下台的階梯,他傲慢地滿不在乎對可親揮揮手。「你先起來站到一邊去,晚點再教訓你。」
老總管忙和阿紫去扶苗可親起來,可親小小聲地贊起總管。「聰明、真聰明。這招沒用過。」
哪知老總管小聲回她。「小姐,不是我聰明,你命大,真有貴客來訪。這貴客可是你的救命星。」
可親笑道:「那真要好好招待。」
老爺命令著。「還在那嘀咕什麼?快請人家進來。」
「是,老爺,小的立刻去……」陳總管不忘把家法也夾帶出去。
等待之間,阿紫不忘提醒小姐。「等會兒可千萬表現得好些,既然是貴客,那麼老爺肯定很重視,只要客人開心,說不定老爺就把先前之事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