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單飛雪
終於,兩人站在百花樓前,突然頂上傳來呼喝聲,電光火石間──苗可親聽見清脆的聲響,阿紫慌忙?頭,眼睛突地大睜。
「小姐快閃!」她駭得大叫。
來不及了,苗可親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時,上頭打落的煲湯傾洩而下,正好不偏不倚整鍋落在苗可親身上。
苗可親震驚得說不出話,阿紫則臉色慘白地摀住嘴。完了,完了,小姐全身都濕了。
苗可親傻了,她瞪著自己,還聞到一股怪味。「阿紫……這是什麼?好臭。」
阿紫也聞到了,欲哭無淚同情地望著小姐。「這好像是臭豆腐煲的味道……」
震驚過後一股火爆的怒氣直往上竄,苗可親幾近瘋狂地扯著自己毀了的衣裳叫道:「我的新衣,我辮了一早的頭髮,我的相親……完了,真的完了。」她怒氣沖沖仰頭一望──究竟是誰幹的好事?
「小姐,那裡好像是有人打架,所以才……」
苗可親咬牙恨恨地道:「是從三樓掉下來的嗎?」
「小姐……」
「肩膀借我……」她命令道。
阿紫擔心地提醒她。「小姐,老爺不准你打架的……」
苗可親哪兒聽得進去,她可也是個練家子,但見她迅速地往阿紫肩上借力,腳下一踮,輕易的飛身躍上樓去,遺下阿紫擔心得仰頭嚷嚷。「小姐……冷靜、冷靜啊……」
她如果懂得冷靜二字怎麼寫,就不叫苗可親了。
阿紫急著欲進樓去找小姐,一轉身駭然地見到大門匾額上斗大的三個字:百花樓,這三個大字在在提醒了她……小姐要相親的人也在!
她臉色一青飛快衝上樓,一邊咆嚷著。「小姐……小姐……」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小姐惹事,完了……她得趕快阻止小姐闖禍……這廂阿紫是急得快發狂,那廂苗可親卻是氣得要抓狂。
她突地飛身闖進柳一刀同那賊人的打鬥之中,乍見柳一刀時,她心頭震了一下,是他?!跟著她問起眾人。「是誰打落了煲湯,是誰?害本姑娘此等狼狽?!」
怎麼又是這個女人?柳一刀沉聲斥喝。「姑娘快閃,這兒危險……」他沒理會苗可親,依然往她身後的趙出手,趙狡猾地藉著可親的身子躲,使得柳一刀招招閃避她,就怕傷及無辜。
趙在她身後卑鄙的嚷。「姑娘……就是他,他將整鍋煲湯踢下樓去的,就是他害你淋得一身。」
苗可親聽了一把火燒了上來。「又是你!三番兩次壞了我的好事……」她一把抓住他擊向趙的拳頭,柳一刀眉一挑甩開她的手。
他怒斥。「大膽,竟敢阻撓辦案,閃!」
竟然還敢凶她?!豈有此理,苗可親掄起拳頭,提氣和他打起來,咆哮道:「就是你,壞了我的好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臉,我就不叫苗可親!」她招招狠辣。
柳一刀最厭和花拳繡腿過招,他輕易的抓住苗可親將她身子往後一扳,扣在自己胸前,嚴厲低聲警告。「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氣,沒見過這等潑辣的女人!」
苗可親可也不是好欺侮的,她被禁錮在柳一刀胸前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她張開嘴往他的手臂用力一咬,本以為他會痛得哎哎叫,孰料他非但毫無疼痛的表情,反而是自己的嘴巴咬得有點痛,真不知這個人的手臂是什麼做的?!這麼硬……柳一刀低頭沉聲問:「咬夠了沒?」
苗可親鬆開嘴?頭直視他,突然──「我插你眼睛──」苗可親舉起兩根手指,就往他的眼睛直直插去。
好陰險的招數,柳一刀頭一仰,躲過這一招,聽見懷裡的女人又喊道:「我攻擊你下盤──」柳一刀忙著護住下部,誰知道他的頭上重重挨了一拳。
柳一刀怔住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堂堂一個武狀元竟然有失手的時候?!
「笨蛋,我還真攻擊你下盤啊,你懂不懂得什麼叫聲東擊西?」苗可親得意的朝他嘿嘿笑著。
柳一刀大怒。「你──」他提氣,掌風劈了過去……苗可親大喝。「孔子拜觀音──」她雙手交握挺直食指,這次真的攻擊他下盤……差點正中目標!
柳一刀抓狂了,此時他方明白什麼叫無招勝有招,她根本就是胡打一通,於是柳一刀認真和她打起來,苗可親自然招架不住和他瞎打一陣,不到半晌就被擊退到一隅。
這時阿紫已經奔上樓來,見小姐大打出手尖聲嚷嚷。「小姐快停手,小姐!」
那趙幸災樂禍地往窗外縱身一跳,逃了。
一旁圍觀的群?七嘴八舌地圍住張牛。「這可怎麼算?現在是不是要重新下賭注,換賭那女的?」
一名身材肥碩的年輕公子,好意地出頭勸架,他在苗可親打得正瘋狂時,突然一副很有本事很行似地將苗可親身子一扳。「好了,姑娘……有必要這麼生氣嗎?難看啊!」他自以為是的勸起架來。
「難看?」苗可親打住身子,冷冷地轉過臉來。
「是啊,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女人家這樣大吵大鬧的。」
苗可親眉頭一挑,對他綻開燦爛無比的微笑,然後她一拳打上他眼窩。「死胖子,沒見過女人揍人吧?」讓他開開眼界──嘩……登時莫說柳一刀傻了,整間飯館裡的人可真都開了眼界。
有個小廝慌張地奔過來扶起倒下的胖公子,一邊對苗可親嚷嚷。「連我們沈府的人你都敢打!」
沈府?她大剌剌地問:「管他是張府沈府李府阿貓阿狗的,誰對我無理,我苗可親就打誰!」
「苗可親?」那小廝張大嘴指著她。「ㄏㄡ──」
「『喉』什麼『喉』?聽見我的名字嚇到了吧!」苗可親下巴昂得可高哩,可當她聽見下一句話時,差點昏厥地上。
「你就是要和我們家公子相親的苗姑娘?」
完了!身後眼見這一幕的阿紫,雙腳一軟整個人住後癱……旁人趕緊攙扶她。
霎時,飯館內一陣靜默,柳一刀似乎最先明白過來,他看看那位苗姑娘一臉慘白和那一身的狼狽,再看看她欲相親之人,倒在家僕懷裡,蒙著發黑的眼窩痛得哎哎叫,他突地縱身大笑,再沒有比這更有趣、更荒謬的事了,他這一笑,令得其它人等也明白過來,跟著哄堂大笑。
苗可親這下可沒心思理會柳一刀,她不顧狼狽急沖沖地陪笑,上前欲扶起沈家公子。
可她的手才剛伸出去,沉機憚嚇得連連後退,他睜著惶恐的眼睛雙手護著自己的臉。「你別過來,站遠點……」方才是眼窩遭殃,待會兒毀容就慘了。
苗可親硬是擺起笑容尷尬地耐心地柔聲地解釋。「這是誤會,沈公子……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沈公子……你聽我說,我平時脾氣很好的,也從不打人的,頂多……打打蒼蠅而已……」
「哼!睜眼說瞎話。」方纔她打的是誰?是蒼蠅嗎?沈公子被家僕扶起,他嫌惡地瞪著苗可親咆哮道。「甭說了,像你這等惡婆娘,誰要敢娶你真見鬼了……唔……什麼味道?好臭……」他厭惡地皺起眉頭掩住鼻子,他命令家僕。「我們走!」氣沖沖地掉頭離去。
苗可親跺腳懊惱地歎了一口氣,叫喚道:「阿紫、阿紫……」
人群裡但聽阿紫虛弱的聲音。「小姐……我在這兒!」她蒼白著臉扶著樓梯。
苗可親板著臉穿過人群,一把將她拉起。「站穩了,你抖個什麼勁?」
阿紫連聲音都發顫。「小……小姐……我……我替你……發抖哪……」她恐懼地說。「老爺這次……你……恐怕……」
她簡直難想像老爺會如何震怒。大概可以把四枝家法全打斷吧。小姐竟然打了要相親的公子,她還沒自震驚裡清醒,只是送聲地哀道。「……天啊……天啊……天啊……」
眼看她又要厥過去,苗可親忙拉穩她。「別暈、別暈,也別再天啊天啊,拜託你鎮定點好不好,該暈的、該喊天的是我啊,你慌個啥勁……」
「小姐──」阿紫眼眶一紅抱住小姐。「阿紫替你難過啊!」她哇的痛哭起來,引來更多的注目。
彷彿感覺到背後那些好奇又竊笑的目光,可親只覺得頭皮發麻,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現在她渾身又臭又狼狽、又累又疲倦,自己已經夠慘了,還得安撫她的丫鬟。「好了好了,你別哭,走吧,我們回去。」她攙著阿紫下樓離開,怪哉,誰才是主子啊?喀……苗可親真是欲哭無淚,奇怪她是衝撞了什麼煞星,衰成這樣,真不可思議。
柳一刀凝視她倆的背影,回頭對張牛低聲說道:「真奇怪?這女人怎麼又在相親?」
張牛回道:「看她剛才那麼潑辣的樣子,大概是沒人敢娶吧?不過倒是會那麼一點武功,不知是哪家小姐?」張牛笑瞇瞇地關心起主子。「方纔您頭上挨了一記,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