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單飛雪
她震驚地搗住自己的嘴好堵住自己驚駭的叫嚷,直直瞪著床上的景象。
兩個赤身露體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一聽見聲響,驚慌地分開交纏的肢體。
柳夢寒飛快的跳下床穿起衣服,他一邊扎腰帶一邊慌張地道:「姐,你現在在做夢,你看見的都不是真的!」他在柳夢蟬面前飛舞著雙手,試圖抹殺她撞破的事實。
柳夢蟬驚愕地探頭試著看清楚弟弟背後床上躺著的人,年方十六的霍初趣滿不在乎的赤裸著上身背靠著牆,懶懶地倚著,那張俊秀的臉上帶著放肆的笑意。
「夢寒,反正被你老姐發現了,不如就承認吧!」
柳夢寒丟給霍初趣一記青眼。「你別胡鬧了,行不行!」他可不希望初趣被他老爹宰了。
「姐,我們只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他慌亂的尋找合理的解釋。「所以……所以……」
「所以脫光了衣服在床上……」柳夢蟬深深吸口氣替弟弟接話。「……你們是在……在……乘涼?」
「是的,就是乘涼!」柳夢寒狂點頭,狼狽的將提了一半的褲襠拉好。
柳夢蟬不是傻瓜,她當然知道真相比乘涼這二字複雜太多,她一直就覺得弟弟個性太陰柔,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她弟弟愛的是男人。天,這要傳出去爹准要發狂的,她半掩著臉,別過臉去,不敢看他身後裸體的男人。
「你們快把衣服穿好。夢寒,娘要你去練功了,她說——」
「夢寒、夢寒——」門外傳來柳夫人的叫喊。
門內三人的臉色立時一陣慘白。
「是娘!」夢寒慌張的跳起來,恐懼得想將門把拴上,偏偏越急越使不上力,門栓一再滑落。
「完蛋了!」夢蟬搶過地上的衣服扔給床上的霍初趣,她慌張地幫他套衣服遞鞋子。「快、快穿上、快呀!」
「怕啥?早晚她都要接受這個事實,你們就勇敢點吧!」這霍初趣不過幾歲,說起話來倒是頂豁達的。
瞧這霍初趣是「豁出去」了,但旁人可沒膽豁出去,至少柳夢蟬的手就驚怕得握不牢他的衣服。「唉!行行好,霍弟,你快點兒套好衣裳,我娘好凶的,她——」
「來不及了!」夢寒突然絕望地大吼,門外,柳夫人已經失去耐性地撞開門,同時柳夢寒靈光一閃,轉身朝毫無功夫底子的姐姐擊出一道掌風,剎那間只見柳夢蟬纖弱的身子受了這一掌,直直地撲進床上霍初趣赤裸的懷抱中!
柳夫人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情景——那可真是青天霹靂,向來乖巧的女兒竟然氣喘吁吁地倒在赤身露體的霍初趣懷裡,女兒的頭髮散亂,雙眸驚恐。
而霍初趣下意識地摟住突然飛撲到他懷裡的柳夢蟬的舉動,更教柳夫人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這時柳夢寒突然跳出來叫道——
「姐,你還不快起來?!」他義憤填膺地指著柳夢蟬。「你想把娘氣死啊?」
「啊?」柳夢蟬被吼得腦袋一陣昏眩,她一臉茫然。「娘……」
「你還有臉叫我。」夫人氣呼呼破口大罵。「你竟敢……竟敢……」她運氣就住霍初趣身上擊出一掌,那霍初趣見狀忙翻身閃過那一擊,柳夫人怒不可遏連番向霍初趣出掌。「該死的渾小子,竟敢動我們家夢嬋,該死!」柳夢寒見狀慌亂地抱住母親。
「娘,別打!姐會傷心的!娘——息怒啊!」他可真是推得乾淨極了!
柳夢寒抓住拚命竄逃的霍初趣將他推出門去,霍初趣識相地縱身一躍,翻上屋簷逃走了。
柳夢蟬見娘大發神功,又打又劈的,嚇得一臉蒼白立在床前,大氣不敢吭一句。追丟了霍初趣,柳夫人轉身火大地朝夢蟬而來。
「娘?」夢蟬直覺大事不妙,果然還沒開口就被親娘狠狠地甩了一記耳光。
「你竟敢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醜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竟敢和那小子在房裡亂來!「這事有多久了?」她厲聲叱問。
多久?柳夢蟬茫然而無辜的搶著發燙的面頰,驀地,她明白過來,她膽怯地低下臉,不知該怎麼為自己辯解;她不希望弟弟的事爆發,可她又好怕娘生氣。
「夢寒!」柳夫人轉而怒瞪兒子。「你幫姐姐和那姓霍的胡來多久了?」
「娘……你原諒姐姐吧。」他哽咽地道。「姐姐只是一時糊塗!」
她一時糊塗?夢蟬瞪著弟弟,頭痛的揉揉眼睛,這黑鍋可背大了。
柳夫人哀聲歎氣。「夢蟬,娘平時是怎麼告誡你的,一個女人家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你怎麼這麼隨便就……如果他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那還說得過去,但……他、他甚至比你小上三歲!你真是要把娘氣死是不是?你——你平日很乖的,怎麼會做出這樣笨的事?!你……」
「娘,您別氣了,別傷了身子。」柳夢寒扶著娘坐下。
柳夫人傷心極了。「夢蟬,你給我去祠堂跪著,好好的跟列祖列宗懺悔,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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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府。
一彎新口月斜掛天際,夜空黑如墨,幾點星光輝映……
「鶴哥,隱居麒麟山的龐轍嚴已經回了消息,看樣子明日就差人護送寒兒動身。」
說話的是柳夫人,她對兒子有很高的期盼。
柳鶴沉默地猶豫了一會兒道:「這次拜託已經退隱江湖的嚴弟收寒兒為徒,全因多年前他欠我的一份恩情,但我知他極厭惡生人打擾他清靜之地,只怕他雖答應了,心底卻不快。」
「當年要不是龐轍嚴退隱江湖,你又豈可能憑著追星劍法拿下武林盟主之位?江湖局勢多變,為了能讓寒兒在年底的少年比武大賽上獲勝,這事我們萬不可等閒視之,鶴哥,這是為兒子好……」
主宅之後,穿過一片樹林,煙霧瀰漫間,孤獨地矗立一座祠堂。
柳夢蟬一身橘衫,纖弱的身子跪在蒲團上,她的腳已經麻痺了,臉色蒼白如紙,聽著屋外沙沙作響詭異的竹子聲,伴著身後那透窗而入的寒風,還有前方案上立著的一整排陰森的牌位,她恐懼地緊閉雙眼,縮緊身子,心中唸唸有詞……
「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保佑我,保佑我……」千萬別讓她看到鬼呀!尤其是那種長頭髮、白衣服,喜歡半夜裡爬來爬去的女鬼,天啊,千萬別來嚇她啊!
可惜,天不從人願,隱約間她聽見身後那扇木門被緩緩地咿呀推開,哇呀……不要啊,各位列祖列宗,別嚇蟬兒啊,你們知道蟬兒向來最膽小的,別來啊……
詭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柳夢蟬想起鬼怪青面狼牙的模樣,簡直要嚇暈了,偏偏這時一隻手砰的拍上她的肩,霎時她身子一抖放聲駭叫,整個人暈了過去。
「姐!姐?!是我呀,你醒醒……」
片刻後,柳夢蟬醒過來,看見一臉關心的弟弟。她一把摟住弟弟,眼淚噴了出來。
「嚇死我了,我撞鬼了,好恐怖好恐怖!」她哭了。
柳夢寒深深吸一口氣,好笑地扯開姐姐的手,他微笑地望著姐姐那張蒼白清麗的面容,可愛的鼻子因為哭泣而泛紅,雙眸似一潭起霧的湖水。「沒有鬼,是我啦,姐太膽小了。」
「不是鬼嗎?」柳夢蟬驚慌的四顧張望,然後鬆了好大一口氣,跟著又悲哀地眨眨眼睛。「娘說我可以回去了嗎?」她突然身子一軟!柳夢寒趕緊扶穩姐姐。
「姐,你的腳麻了?」他內疚地幫她揉起腳踝。「都怪弟弟,害你受苦了。」
看見弟弟難過的模樣,善良的柳夢蟬登時忘了自己罰跪了一下午的委屈。
「不要緊的,我沒事,娘應該很快就消氣了。」柳夢蟬憂慮地皺起眉頭。「倒是那霍初趣說得對,遲早有天娘總會知道你是……唉,今日的事是瞞過去了,但往後呢?夢寒,你不能改變嗎?這樣下去,娘總會知道的啊!你能瞞多久?」
瞞多久?柳夢寒沉下臉。「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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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陽微露,薄稀的日光穿越雲層,稀疏地灑落。一聲驚嚷打破了寧靜祥和的早晨,柳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嚇得一干奴僕奔往內堂,然後伴隨一聲主人的怒吼——
「去把小姐叫過來!」
管家連滾帶爬地奔出來傳遞老爺的命令。「去、去、去把小姐找過來,快呀!」完啦,他面色慘白的看眾丫頭慌張的退下去請小姐。
「總管,發生什麼事了?」下人們好奇的圍上來。
老總管一口氣飲乾了茶水,然後又喘了好大一口氣。「少……少爺留書出走了!而且——」老總順了順氣。「聽說是小姐的關係。」
和小姐有關?眾人面面相觀,和他們家那個「膽小如鼠」、安分乖巧的小姐有關?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