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就愛無情郎

第16頁 文 / 任易虹

    「你以為伯父伯母為什麼這麼急著把你嫁出去?你可會想過其中的原因?」他沒有逼近,若有所意地看著她。

    「他們是愛女心切,擔心我嫁不出去,急病亂投醫罷了。」她有些慌了,因他過於自負的勝利笑容感到不安。

    「你錯了。」他搖頭,樂見她眼底的不安和恐懼。「可見你對於父親事業的營運現況完全不瞭解,如果你稍微關心一下,不難瞭解這箇中原因。」

    「你是說……」她忽然想起了些什麼。她一直不明白,為何母親這半年來,忽然對她的婚事積極起來,她一直單純地以為,母親只是擔心她嫁不出去罷了。現在經由他的提醒,她才深感事態嚴重。

    「莫家企業的營運狀況自亞洲金融風暴後便開始走下坡,能夠硬撐到現在,除了你父親的堅持外,就屬我們陳氏企業對莫家的資金援助了。尤其是這半年來,要是沒有我們陳家的幫忙,你父親親手建立起來的事業王國早就毀於一旦了。」他道出這個極為殘酷的事實。

    「我不相信……」依依顫著聲,腦海一片空白。

    「事實上,我們陳家手中握有的股份已經快超過你父親手中的持股,要不是我父親看在兩家交情上,你爸爸早就喪失公司主導權。莫家企業是上市公司,只要一有大筆跳票記錄,你父親就永遠休想在工程界立足。」雖然極為殘酷,他的每一句話卻都是事實。

    莫依依對父親的事業危機毫不知情,他是可以理解的,莫家父母對她這位獨生女寵愛有加,當然不會把家中的窘境讓她知道,讓寶貝女兒徒增煩惱。況且,憑他對依依的瞭解,要是她知道這件事情,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化解父親的危機。如此,要她點頭答應嫁給他,就絕非難事了。

    「這件事情我會跟家裡求證,你……回去吧!」依依力求鎮靜,全身顫抖的她難過地下逐客令。

    不,她不願相信,年事已高的父母竟然雙肩頂下如此沉重的壓力。如果她可以早一點發現家中的窘境,也不需要像現在這樣,由別人口中得知這噩耗。

    「依依,原諒我必須以這種方式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我不這麼做,你無法從對任無情的盲目情感中清醒。」他的態度轉為溫和,見她可愛的臉蛋滿是憂愁,並不是他的本意。

    「無情是無情,他和家中的事情毫不相干,你這麼做是白費心機了。」她不願面對他,撐著過度震驚的腦袋欲往房內走去……忽地,她覺得頭昏眼花,腳一軟,整個人往欄杆跌去……

    「依依!」他反應很快地伸出援手,跨步向前抱住她。

    「放開我,不要碰我!」依依不願就此屈服,她掙扎著,欲掙脫開他緊擁的懷抱。

    「依依,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就算你父親沒有財務困難,對你,找也是勢在必得。」他不肯鬆開手,無視她不願屈服的反抗。

    就這樣,他抱著又打又扭的依依,走出房門坐上車直往機場奔去。

    他深知,依依她相當清楚自己無從選擇,沒有退路可走了。

    就在陳建國軟硬兼施的將依依帶上車時,人在二樓陽台的任無情,透過半掩上窗簾的落地窗,默默將一切盡收眼底。

    「三哥,今天要出門的時候,我有看到莫依依呢!」一如以往,任家的早餐桌上只有無恨和無情兩人。

    「那又怎樣?」無情喝著黑咖啡,語氣平淡得讓人摸不著他的思緒。

    「她和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上了車。」無恨故意告訴他這件事,當然是想刺激刺激他。

    「是嗎?」依然是冷淡的語氣和面孔。

    這一個月來,他足不出戶,宛如判了自己監禁般地窩在家中。不但庭院的心愛花草遭受池魚之殃,就連買菜和其它的日常必需品都用計算機網絡訂購,擺明了不願出門的堅決態度。

    「三哥,你這樣整天悶在家裡不行的啦,這一個月來你足不出戶,許多在路上碰到的左鄰右舍和售貨員都一直追問我有關你的下落,要不是我聰明,隨便瞎編說你出國,還真不知該如何應付你那些主婦朋友和仰慕者。」無恨看見他如此消沉,心底當然不好受。

    「如果你不想受困擾,不要去街上就行了。」他依然一臉悠閒、冷靜。

    「我又不是你,哪受得了整整一個月都悶在家中。」他挖苦他。自己軟禁自己,簡直不是正常人的行為。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無情顯然不想把口水浪費在剛才的話題上。

    「今晚公司有迎新酒會,所以不回來吃了。」見無情無動於衷,他一肚子火。

    「那麼我幫你準備一些消夜。」無情向來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即使遇到足以令一般人震怒的事情,他還是不慌不忙,態度紳士得很,彷彿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事物足以動搖他的心。

    「哥,你不用把我照顧得那麼周到。」無恨瞪他一眼。「多替你自己想一想,看見你整天悶在家中,連心愛花草都不願理會,就算你煮再美味的料理,我也不會開心的。」他的食慾在兩人的談話中消失無存。

    「喜歡在外面解決三餐就說一聲,不必東拉西扯的說一大堆理由。」無情連眼也沒抬,懶懶地將奶油抹在剛烤好的吐司麵包上。

    「三哥,你今天會不會出門?」

    「為什麼忽然這麼問?」他停下動作。

    「今天是宮城聆子大喜的日子,你會不會去參加她的婚禮?」明知問這問題定會觸動他的傷口,他還是問了。

    「不知道。」他沒有誠意的回答令人生氣。

    「聽說大哥也有收到她的請帖,也難怪,她的公司和我們任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會請大哥參加婚禮是很正常的。」無恨故意說給他聽。

    「如果你有空在這裡嚼舌根,不如多分些注意力找你四哥。」他的語氣相當平靜。

    無仇自從那天和無情吵翻後,就一直沒見到他的人影。

    就他以往擔任模特兒時的經驗,一年半載沒回家是很正常的,只是現在的他處於被冷凍時期,他的演藝通告不可能多到讓他沒時間回家過年。因此,無情稍微擔心起他來,以為這傢伙又在外面闖了什麼禍,四處躲人,不敢回家。

    「你不用擔心無仇啦,他那種浪子根本不會想到還有家得回的,過去二十九年來,有哪一次你見過他在家中連續住過一星期以上?人家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換作無仇,是浪子回頭『鑽石』不換。」他調侃自己的親哥哥,嘴巴壞得毫不留情。

    「我是要你多多注意社會版新聞,免得連你四哥這幾天上了頭條都不知道。」無情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他聽得出他這番話有交代的意思。

    「你要出去?打算去哪裡?去多少天?」無恨追問。

    這小子終於想開,打算解除坐牢的自限了。

    「我要回台灣。」他離開餐椅。

    「台灣?你回台灣做什麼?」他的驚訝可想而知。

    「陪爺爺他老人家。」他答道。「昨晚管家打電話來,說爺爺不小心扭傷了腰。情況雖然不嚴重,卻也要住上幾天醫院。而所有兄弟中,有時間可以抽空回台灣探望照顧爺爺,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這件事情大哥二哥知道嗎?」無恨相當擔心。

    「我還沒通知他們。」

    「這樣好嗎?」他略帶憂愁的視線直視著他。

    「無恩、無怨的事業非常忙碌,且兩人都已經成家,通知他們,只是徒增兩人的煩惱罷了,照顧爺爺的工作還是由我代表就行了。」淡然的語氣代表他將低調處理這件事情。

    「你打算回去多久?三哥。」他有些慌了,他回台灣後,家中的大小事情誰來處理?鐵定亂成一遭。

    「視情況而定,等爺爺的腰傷好了我就會回來。」

    「哥,其實你早就想離開這個家,只是一直找不到適當且能夠說服自己的原因,現在爺爺生病了,恰巧給你離家出走的借口。」無恨看穿他不語的心思。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插手家中的事,如此而已。」他說得簡單明瞭,卻相當震撼無恨的心。

    「這一個多月來,你連心愛的花草都可以捨棄,讓它們自生自滅,逐日走向枯萎滅亡。你這麼做,就是為了今天的這句話是不是?因為你早知道你會離開,所以沒有繼續照顧花草和我的必要,是不是?」他難以相信,聆子婚事的打擊竟然讓他如此失心喪志。

    他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位無情三哥了。

    「沒錯,我已經厭煩整天在柴米油鹽、花草堆中打滾的日子。」他淡淡的表明態度,神情認真。

    「我明白了。」他難以置信地點頭,無法接受這突來的消息。

    事到如今,他自知無法對無情勸說些什麼話了。

    任家五兄弟中,無情的個性最為沉悶,行動力卻最為實際果決。一旦他決定的事,很少人能勸得了他,就連魄力十足的大哥無恩、嚴肅少話的二哥無怨,都比不上他的頑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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