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92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92章

    趁著上菜空隙，蘇清婉問道：「怎麼樣？百姓的生活感覺如何？」

    「我有點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宮外的生活了，這種自由，是在宮裡怎麼也得不到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只是個平凡百姓，我們永遠都像現在這麼幸福。」

    「只要有你在身邊，即使在宮裡，也很幸福。」蘇清婉溫柔地覆上她的手背，兩人十指相扣，彼此對視的眼眸充滿深情，彷彿永遠會如此刻這般相愛，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咦，那個人……怎麼好像大王？」鄰桌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兩個年輕的少女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怎麼可能，大王當然是在宮裡，怎麼會在這裡吃飯，一定是你看錯了。」

    「可是，真的好像啊。而且不是傳言說他最寵愛的婉妃臉上也有一道疤嗎？你看，他旁邊那個女人也有。」

    蘇清婉忙低下頭，下意識地用頭髮遮住那道疤。

    獨孤漠轉頭，只是一眼，就讓她們感到一陣涼意，忙壓低聲音。「一定是你看錯了，不可能的。」

    「嗯！不過，他真的好有男人味，好俊朗啊，如果我是那個女人，一定幸福死了……」

    「就是，你看，他還親手幫她夾菜，好貼心哦……不行了，我要暈過去了……」

    蘇清婉忍不住笑了，嬌嗔道：「你看，你走到哪裡都那麼多女人喜歡，招蜂引蝶……」

    「這證明你的男人有魅力，不是嗎？他又對你那麼衷心，你應該感到驕傲才對。」

    「少臭美了，吃東西吧！」蘇清婉夾了一塊鴨翅塞進他嘴裡，心像泡在蜜糖裡一樣甜。

    回去的路上，獨孤漠緊牽著蘇清婉，彷彿他一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似的。

    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蘇清婉忽然有些恍惚。她很想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後，他們的手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緊緊牽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打定主意，她決定做一個測試，看他們之間是否有緣分，她遂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獨孤漠再想牽她，卻被她躲過。「怎麼了？」

    「我忽然想起，我的香囊落在客棧裡了，你幫我回去拿好嗎？」

    獨孤漠不放心她，但又怕她勞累。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點頭。「好！你答應我，一步都不要走動，就在這等我。」

    「嗯！」望著他疾步離去的背影，蘇清婉微微笑了。漠，如果我們真的有緣分，即使被人海阻隔，你也一定能找到我。

    獨孤漠急匆匆趕到客棧，卻沒有找到香囊。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忙趕了回來，卻不見她的人影。他慌了，難道是她發生意外了？還是她自己想逃，故意說落下了香囊？

    不！她昨天才信誓旦旦地說，她不會離開他，她絕不會丟下他的！

    「婉兒！婉兒——」獨孤漠在整條街道上發瘋似地尋找起來，只要看到稍微她背影的人，都會追上去，換來的卻只是一次次的失望。

    「婉兒，你在哪裡？婉兒——」

    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跟在他身後，薄薄的面紗背後，是一雙清亮的眼睛。看到他如此焦急，彷彿整個世界都失衡一般，蘇清婉真的很想叫住他，告訴他她一直在他身後。

    可是，她忍住了，她知道他一定可以靠自己的感覺找到她。

    突然，獨孤漠想是有了某種感知般，猛地頓住腳步。他可以感覺到，她就在附近，她熟悉的氣息是那樣地清晰，他一定不會認錯。

    可是，到處都是人，根本沒有她的身影。

    獨孤漠拚命找拚命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就快被逼瘋了。他知道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不是辦法，強行冷靜下來。既然她就在附近，那他一定能找到她。

    他閉上雙眼，任自己用耳朵去傾聽，吵雜的聲音像洪水一樣擠入他耳朵裡，卻沒有她的。他試圖用捕捉她的梨花清香，可那香氣那麼淡，淡到幾不可聞。

    他只能用心去感覺，只要她在附近，他就一定能感覺到她。

    她的微笑，她的氣息，還有她心跳的頻率，他都能感覺到。那麼近，那麼近，獨孤漠順著自己的感覺去尋找。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道雪白的身影。

    蘇清婉眼裡隱隱有了淚光，下意識上前一步。看到他朝自己走來，她真的很高興，全身的血液隨之沸騰。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獨孤漠知道，自己就要找到她了。他停住腳步，睜開雙眼，眼前站著的，是濕紅了眼眶的蘇清婉。在她眼裡，彷彿有千言萬語。

    獨孤漠心裡也充滿了感動，緩緩摘下她的面紗，深情凝視著深愛的人，悸動令全身顫抖得厲害。

    「我知道你會找到我的，我知道的……」蘇清婉哽咽道，因為太過激動，眼淚大顆滑落下來。

    獨孤漠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體內，緊緊地抱住，永不放開。

    「即使隔著千山萬水，即使有無數阻撓，即使我聾了，瞎了，只要這顆心還在，就能感覺到你。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黃昏的時候，獨孤漠抱著蘇清婉在山崖山看落日。夕陽的光輝籠罩著整個答祿城，一妾都那麼安靜寧謐，祥和的氣息隨著微風飄蕩，人的心也變得格外寧靜。

    「我以前經常來這裡看落日。」獨孤漠雙眼微瞇，折射出淡金色的光芒。

    「和王后嗎？」

    「不是，你是我第一個帶來這的人，以後我也不會再帶其他人來。」

    「嗯！漠，你真的完全放下王后了嗎？」

    「你在擔心什麼？」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我好像沒來得及參與你的過去。當你還不是王的時候，你和她一定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那都過去了，不要再因為那段往事推開我，好嗎？對了，你似乎從未向我提及過你的過去。雖然我知道你來自哪裡，可有時候，我還是覺得對你一無所知。你願意告訴我嗎？」

    他的眼神，分明有種亟待瞭解的渴望，讓蘇清婉無法逃避。其實從她決定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決定不再對他有所隱瞞，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既然他問起來，是時候向他坦白了。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遲言希。」她緩緩開口。

    遲言希？就是她在受傷時仍念念不忘的那個名字嗎？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對她非常重要，只是一直強迫自己不往那方面想。現在她親口告訴他，他仍忍不住心痛。

    獨孤漠強忍著揪心之痛繼續問：「那你為什麼離開他？」

    「因為，他背叛了我。」蘇清婉苦笑，她以為自己已經釋然了，沒想到再次提及，仍像一道傷疤一樣扯痛她的心。

    「我曾經以為他是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對我最好的人，永遠不會背叛我，可事實證明，我錯了。」

    仔細想來，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不管是否出於本意，都是她背叛他在先。她怎麼能奢望他愛她，就可以等她幾年不碰她呢？即使有愛，他也不是聖人。

    「所以那時起，我不敢再相信愛情，總是抗拒任何一個想要接近我的人，只敢把他們當作朋友。直到，遇到你。」夕陽之中，她的笑容很淡，卻美得動人心魄。淡淡的哀愁，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