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2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32章

    「……」這番既霸道又深情滿滿的話聽得蘇清婉百感交集。她既感動，又感到無奈與不知所措。像獨孤漠這樣的男人，看似冷漠無情，卻被誰都更專注。一旦愛上，就是一生的事，絕不會放手。

    可是，她要的是清靜的生活，一份平和的愛。如果他給不了，她還能愛上他嗎？

    或許最初因為愛她，他還能夠容忍，但時間久了，她真不的不確定他是否還能這麼包容他。到時候，恐怕是玉石俱焚，魚死網破的下場。

    她輕輕轉身，對上他冷峻的容顏，心疼地望著那在熟睡時還緊皺著的雙眉。在夢中，他仍不安嗎？即使緊抱著她，他仍害怕從他身邊逃走了嗎？

    她知道他只是用堅強的外表掩飾不安與脆弱而已，其實他是個很需要呵護與安定感的人。換做其他女人，一定會受寵若驚，很樂意每天陪著他。

    可是……她不是，即使她再愛一個人，也需要空間，受不了太強烈太窒息的愛。

    手指輕輕撫上他有型的劍眉，蘇清婉很想將他撫平，這樣的他，讓她很心疼很心疼，就像對待一個脆弱的孩子。

    當他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時，她真的亂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不傷害他，帶給他快樂。

    「獨孤漠……」她低喃，「你總是說……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也許……我們的命運在前世已經注定……我永遠無法讓你幸福，對不起……」

    她轉身後，獨孤漠緩緩睜開了雙眼，瞳孔中一片黯然沉痛。對不起，即使讓你受傷，我也不能放開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幸福，就算……你永遠不可能愛上我。

    第二天天還沒亮，蘇清婉就被獨孤漠從床、上挖了起來，還一路被拖到了山上。

    「好了……就這裡……」獨孤漠抱著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脫下外袍細心為她包好，「怎麼樣？還冷嗎？」

    蘇清婉搖搖頭，她已經被他包得像個粽子一樣，都快動不了了，哪還會冷。「臣妾不冷，大王還是把外袍披上吧！」

    「我是男人，不怕冷。」獨孤漠緊抱著她，在額頭上輕輕一吻。

    蘇清婉打了個哈欠，迷離著雙眼問：「大王這麼早把臣妾叫起來，就是為了……」又是一個哈欠，「感受一下早上的寒風嗎？」

    「當然不是！這也是我的禮物之一，等著看吧！」

    「哦……」可是四周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蘇清婉倚在他懷裡，困意襲來，眼睛慢慢地合上。就當她要睡著時，獨孤漠突然激動地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她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忙睜開眼睛一看的，一道火紅的光芒刺入雙眼。

    霧色的灰白由暗變亮，漸漸泛起了紅潤，最後是紅光滿天。在這紅光中，朝陽探出了一線眉目。純焰的圓顱，一探再探的躍出了地平，翻登了雲背，臨照在天空，燦爛輝煌。

    「好美的日出……」蘇清婉欣喜地感歎道，完全沉浸在這輝煌壯闊之中。

    雀屏似的金霞，刺透雲層，傾灑在群山之間。將兩人的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中，彼此的臉被光芒照得透亮，聖潔而輝煌。

    蘇清婉久久沉浸在這壯闊的美景中，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整顆心都彷彿被這萬丈光芒照亮了。她緩緩將頭靠在獨孤漠肩頭，感歎著：「和大自然的輝煌相比，人真的很渺小，微不足道。」

    「嗯！就算身為答祿的王，可以呼風喚雨。在大自然面前，還是力不從心。」

    獨孤漠輕喃著著，「從小，我就覺得日出很美。但那時候……我只是每天看著它升起，卻不知道它叫什麼，因為我以為自己是一隻狼。」

    「我是和狼群一起長大的，你知道吧？」

    「……嗯！」

    「和狼群在一起的日子，我學會了很多，狼的殘忍，狡猾，絕情，瘋狂，一旦認定了食物就絕不放手。我以為，大自然的廝殺已經很殘忍了，但沒想到……最殘忍的還是人類。」

    「在我八歲那年，被人抓去賣，成了奴隸，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做的是最粗重最下等的活，卻還要每天被鞭打，被折磨。我越來越恨，所以……一夜間將他們全殺了。」

    「那時候我告訴自己，人類才是最殘忍的，沒有任何人值的我相信。想要活下來，就必須冷漠。曾經，有一個女人……對我很好，他是第一個不怕我，不嫌棄我的人。」

    「可她是大將軍的女兒，為了成為答祿的王，我必須殺了她的家人。就是因為這樣，我永遠失去了她！」想起來，獨孤漠的心仍陣陣絞痛。

    他曾無數次問自己，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還會那樣做嗎？但至今……他仍沒有答案。

    「那個人……是王后嗎？」

    「嗯！」獨孤漠語帶哽咽，眼中一片暗淡。

    「我以為將她帶進宮，強行將她留在身邊，總有一天她會屬於我，但我錯了……這反而讓她離我越來越遠。這些年來，我不斷試著接近她，對她好，但無論我怎麼我努力，她就是不願見我。」

    「每次我到湖心小築，想要見她一面，她卻以同樣的理由拒絕。我想這一生，她都不會再見我了。那段時間我很痛苦，很後悔，以為這一生再也不到讓心動的人，直到你的出現。」

    「我承認，剛開始時我是因為你和她有一雙同樣清澈的眸子才注意到你。不斷折磨你，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但漸漸地，我發現我關注你不再是因為那雙眼睛，而是因為你就是你，蘇清婉。」

    「你總是那樣地倔強，在眾人畏懼不已時處處挑釁我，對我不屑一顧。我很生氣，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掐死你，但我做不到……因為，我對你的感覺已經不止是心動，而是……無法自拔的迷戀。」

    「我也曾經因為你是男子困惑過，掙扎過，想要放了你，但我捨不得。我越想擺脫對你的迷戀，就越發深陷，明知道是泥潭，還是不顧一切地跳下去，越陷越深。」

    「我告訴自己，即使這是不倫之戀，即使受到天下人唾罵，我也要將你留在身邊。只有看著你，我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當知道你是女子時，我對你說了一番很殘忍的話，但那是只是……你想像不到，因為你的身份，我受了多少折磨，只差沒崩潰。而且我無法忍受你明知道我很痛苦，還騙了我那麼久，我感覺你不在乎我！」

    「但同時，我欣喜若狂，我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你在一起了。」

    「我就像一個失明了很久的人，一直封閉在自己冰冷的世界，突然看到一道陽光，就不捨得再放開，渴望來自每一分屬於你的溫暖。我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失去你，我還能否活下去。」

    「我知道，我曾經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讓你沒有安全感，甚至怕我，但我已經在改了。你討厭我霸道，所以我努力變得溫柔，放你離開，不去吃醋。」

    「你討厭我殘忍，我再沒隨便傷害任何人。你討厭我自以為是，我學著放低身份，請教其他人。」

    「難道這些改變，你都看不到嗎？」獨孤漠受傷地看著她，心痛得緊緊揪住。「我不求你很快接受我，但我請你看在我這麼用心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很努力在改。」

    「如果你因為以前的事而排斥我，看不到我的努力，那樣對我真的很不公平。我不希望所有的努力都是對著一塊永遠不會動容的石頭。」

    「……」蘇清婉心軟了，她真的很想抱住他。安慰這個高高在上，在他面前卻無比脆弱，放下尊嚴乞求她愛他的男人。但她不確信，自己真的能否做到，她不想到頭來將她傷得更深。

    「也許，你心裡還記掛著那個在受傷時還不停呼喚的『言希』，但你已經是我的妃子了，你應該是我一個人的人，沒有權力對我如此殘忍！婉兒，算我求你了，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獨孤漠連聲音都在顫抖，眼中期待與害怕受傷的複雜情緒交雜在一起，看得她心都揪了起來，一陣陣地心酸。

    「大王，我知道你對我好，也感覺到了你的變化。我不是冷血，只是……我們間真的不適合。」

    「你是瞭解我的，我想要的自由自在，細水長流的生活，而你……你給我的只是轟轟烈烈，永遠也得不到的安寧。」

    「宮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已經看的多了，也怕了，我不想每天過提醒掉膽的生活。」

    「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獨孤漠急切地說，害怕她因為這個就將他排斥在外。

    「可是大王能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嗎？好！就算大王能永遠保護我，我也無法接受和別人分享一個夫君，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