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5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65章
烏黑的眼珠轉了轉,獨孤思平很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父王。」說著,他鬆開手掌,彩蝶重獲自由,扇動著五彩的翅膀,向藍天飛去。
「平兒,告訴父王,剛剛學了什麼詩?」
「是一首漢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
眼前的一幕,是那樣地溫馨融洽,她不該打擾。蘇清婉頷首,微笑著離開了。
在她轉身後,獨孤流雲眷戀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他們的緣分,就僅止於此吧?以後,恐怕是很難再見了。
「父王,你說平兒背得好不好?父王……」
「嗯!平兒背得很好!」他收回目光,溫柔地望著自己的妻兒。「父王帶你和母妃去騎馬好不好?」
「好耶,平兒要騎馬、平兒要騎馬……」
……
入夜,燭火閃爍。獨孤流雲站在書桌旁,擱下毛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奇怪,為什麼一拿起筆,腦海中就浮現出他的笑容,不受控制地想要畫他?他是怎麼了?
「雲,練完了嗎?該休息了。」侯儀望向桌上的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有點累吧!」
「我去幫你泡杯參茶好嗎?」
「不用了,要休息了。」獨孤流雲拉住她,猶豫著問:「白天那個男子……是誰?」
「嫣王妃的侍讀,她沒有說嗎?」
「……」他知道,但就是想問,總想多瞭解他一些。「他……是極富才華的男子。」
侯儀掩唇低笑,「你只說對了一半。」
「……」
「她是很有才華,只不過……她不是男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女子?可是……」
「我不知道她為何要女扮男裝,但我很肯定這一點。」
「……」獨孤流雲除了震驚外,心更無法平靜了。
她是女子!她竟是女子!難怪對她,他總有種異樣的感覺。難道那種感覺就是心動?不可能啊,他們只是初見,而他和儀兒自小相識。他對她都沒有過那種感覺,怎麼會對她……這太不可思議了!
可若那不是心動,為何此刻想到他,他會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會慶幸她是女子?
「雲,怎麼了?」
「沒、沒什麼……早些休息吧!」面對她關切的目光,獨孤流雲有些愧疚,避開她目光快步走向床榻。這一夜,他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
轉眼就到了太后的壽辰,御花園內張燈結綵,百花齊放,燈火璀璨,到處都是前來賀壽的大臣和王宮貴胄。觀仙台上,以紅色為底寫了個大大的『壽』字。冷太后和獨孤漠同台而坐,俯視著台下的群臣。
舞姬跳著優美的舞蹈,樂隊吹奏著樂曲,王公大臣們欣賞著舞姬驚艷的舞蹈,一邊享受美艷女僕手中的美酒,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蘇清婉還在做最後的準備,一遍遍幫南宮艷語嫣複習動作。
「怎麼辦?怎麼辦?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忘記了……」南宮語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沒事的,娘娘,放鬆一點就好。深呼吸、深呼吸……」
「呼……呼……」
「妹妹今天真是好美啊……」遙紫嬈走了過來,今日她依舊是一身紅色舞衣,卻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嬌媚。薄紗之下,姣好的曲線暴露舞衣,尤其是肚臍處一點金光,引人遐想。
「……」見她衣著如此暴、露,南宮語嫣沒好氣地應了句。「哪能和姐姐比……」
遙紫嬈自然能聽出她的意思,也不自討沒趣了,「就快到我了,妹妹再好好準備。」說完,她扭動著柔軟的腰肢離開了。
「哼!妖精!」南宮語嫣不屑地哼了聲。
「糟糕,水晶珠子忘帶了……」彩蝶突然喊道。
「什麼?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忘了?」南宮語嫣責備道:「沒有它怎麼表演?」
「是我不好,我……我、我回去找……」
「等等!你陪著娘娘,我去。」蘇清婉果斷地作出決定,往『語』殿跑去。等她找到水晶珠子,途經御花園時,湖岸圍了好幾個舞姬。「讓一讓好嗎?請讓一讓……」
她左閃右避,沒有察覺到一顆珠子從手中滾了下去,腳下一滑,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栽倒,世界霎時天旋地轉。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及時托住了她的腰。她落入了他懷中,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撲通——撲通——撲通——異常熟悉的心跳頻率,彷彿她曾無數次依靠在這懷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蘇清婉緩緩抬頭望去,竟是那張她深愛過的人的臉。他眼裡也寫滿了震驚,以及些許她難以察覺的激動。
是他?獨孤熙欣喜地發現,懷中的人竟是這些日子來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人。那日分別後,他就如同一塊烙印,深深刻在了他心上,就連夢裡也總是出現他的身影。
他曾好幾次想要去找他,冥冥中卻有一種感覺,他們很快會再見。果然,他的預感是正確的,只是沒想到竟會在宮裡遇見,這就是所謂上天注定的緣分嗎?
「參見王爺。」舞姬們一見是他,忙下跪。
這一聲『王爺』驚醒了震驚中的蘇清婉,她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這個男人不是遲言希,而是另一個人,她不能再將他當作他。
於是,她輕輕推開他,退後了幾步。潛意識裡,她還是做不到能泰然面對他。
獨孤熙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不動聲色地隱藏了,擺手讓舞姬們退下,然後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奴才是宮裡的人,理應在這。」
「你是宮裡的人?可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以他對他的感覺,即使只是擦肩而過,他也絕不會忽視他才對。
「宮裡的奴才多如牛毛,王爺又怎麼可能每個都認識。」蘇清婉盡可能以最平靜的口吻說,但聲音還是顫抖得厲害。那熟悉的聲音,那熟悉的體型,還有她不敢直視的熟悉的臉,都如大石壓逼著她的神經,她幾乎承受不住。
「……」真的是這樣嗎?可他怎麼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獨孤熙皺眉,想不出個所以然。
「奴才先告退了!」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否則,她將陷入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