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9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39章()
獨孤熙猶豫地看了蘇清婉許久，最後還是離開了。因為，他無法接受他僅僅將他當作替身。轉身的那一刻，他對在心裡說，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深夜，幾道殺豬般的叫聲從獨孤漠寢宮傳來，被打得皮開肉綻，綁得像隻豬一樣的哈桑跪在地上，慘烈地叫著：「大王，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知道他是你的人啊……如果我知道，你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大王……」
南宮語嫣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快說，清婉現在在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才剛脫下他的衣服，就被人從後面踢下床，昏了過去。醒來時，就被抓到這來了……」
「彭——」桌子在獨孤漠手下碎成了四分五裂，他的神情前所未有地暴烈，咬牙切齒地問：「你脫了他的衣服？」
「我……我……」哈桑膽戰心驚地點點頭。「是……但只是這樣而已，我沒有對他做什麼……」
「該死！」
只聽到一聲低咒，眾人還沒來得及理清發生了什麼，就見一道寒光閃過，「嗖——」地劃過哈桑的脖子，接著，他便斷了氣，倒在南宮語嫣腳邊，血濺濕了她的鞋子。
這是南宮語嫣第一次眼睜睜看著有人死在她面前，她嚇得臉色蒼白，驚叫著跳開，尖叫起來。「啊——」
劍回到蕭衛鞘中，他的視線壓得很低，隱藏了眼底的震驚。雖然他早就知道王對蘇清婉很是在乎，但沒想到他會因為哈桑碰了他就即刻殺了他。
「你、你……你竟然殺了他。」南宮語嫣哆嗦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生性殘暴，可這畢竟是條人命啊。他實在太可怕了！
「他本來就該死！」獨孤漠滿不在乎地說，臉上的暴戾之色仍未退去。他竟敢猥、褻他，就算多殺他一萬次都不足以洩他心頭之恨。
想到他在他身下苦苦哀求，滿臉是淚的模樣，他便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是他的，除了他以外，任何人敢碰他都必須死！盛怒中的獨孤漠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將他歸為自己的所有物。
「……」南宮語嫣怔怔地望著渾身是血的屍體，如同墜入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這樣殘忍無情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君嗎？今日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結束一條人命，說不定以後死在他手上的就是她自己！想到這，一股深沉的恐懼捕獲了她的心，寒意順著背脊傳遞到她全身，連指尖都是冰冷的。
士兵面無表情地將哈桑的屍體拖走了，蕭衛問道：「他的家人怎麼處置？」
「全都殺了！」淡漠的語氣，就像在決定幾隻螞蟻的生死。
「不要！」南宮語嫣驚喊，忙跑到他面前。「錯是他一個人犯的，無謂牽連全家啊……」
「他犯的錯，足以讓他全家死一千次一萬次！」怒意已經讓獨孤漠失去了理智，深藍色的眸裡滿是冰冷的寒光，眸底的滔天怒意令南宮語嫣膽寒。
他犯的錯，足以讓他全家死一千次一萬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很討厭清婉嗎？怎麼會因為哈桑對她做那種事就大為動怒？難道……他喜歡她？
南宮語嫣被這一猜測嚇了一跳。不！他應該不知道清婉是女子，又怎麼會喜歡她呢？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南宮語嫣正混亂之時，蘇清婉突然出現在門口。頭髮凌亂，眼神呆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清婉——」南宮語嫣還沒來得及跑向她，有一個人已經先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緊皺著眉頭問：「你沒事吧？」
「……」南宮語嫣不敢相信，那個人竟然是獨孤漠。此刻他的表情很難看，語氣也是冰冷的，但她卻覺得他很緊張。扶著她的手，也在顫抖。
蘇清婉仍怔怔地望著地面，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
該死！他竟敢漠視他的存在？獨孤漠暗惱。從他失蹤以後，他一直在為他擔心，甚至因為他殺了哈桑全家，而他竟用這種態度回報他？在這種冰火兩重天情緒的驅使下，他用力扳住他的肩膀，大力搖晃著。
「你聽到沒有？本王在和你說話！」
他要搖醒他，要他看到他，聽到他，而不是漠視他的存在。可無論他怎麼對他叫喊，他都沒有反應。
就在獨孤漠氣得炸肺時，手上忽然濕濕的。他猛地望去，是他的肩膀在流血。他竟然不知道痛！他不知自己該氣還是該關心他，他恨不得一巴掌狠狠將他甩醒。
「清婉，你流血了……」南宮語嫣忙將她從獨孤漠的『魔爪』中解救出來，用絲帕幫她止住血。「走，我我先幫你上藥。」
「……」獨孤漠上前一步，但最終還是止住了。他逼迫自己轉身不去看他，可無法逼自己絲毫不關心他。複雜心情的折磨下，他的背脊不自然地緊繃得厲害。手指深深嵌入肉裡，血一滴滴淌下。
寢宮內響起著他冷絕的話，「蕭衛，現在就去把哈桑一家全殺光，本王要他們死——」
夜，很深，偌大的府邸內，滿地屍體，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詭異而冰冷。蕭衛立於屍體之中，神色異常平靜，儘管他的劍還插在一個嬰兒的心口，鮮血不斷外淌。
身為侍衛的他早已習慣了死亡，對他而言，殺人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只是今晚，他原本冷峻的眼中多了一抹憂慮。
自從一夜屠殺五百多條皇族生命後，王已經很少殺人了。而這次，他竟為了他滅了哈桑一家。看來，他在他心裡的重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不知道這是福是禍。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該為了他，違抗王嗎？
自從救了蘇清婉之後，獨孤熙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腦子裡煩躁極了。他走得很快，根本沒有留意身後的清風。如果他回頭看他一眼，就會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彷彿抽乾了水的百合。
清風捂著胸、口停下腳步，扶著牆大力喘息著，就像缺氧已久的魚，拚命汲取氧氣。「王、王爺……」他的聲音極為微弱，若不是夜色格外靜寂，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王爺……」直到他喚了第二聲，獨孤熙才聽到。他煩悶地轉過臉，卻見清風臉色蒼白地扶著牆，正哀婉地看著他。他快步倒回去，將他擁入自己懷裡，憐惜地望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又不舒服嗎？藥呢？」
「在……在……衣袖裡……」清風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獨孤熙忙掏出藥瓶，將一粒黑色的丸子送入他口中，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一邊安慰著。「吃了藥很快就會沒事了……不用擔心……」
清風搖搖頭，喘著大氣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哮喘已經是老毛病了，王爺不用擔心。」
望著懷中的琉璃人兒，他是那麼地虛弱，彷彿即將逝去似的。獨孤熙一陣自責，他明知道他有哮喘還走這麼快，真該死。「清風……我……」
冰冷的手指貼上他的唇，清風緩緩撫摸著他俊美的臉。月光傾瀉在他臉上，他的五官是那樣地深邃，輪廓清晰而俊美，漆黑如墨的雙眸攝人心魄，彷彿能看穿人的心似的。那漂亮得彷彿蝶翼般的唇弧線是那樣地優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驚人的俊美，讓他不能自拔。
這樣的男子，應該是驕傲而張揚的，一絲一毫的哀傷都不能夠出現在他臉上。他深情地撫摸著他的臉，喃喃道：「不怪王爺，是清風不好。」
「求王爺答應清風，永遠都不要拋棄清風好嗎？」他的聲音哽咽著，帶著一絲哀求。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變成了一株柔弱的籐蘿，只有依附著他才能生長，倘若失去他，他真的會死的。
「好，本王答應你，永遠不會拋棄你。」獨孤熙將他緊緊擁入懷裡，可當他做出承諾的那一刻，腦中卻突然閃現出一張淚流滿面的臉。那仿若前世就已相識的容顏，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口。
「清婉，藥已經上好了，千萬別再動了，知道嗎？」南宮語嫣叮囑著，卻發現蘇清婉仍呆呆望著桌子。她歎了口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怎麼回來之後就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語嫣以為她不想再提哈桑的事，便裝作不知情。
過了很久，蘇清婉才像剛剛從自己的世界中回到現實似的，淡淡地搖頭。「沒事。」
「沒事怎麼會受傷？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只是不小心碰傷而已，公主不必擔心。」蘇清婉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站了起來。「我很累，想先回房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吧！」
「可是，你的傷……清婉、清婉……」南宮語嫣跟到門口，又遲疑著停下來，困惑地望著她的背影。
如果哈桑說的是真的，那是誰救了她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會失魂落魄的？以前她有什麼事都會跟她說的，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回到房間，蘇清婉用毛巾擦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些。她想了一路，可至今還沒有分清楚剛才的事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僅是一個夢？如果是夢，怎麼會清晰地出現那個買走簪子的男子？如果是真實的，言希怎麼會變成王爺？難道，世間上真有如此相似的兩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