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8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38章()
一旁的蕭衛亦是心急如焚，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必須保持沉默。
看南宮語嫣的樣子，應該沒有撒謊。難道他不是逃了，而是真的發生意外了？獨孤漠冷峻的面龐透著幾分難以琢磨的寒意，指腹在玉扳指上婆娑著。
他背著他自己跑出去，就算發生意外死了也是自找的，他何必浪費力氣去找他？他的生死，根本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不安？好像他真的會發生什麼危險，他將永遠失去他似的。他只是個侍讀，他不該在意他的啊！
南宮語嫣看不懂他在想什麼，更加著急了。「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憤恨地一跺腳，她衝了出去。
蕭衛忍不住問：「王，您真的不去嗎？」
獨孤漠正是煩躁之時，聽到他這麼問，更受刺激，冷聲譏諷道：「怎麼？你很關心他？」
「蕭衛不敢，只是他畢竟是公主的人，如若發生意外，必定對兩國邦交不利。」
「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顧慮了？」他的話，獨孤漠根本不信。他對蘇清婉的關心，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真不知道那個小侍讀有什麼魔力，竟然連心性冷漠的蕭衛也在意起他來。
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高深，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之所以遲遲不願下令，只是不想表現出對蘇清婉的在意。既然蕭衛這麼說，何不順水推舟，找個台階下？
沉吟片刻，獨孤漠冷聲道：「既然蕭侍衛如此關心他，本王就賣你個面子，把他找回來。速派三百騎兵，與你一同去！」
蕭衛欣喜若狂，根本沒去想其中的玄機，連忙點頭。「是，王！」
蘇清婉是被肩上的刺痛痛醒的，當她朦朦朧朧看清幫他上藥的人時，發現他竟是買那支簪子的人。她低吟一聲，「是……你？」
「小心扯痛傷口。」雖是關心的話，清風的語氣卻極為淡漠。
蘇清婉撫上傷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被褪到了肩上，她忙想拉上，卻因此碰到傷口，疼得厲害。
清風皺眉瞪她，「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動嗎？同是男子，這麼扭捏做什麼？」
蘇清婉已經痛得沒有力氣說話了，只能嚅囁著說：「謝謝……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們家爺。」清風語氣裡帶著些幽怨，真不明白她有什麼過人之處，竟能得到獨孤熙的注意，還親自出手幫他。難不成，他看上他了？
「你們家爺？」
「嗯！他待會就來。」清風瞥了眼她的傷口，「已經上過藥了，我把剩下的放在桌子上，以後你自己敷。」
「……好，謝謝！」蘇清婉轉身繫衣帶，因為肩上有傷，她的動作非常慢。還沒將衣帶繫好，就聽到推門聲。
清風頷首道：「爺，您來了！」
「上完藥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蘇清婉如遭雷擊。這聲音……難道她昏過去前聽到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她猛地轉頭，對上一張曾令她愛得刻骨銘心的臉。
蘇清婉猛地轉頭，對上一張曾令她愛得刻骨銘心的臉。那一刻，全身的血液彙集到一處，呼吸如缺氧般蒼白。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又是夢嗎？這一定又是夢對不對？不然，她怎麼好像看到他了？那熟悉的臉，熟悉的神態，一切的一切都扯痛著她的心，令她無力呼吸。
她喉頭哽咽著，全身顫抖得厲害，眼神如海洋般深邃，深深凝視著他。彷彿一眨眼，他就會不見似的。
如果這只是個夢，她希望它能一直一直延續下去，不要醒來。這個夢裡，只有他們。沒有背叛，沒有傷心，有的只是過往甜蜜的回憶。
獨孤熙不知道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只是當對上他深邃的雙眸時，他的心竟不可抑制地顫動得厲害。彷彿連內心最深處的那根弦都被撩動了，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悸動。
一切都如他看到那支星月簪時般脫了軌，他竟會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千百年前他們就相識了，甚至有過一段纏綿悱惻，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是，今天分明是他第一次見他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眼角的淚，如晶瑩的珍珠落在他心湖上，蕩起圈圈漣漪，讓他的心不再平靜，甚至讓他有種擁他入懷，好好憐惜的衝動。不該是這樣的啊，就連對清風，他也未曾有過這種心動啊！
彷彿墜落在一個美得不真實的夢裡，蘇清婉緩緩伸出手，撫上他白皙的肌膚。那溫熱的觸感，熟悉的稜角都那麼令她懷念。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這麼靜靜看著他，感受他了。
一旁的清風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想打掉他的手，卻被獨孤熙以眼神制止了。
他心痛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樣對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面讓另一個男子撫摸自己。
「言希……言希……」這一聲聲呼喚發自心底，嘶啞地顫動著。蘇清婉深情而眷戀地望著她，彷彿要將他永遠刻入自己腦海。
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滑動著，他看他的眼神一直深入骨髓，這一切都那麼地真實，可獨孤熙卻覺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另一個人。而他呼喚的，也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難道，他將他當作別人了？
「言希！」蘇清婉突然撲入他懷裡，緊緊環住他，頭枕在他胸前崩潰地哭著，將這些日來所受的委屈和對他的思念全部化作淚水宣洩出來。
「言希，我好想你，為什麼你要離開我？為什麼不帶我走？沒有你，我活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真的很辛苦，恨不得死掉？你不是說過會永遠保護我，永遠愛我嗎？為什要狠心丟下我不管。」
這一字一句猛烈地撞痛著獨孤熙的心，看著他在他懷裡放聲痛哭，他的心也彷彿被狠狠揪緊，痛得窒息。他甚至有些恨他口中的那個『言希』，恨他拋棄他，嫉妒他擁有他。換作是他，一定不會這麼傷害他！
他的淚水讓他無法再無動於衷，他正想緊緊將他抱入懷裡，清風卻一把將他推倒了地上，恨恨地說：「你清醒一點，我們爺不是什麼『言希』。」
「你——」看著摔得狼狽不堪的他，獨孤熙握緊拳頭。生平第一次，有種想要一掌甩向清風的衝動。
清風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爺，您竟然為了他，想打我？他不過是認錯了人，將您當作替身啊！」他痛苦地喊道：「又或者，這只是他接近您的詭計而已！」
『替身』二字一下子刺中了獨孤熙的神經，原本俊美的面容多了一抹厲色。是啊，他不過是認錯了人，將他當作替身而已，他怎麼能認真呢？但可笑的事，這個將膽敢將他當作替身的人，竟是第一個讓他真正心動的男子！
煩躁無法發洩，獨孤熙冷冷地瞪向清風。「這是本王的事，與你無關！」
「王爺……」
蘇清婉突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明明是她愛的言希，怎麼是王爺呢？什麼替身，什麼詭計？她怎麼聽不懂？而且言希明明是現代人，怎麼會穿成這樣？
這一摔總算讓蘇清婉清醒了些，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她慢慢站起來，朝獨孤熙走去，疑惑地問：「言希，是你嗎？」
清風擋在獨孤熙面前，冰冷地說道：「你認錯人了，他不是言希，而是王爺，你別想耍什麼詭計！」
「王爺？」蘇清婉茫然地喃喃著。不可能，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她絕不會認錯的。她乞求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她答案。
她眼中的期待沉重得令獨孤熙無法承受，他強迫自己硬起心腸，別過臉。「本王不是言希，你認錯人了！」
「不會的，你是言希，你是……」蘇清婉抱著雙耳拚命搖頭。
不可能，她不可能認錯的。可是，他說他不是，而且言希又怎麼可能穿越回來呢？難道……這是前世的他？又或者，他們僅僅是有一張相同的臉而已？難道真的是她認錯了？
腦中的無數個猜測都快將蘇清婉逼瘋了，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見獨孤熙儼然想要走近他，清風忙拉住他，聲音裡帶著乞求。「爺，未免他再誤會，我們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