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5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25章()

    「那就讓他們等啊！」南宮語嫣舒服地歎謂著，光著腳丫歡快地踢打泉水，濺起朵朵浪花。「嘻嘻，是魚耶，見到本公主還不讓開，本公主踢踢踢！」

    「呀，公主，水都濺到彩蝶臉上了。」彩蝶笑吟吟地抹了把臉，也把小腳放進水裡踢打著。

    「這水真涼，真舒服……」南宮語嫣轉過頭來，蘇清婉正將她的嫁衣折好放在乾淨的石頭上。她有些不忍，便問了句：「清婉，你真的不泡？」

    「公主和彩蝶泡就好了。」蘇清婉淡靜地笑著，眼中竟是純然。「清婉在那邊守著，公主好了就叫清婉一聲。」

    「清、清……」南宮語嫣扁扁嘴，又扭過頭去繼續玩水了。「哈哈，彩蝶，看水……」

    「呀，公主，您真壞，踢了彩蝶一臉呢……」

    「那你踢回來啊，踢回來啊……哈哈！」

    聽著聲後天真浪漫的笑聲，蘇清婉也笑了，她最初認識的那個小公主，終於又回來了。

    走到林子外等了會，蘇清婉實在有些無聊，便沿著一條小路往裡走。漸漸地，她聽到泉水的聲音。繼續往前走前，小路的盡頭竟是一片開闊的清泉。

    瀑布正從山上傾注而下，雪白的泉水奔流著，匯入清澈的清泉。鳥雀在蔚藍的天空中盤旋歌唱，叫聲歡快。這裡，別是一番美景。而且泉水清亮，令人通體舒暢。

    望著清澈的山泉，又望了望自己的腳，蘇清婉有些心動了。她緩緩走到泉邊，掬起一瓢水往臉上潑去，清清亮亮的，果然很舒服。

    她仔細地四處看了看，沒人，眼睛咕嚕一轉，坐在了石頭上。脫下鞋子解開長襪，將一雙白皙如玉的美足伸進水裡。

    「嗯……」她忍住不輕歎了聲，真的很舒服。尤其對在炎熱中行走半個多月的人而言，更如甜泉注入了乾涸的心田。

    手撐著石頭，她仰起臉，望著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心中有了許多美好的念想。如果能一生住在此處，與天地有友，與草木為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有多好。

    藍天清泉，如廝美眷。這一幕，美如閒適沖淡水墨畫，令獨孤漠沉醉。他站在山林間，望著清泉旁的他，不禁有些癡迷了，向來銳利的雙眼也多了一分迷濛的神色。

    他明明是個男子，他明明面有瑕疵，卻中有一種能令他心神蕩漾的氣質。一看到他，他原本焦躁的心就會變得安定，安寧，彷彿置身水墨之中，飲茶詩賦，摒棄了一切雜念。

    他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讓他如此著迷？

    蘇清婉正全身心感受著這泉水的清亮，寧靜的氣氛，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一直緊盯著她。

    直到——

    「你這奴才，竟挺懂得享受的嘛！」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蘇清婉如受驚的小兔般轉過頭去，臉色一變。「大王？」

    她急急忙忙想起來，卻被獨孤漠按住。「怎麼？一看到本王就想逃？」他有這麼可怕嗎？怎麼每次一看到他就急著躲？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只是……」心慌意亂之下，蘇清婉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不是就老實給本王待著！」冷眸落在水面上，獨孤漠勾唇。「見你泡得如此忘情，想必這泉水很舒服吧！本王也泡泡如何？」

    蘇清婉急紅了臉，「……大王……」

    「怎麼？你泡得，本王泡不得？」獨孤漠故意問，威脅意味很明顯。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腳髒，濁了大王的尊貴。」

    拙劣的謊言，以為能騙得過他？獨孤漠在心裡不屑地冷哼了聲。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命令道：「還不給本王脫靴？」

    脫、脫靴？長這麼大，她還沒這麼伺候過人呢！蘇清婉遲遲沒動手，直到耳旁傳來獨孤漠指骨握得「咯咯」響的聲音。她歎了口氣，忙順眉道：「是，大王！」

    望著那雙長腳，她遲疑著伸出手去，費了好大勁才幫他脫下一隻靴子。

    由獨孤漠的角度，正好能將他的眉眼收入眼底。

    她的額上滲出了幾顆汗珠，眉頭擰得緊緊的，看上去很緊張的模樣。似乎脫一隻鞋也很費力似的，嘴唇微張，喘著氣，那模樣竟有幾分女子的嬌媚。

    見他不抬腳，蘇清婉低聲道：「大王，請抬腳。」

    獨孤漠這才回神，自己竟然又看著他出神了！他有些尷尬地轉頭，把腳抬了起來。

    蘇清婉又費了很大力氣才把獨孤漠的長襪脫下來，那是一雙男人的大腳。堅定有力，彷彿腳下踩著的是他的整個帝國。

    修長的腳上佈滿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想必是小時候留下來的，蘇清婉不由得想起無意間聽到過的，有關是被狼群養大的傳聞，心中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

    但就是這樣一雙佈滿傷痕的腳，卻讓她第一次從男人的腳上感到了屬於一個男人的迫力與尊貴。

    「有什麼好看的嗎？」獨孤漠語氣中帶著一種不悅，他知道他是在看自己腳上的傷口。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他去想他是被狼群養大這一事實。

    「沒、沒有……」蘇清婉知道在介懷些什麼，慌忙收回目光。光是看著他赤、裸的雙足，她的臉就忍不住紅了，心跳也快了幾拍。

    氣氛忽然間變得凝滯起來，她連氣都不敢大聲喘，生怕自己一動，就惹得他不高興。

    將雙足伸進泉水裡，一股清涼感順著雙腿一直蔓延至獨孤漠心裡。心頭的火氣，也降了些。他望著湖面，一群小小的銀鯉正甩著尾巴搖曳而來。

    他正想踢開它們，卻發現它們停在了蘇清婉腳邊，似乎非常喜歡他似的，不停用小小的嘴去親吻暴、露在水中的小腿。

    獨孤漠眸光微漾，竟然連魚都喜歡他？他究竟有什麼魔力？他微驚，轉頭看他。

    他正笑吟吟地和水中的魚兒嬉戲，不時用手波動浪花，魚兒則更歡快地在他腳邊游來游去。「咯咯……好癢……」

    他嬉笑著抬頭，目光正好與獨孤漠對上。那清亮的雙眸，清麗如仙的笑容令獨孤漠心神一陣蕩漾。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上，悶悶地，喘不過來起來，悸動感卻越發清晰。全身的細胞也脫離了掌控，有種難以抑制的沖、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燦爛的笑容，如一道明媚的彩虹，點亮了他的視線，撼動了他的心，讓他久久無法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

    只是，這笑容在與他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收斂了。蘇清婉別過臉，避開他突然灼熱的目光。

    他的笑容令獨孤漠越驚艷，消失時就讓他越氣惱。

    該死！一群鯉魚可以讓他笑得如此開心，面對他就要迅速收斂笑容，他就這麼讓他討厭嗎？討厭到連笑容都吝嗇於給他？

    心中的怨怒一點一點地順著血液流向獨孤漠的骨髓，使他的身體逐漸冰冷起來。

    他原本毫無表情的臉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一般陰沉下來，陰鷙地目光僵硬地移至正在蘇清婉腳邊撒歡的白鯉上。

    而那群魚兒還不知道即將什麼事，仍歡快地擺著尾巴游來游去。

    獨孤漠突然抬腿用力一腳踏下，受驚的鯉魚慌忙四處逃命。

    眼看著一腳又要落下，蘇清婉驚叫著拉住獨孤漠。「不要……大王……」

    獨孤漠冷哼了聲，甩開他的手，那一腳卻沒有踏下去。他輕蔑地勾唇，「不過是一群魚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看他緊張成這樣，他竟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