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3章()

    「好！我知道了！本公主最羨慕有情人了，又怎麼忍心把你們拆散呢，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再者，我剛才也只是說說而已，我都不一定要嫁過去！那個答祿王，以為討好本公主就能讓我心甘情願嫁了嗎？本公主才沒那麼好騙！」南宮語嫣嘴上老不樂意地嘀咕著，心裡卻隱隱泛起一絲甜蜜。

    雖然得到南宮語嫣的保證，但蘇清婉仍無法完全放心。只希望這三日快點過，她能平安出宮。

    宰相府，蘇翌焦急地來回踱步，平日總是淡然的面容上充滿了焦慮，腳步聲也顯現出了他此刻的焦躁不安。他不時望向大門，一次次的失望讓他的心懸得更緊了。

    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她怎麼還沒來？難道答應語嫣了？他知道她向來心軟，可決不能再這件事上下錯決定啊！

    就在蘇翌等得發狂，正欲進宮時，那道令他等得心焦的淡青色身影終於出現了。

    他焦急地迎上去，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清婉！你終於來了！」

    相比他的急切，蘇清婉則淡然許多。「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其實她明白他找她的原因，只是不想挑破。接到他的書信後，她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要來。

    「你陪嫁到答祿，你知道這件事嗎？」

    「嗯！」

    「……」她依舊淡然的態度讓蘇翌更加著急了，心裡彷彿燃燒著熊熊巨焰，燒得他心焦。但他怕情緒一爆發出來回嚇到她，唯有努力克制。「那你怎麼想？」

    「我和公主說了，我兩日後要出宮，她恩准了。」

    「真的？」蘇翌眼中一喜，還好她沒答應。可是這喜悅並未維持多久，又被擔心所掩蓋了。「但皇上已經答應了，君無戲言，恐怕公主也無法改變。」

    蘇清婉身子微顫，眼中掠過一抹不安。他所擔心的，也正是她擔心的，但她不敢去想，唯有一遍遍自我催眠。她是公主的陪嫁，決定權理應在公主手上。只要公主不需要她，她就沒有必要去。

    可是……真的這麼簡單嗎？

    她顫抖著道：「我相信公主！」

    「清婉，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知道皇上金口一開，就是一言九鼎嗎？皇上當著眾大臣的面同意你陪嫁過去，又如何能更改。」

    「清婉只是小小侍讀，沒有人會注意……」

    「……」是，在大多數人看來，她只是一個侍讀，根本沒必要在意，可她卻是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一個眼神，就足以令全天下的男子傾心。

    那個答祿王說不定也是發現了她的女子身，所以才會讓她陪嫁過去。如果真是那樣，就糟糕了。他真後悔當初為了常常能見到她帶她入宮，他早該想到以她才才情才貌，必定能吸引無數男子的目光，包括……太子！

    他絕不能再讓她留在宮中，否則她很快就要被搶走。從一年前在梨花樹下見到她的笑容開始，他就發誓今生只愛她一個人，她只能屬於他。

    打定主意，蘇翌握緊拳頭，毅然道：「我帶你出宮！」

    蘇清婉愕然抬頭，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

    「這件事絕非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就算公主願意幫你，也無力改變。唯一的辦法，只有離開！走！」蘇翌拖著她的手往外拽。

    蘇清婉猛然間反應過來，忙掙脫開他的手，惶恐地退了幾步。「不行！我不能就這麼離開。」

    「難道你要留下來陪嫁到答祿嗎？」蘇翌氣惱地喊道。

    「我不會……公主一定會幫我的，還有兩天，再等等吧……」

    「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一旦皇上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更何況……就算皇上同意，以答祿王的為人，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我更不能走，我一走，就等於違抗聖旨，我不想連累你！」蘇清婉拚命搖頭。

    就算要逃，她也要一個人逃，即使死了也毫無怨言。但如果他帶她逃跑，無疑害了他，她絕不能那麼做！

    「清婉，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蘇翌扶住她的肩膀，眼神急切而灼熱。青白的指骨劇烈顫抖著，卻依舊有力，讓她無法動彈。「我愛你！你知道嗎？」

    「……」蘇清婉震住，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

    這一年多來，雖然明白他對她有情，但她一直裝作不懂，而他也沒有捅破，兩人依舊維持著亦兄妹亦好友的關係，她這才有勇氣面對他。可是現在，當他說出那句話時，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蘇翌深吸了口氣，喉嚨一陣酸痛哽咽。「清婉……我真的好愛你，從一年前在梨花樹下看到你的笑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沉淪了。但是、但是我太在意你，怕嚇到你，所以沒有向你表白，畢竟在世人看來，我對你的愛是有悖倫理的……」

    「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努力變得更強大，可以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如今我貴為宰相，再也不用顧忌別人。和我在一起，好麼？」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彷彿一個磁場，將人牢牢吸住。最後一個『好麼』尤為溫柔，帶著懇求的意味，讓人無法拒絕。

    他的眼神越懇切，蘇清婉心中的愧疚感便越深，她不知該如何拒絕這個對自己用情至深的男子，更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她曾深愛過一個人，卻遭到無情的背叛，所以這一世她心中再無愛。

    可是，繼續拖下去，只會將他傷得更深，她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我知道你對我有情，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害了你。你是宰相，不能為了我冒險，失去現在所擁有的。」

    「我可以為了你爬上這個位置，也可以為你捨棄一切，對我而言，你就是所有。即使逃亡，我也甘之如飴。」蘇翌深情地望著她，握住她的？把你的一生交給我！」

    就在蘇翌焦急地請求她時，門外，南宮語嫣已經在那站了很久。

    門外，南宮語嫣已經在那站了很久，他們說的話，她也全部聽到了。她原本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如果蘇翌挽留她，她寧死也不嫁到答祿。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一幕。

    她的臉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間竟然是這種關係。

    她真傻，明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還單純地相信他們只是兄妹。當她對蘇清婉道明自己的心意時，她一定覺得她是世間最大的傻瓜吧！

    原來，他一直思念的人是她。而她所謂的「青梅竹馬」正是蘇翌，她真的好傻……真的好傻……南宮語嫣早已淚流滿面，飛奔而去。

    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後，蘇清婉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手。

    掌心的落空讓蘇翌沒由來地一陣驚慌。「清婉……」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如果是因為我，你大可不必擔心。皇上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逃亡只是暫時的，風頭一過，我們就回來。我有手有腳，就算不做宰相，也可以從商，還可以……」

    「不是因為這個，而是……」蘇清婉逼自己硬起心腸，眼中沒有一絲溫度。「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我不愛你！」

    「……」蘇翌像被人從後面猛擊了一悶棍，痛苦得幾乎站不穩，眼前的世界竟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他一直以為，她心裡是有他的。只是性格比較淡漠，不願表達而已。他相信只要自己願意等，願意付出，終有一天能打動她的心。沒想到，一直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見他滿眼痛苦，蘇清婉也不好受，彷彿置身於一個低壓中心，兩隻手正拚命將她往下拉。她無法再待在這裡，匆忙說了句「對不起」後就逃似的就向門外奔去，卻沒想到剛走到門邊就被蘇翌拽著胳膊硬是給拉了回來。

    「為什麼？」他額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齒地問，指甲已掐入到她的皮肉裡。

    「……」蘇清婉被他陰鬱的神情驚呆了。在她印象裡，蘇翌一直是溫文清朗的，她從未看過這樣的他，好像完全陌生似的，讓她由骨子裡滲出一股寒意。她嚥了口口水，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