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1章()

    終於，她見到了太子的騎兵，忙趕上去攔住他的去路。長時間的奔波已經讓她上氣不接下氣，「太、太子……」

    「清宛？怎麼了？」南宮軒見他快要從馬上摔下來的樣子，忙下了馬，將她扶下來。

    「太、太子小心……有人要……殺……」蘇清婉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見草叢間探出一支箭，直直瞄準南宮軒的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蘇清婉用力推開南宮軒。但她自己來不急躲開，箭射進了她的肩膀，血染紅了一大片衣襟。

    黑衣殺手見射錯了人，忙想補上第二箭，但南宮軒迅速反應過來，抱著蘇清婉躲到了馬後，騎兵將他們團團護住。「保護太子……」

    眼見騎兵就要追上來，黑衣人低咒了聲，轉身消失在叢林間。

    「清宛、清宛，你怎麼樣了？」南宮軒搖晃著他的身子，見他已經昏迷過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彷彿他就要從他生命中消失似的。

    「太醫！快傳太醫！」他聲嘶力竭地吼道，一邊急促地說：「清宛，你撐著，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你一定要撐住！」

    這一箭將蘇清婉射成了重傷，她昏迷了幾天幾夜才醒來。而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直守在她床邊的南宮軒。他似乎已有幾日沒有休息，臉色憔悴，頰邊佈滿清渣，看上去糟糕極了。

    見到她睜開眼，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清婉，你終於醒了……」堂堂太子，這一刻竟也眼眶都紅了，連日來的擔憂和焦慮都化為了淚水。

    蘇清婉低吟了聲，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水……」

    「好！好！你等著！」南宮軒高興的不知所以，忙倒了杯水，扶起她慢慢餵下。他的動作極為小心，彷彿她是他最珍愛的瓷器娃娃。

    喝了幾口，蘇清婉搖搖頭，這一動，又扯痛了傷口，嘴唇痛得煞白。

    「怎麼了？又碰到傷口了嗎？」南宮軒心痛地問，恨不得受傷的人是自己。

    「……」蘇清婉疲憊至極，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軟軟地靠在他懷裡。

    緊擁著懷中的人兒，南宮軒的心痛得幾乎要撕裂了，同時又充滿了感動。為了救他，她竟然連命都不要，這代表她心裡有他嗎？他可以這麼想嗎？只要她願意，他希望能一生與她相伴。

    將她的手握入掌心，她暖暖的體溫一點點溫暖了他的心。這一刻，他終於感到她是真的在他身邊。

    天知道，當她中箭的那一刻，他有多麼驚恐，好像整個人都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甚至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得她的。

    這幾天，他一直守在她床邊，照顧她，呼喚她，好像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一般。如果她不醒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陪她一起死。謝天謝地，終於又將她送回自己身邊了。

    蘇清婉感到了他的異常，但沒有力氣推開他。

    「清婉……」南宮軒哽咽著低喊她的名字，這一聲彷彿是由心底發出來的。

    「快點、快點，都是你，不叫我起來，萬一清婉醒了怎麼辦？」

    「可是公主，你已經幾天沒有休息好了，會累壞身子的！」南宮語嫣和彩蝶的聲音突然由門外傳來。

    南宮軒忙將蘇清婉的手放回被子裡，卻不捨得放開她。

    「清婉，你醒了？」南宮語嫣喜出望外，忙跑到床邊，一個勁地說：「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這幾天擔心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以為你死掉了……啊，呸呸呸！我怎麼亂說話。你看我，高興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由她憔悴的神情，蘇清婉看得出這幾天她肯定也一直在為她操心，不由得感到心疼，吃力地握住她的手。「清婉沒事了，公主無需擔心……」

    「你中箭了，我怎麼能不擔心！不過最辛苦的還是太子哥哥，你都不知道這些天他有多緊張，吃不下睡不著，沒日沒夜地守在床邊。還有，如果不是他向父皇求來天山雪蓮，你很可能真的沒命了。」

    「語嫣……」南宮軒搖搖頭，讓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本來就是嘛，你對清婉好，當然要讓她知道啊！」

    蘇清婉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她很感激南宮軒對她的好，但倘若這樣的好是出於情，她真的承受不起。世間最難背負的，莫過情債。

    南宮軒拿南宮語嫣沒辦法，唯有轉移話題，對懷中的人兒道：「山雪蓮是天下間最好的藥材，你的身體很快就會恢復的，而且不會留下病根。」

    「……嗯！謝太子……」

    「咦？你們的臉怎麼都紅了？該不會……」南宮語嫣好像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似的，賊賊地笑起來。

    「公主……」蘇清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們都是男子，怎麼會……」

    「別裝了，太子哥哥早就知道你是女兒身了。是太醫發現，然後告訴太子哥哥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這個你得謝謝太子哥哥，是他讓太醫保密的！」

    「……」這麼說，他剛才的異常很可能真的是因為……蘇清婉感到了些許不安，想要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但南宮軒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在南宮軒看來，她替他擋那一箭，無疑代表了對他的心意。從他發現她是女子身的那一刻起，他便對自己發誓，這一生決不負她，她將是他唯一的皇后。

    蘇清婉的心，又更沉重了。但她已沒有力氣解釋，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皇坤宮，獨孤漠負手立於窗邊，沉聲問身後的黑衣男子。「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是，王！」貼身侍衛蕭衛點頭答道：「他是宰相蘇翌的遠房表弟蘇清宛，二十天前代替他成為語嫣公主的侍讀。」

    「侍讀？」所以說，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太監，他騙了他？獨孤漠一陣惱怒。他最恨被人欺騙，更不能容忍被一個小小的侍讀騙。

    原本，他就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但一直抑制自己不去查。直到他為太子擋箭，他才下決心要查清的她身份。他很想知道，他不過是個侍讀，為什麼會為了太子不顧性命？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他挑起了他的興趣還欺騙了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在南宮軒的細心照顧下，蘇清婉的身體一天天好轉。但她的擔心也與日俱增，因為南宮軒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熾烈了，有時候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一個時辰，讓她頭皮發麻。

    她知道，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太子宮內。

    「清婉，你怎麼出來了，難怪我在房裡沒找到你。」南宮軒走了過來，一臉神清氣爽，愈發清俊。這些日子，他一下朝就急急回來看她，原本偌大的宮殿也因她而變得溫暖起來，他已經習慣了每天回來第一眼就看到她。

    「太子！」行禮的同時，蘇清婉下意識退了幾步。

    但南宮軒沒有察覺到她的迴避，又走近些，還握住了她的手。

    「太子……」蘇清婉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心中一驚，忙抽出來。

    南宮軒意識到自己太衝動，尷尬地縮回手，「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可是隨著對她的愛意越深，他越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無法忍受每天只是看著她，卻不能接近她，那種感覺快要將他逼得崩潰。

    如果她現在不是男子身份，如果她願意立即接納他該有多好。他不明白，她心裡明明已經有他，為什麼始終對他若即若離，讓他覺得那樣地難以接近？

    蘇清婉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更加確定那些話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低眉道：「太子，清婉的身子已經好了，明日就搬回語嫣宮。」

    「這麼快？」南宮軒很是不捨，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得點頭。「好！正好答祿王來，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辦法時刻照顧你！」

    「不過等答祿王一走，我即刻就來找你，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南宮軒眼裡充滿了急切，彷彿有一簇烈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