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9章()
「她？」獨孤漠冷笑，笑聲中暗含著一種嘲諷的意味。「不是說中原的女子都很矜持嗎？本王所見的，可不是這樣！」
「……公主只是盡地主之誼而已，大王無需多想。」蘇清婉壯著膽子說，對他的侮辱感到極為不滿。
「你是在說本王不對？」獨孤漠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他是答祿之王，所有人都奉承他，恭維他。只要他說的話就是天，是地。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監，竟敢置疑他的話？好大的膽子！
「奴才不敢，望大王息怒。」蘇清婉把茶放到獨孤漠身旁的石桌上，小心翼翼地幫他倒上一杯清茶。
一陣奇異的清香飄入獨孤漠鼻息，他的眼神微微起了些變化，下意識地聞了聞。這種香氣像是女子的胭脂香，但又很淡，好像某種花的香氣，令他通體舒暢。只是這種香氣是來自一個太監，就令人費解了。
獨孤漠扯唇譏諷道：「沒想到中原的太監不僅不是男子，還有抹香的癖好！」
「大王誤會了，是茶香！」蘇清婉強自鎮定地答道：「茶已送到，奴才先退下了。」
見他要走，獨孤漠不知哪來一種衝動，想要看清這個身份低下，卻帶著一種傲氣的小太監究竟是怎樣一張臉。於是，他用力拉住她，猛地一個大幅旋轉。
蘇清婉猝不及防，一個旋身險些跌倒。但獨孤漠一樣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她重心失衡，忙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如蝴蝶般輕盈地落入他懷裡。
她的身體被他鋼鐵般的雙臂緊緊地圈在懷裡，巨大的壓迫感迎面而至。她愕然地抬起頭來，徹底呆住。腦子裡嗡地一聲炸開，怎麼會是他？
蘇清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的面容卻又是那樣地熟悉。漆黑的髮絲，深藍色極富霸氣的眼眸，鬼斧神工般的側臉，他分明就是……他，那個無恥地佔有了她三年的男人。這讓她驚恐得不知所以。
她以為與他的孽緣在現代就結束了，沒想到穿越後，還是逃不開他，為什麼會這樣？霎時，蘇清婉紅了眼眶。
當那雙清亮的眸子映入獨孤漠眼中時，他也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是曾經無數次令他魂牽夢繞的眸子啊，怎麼會那麼相似？她甚至比她還要清絕三分。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第一見她的時候，那時他就是被這雙眼睛深深吸引住的。
可是為什麼這樣相似的一對美眸會被一個太監所擁有？而且他的另一邊臉還……當月光微亮，獨孤漠看清那道駭人的長疤時，心口頓時湧現中一種失落。
他不僅是個太監，還是個面有殘缺的太監。他惱怒地推開他，怒吼道：「滾！」
蘇清婉被猛地推到地上，連手掌都摔破了。但身體上的痛遠遠不及心中的震撼，她彷彿將他視作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一般，飛快地逃了。
「轟——」石桌在手獨孤漠掌心裂成了兩半，滾燙的茶水燙紅了他健壯的胸膛，但他絲毫感覺不到痛，目光緊盯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蘇清婉一口氣跑回了語嫣宮，南宮語嫣和彩蝶忙迎了上來。「怎麼樣？看到了嗎？」
「……」蘇清婉腦子裡混亂極了，還深陷在剛才的震撼中。蒼白的嘴唇嚅動著，說不出話來。手腳冰涼，簌簌顫抖著。
「清婉、清婉，你怎麼了？說話啊！清婉！」南宮語嫣急了，「難道是那個野獸欺負你了？別怕，本公主去幫你報仇！」
「不是！」蘇清婉忙拉住她，一個勁地搖頭。「清婉沒事……」
「那你怎麼會嚇成這樣？你看到他沒有？快說話啊，急死本宮了！」
「沒有！」慌亂間，蘇清婉喊出一句，「清婉沒有見到他，只是覺得他們的長相太過怪異而已，公主無需擔心。清婉累了，先回房休息！」
「清婉！清婉！」南宮語嫣更擔心了，難道那答祿王比野獸還可怕？這可怎麼辦才好。
回到房間，蘇清婉背倚在門上，劇烈地喘息著。心裡有種強烈的不安，讓她整個人顫抖得厲害。
怎麼會是他？為什麼會是他？前世的糾葛對她而言已經是莫大的痛苦，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難道這一世，她又要毀在他手裡嗎？
不！他們只是長的相似而已，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他是答祿的王，根本不認識她啊，或許只是她多慮了而已！
更何況，他娶了公主之後就要回答祿，而她還有半個月就出宮了，他們不會再有交集，又何來互相折磨呢？
蘇清婉自我安慰著，但還是感到強烈地不安。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了。倘若悲劇再次重演，她一定會瘋的。
皇坤宮，一室酒氣，幾個酒罈橫七豎八地躺在獨孤漠腳邊。他突然暴怒起來，抓起一個酒壺往門廊上砸去。
該死！為什麼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忘記那雙清亮的眼睛？
一想到那雙眼睛，他就會想起那個令他愛得撕心裂肺，卻帶給他無數傷痛的女人——水冰心。他是那麼地愛她啊，而她卻恨他入骨。她是他的王后，卻不過是名義上的。他是王，天下女子都是她的，唯獨她……她恨他！
獨孤漠冷笑，大笑，笑個不停，笑得胸膛劇烈起伏，直至眼角逸出了淚光。他真的好痛，愛得好傷，恨不得死掉！
他因為天生藍眸，被指為異類，父王母后都不要他，把他扔在森林裡。是狼群把他養大的，教會了他什麼叫弱肉強食，為了生存下來可以連親人都殺。
因為一次意外，他被販賣為奴隸，學會了如何做人。那一晚，他血洗了整個村莊，把那些曾經鞭打過過他的人丟到森林裡喂野獸。
後來，他由身上一個圖騰胎記得知自己的王族身份，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他恨，他怒，他衝進宮內殺死了曾拋棄過他的父王母后，殺死了即將繼任的王兄，弒君奪位，這才有了今天凶狠殘忍的答祿王。
如今，他什麼都有了，卻還是注定孤獨！
蘇清婉就在這種煎熬中過了幾天，幸而沒再發生什麼事，她才稍稍平復了心緒。但這天，皇上舉行了個涉獵大賽。南宮語嫣為了見答祿王，也參加了。蘇清婉勸不住她，又怕她再惹什麼麻煩，只得一同前去。
涉獵大賽在東郊獵場舉行，當風和日麗，令龍顏大悅。英明神武的天帝南宮玉成騎著自己的寶駒，正和南宮軒談些什麼，舉手投足間無不體現出帝王的英姿。
「是，父皇！」南宮軒的目光環視獵場，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當蘇清婉那淡青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他的眼睛亮了起來，抑制住心頭的激動對她微笑。
蘇清婉點點頭，唇瓣輕啟，清麗動人。沐浴在陽光中的她高潔如仙，翩若驚鴻，那姿態宛如一川飄逸的煙草，令人的雙目彷彿受了蠱惑似的，忍不住為她所吸引。
這種陌生的情愫讓南宮軒有些不知所措，拉住韁繩的手倏然抽緊。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對那些天香國色的美人毫無感覺，卻偏偏對一個……男子有情竇初開，心跳加速的感覺！難道他有斷袖之癖？
他是未來的天子，怎麼能喜歡一個男子呢？這實在太荒唐了！可是，自從那日在湖心亭他對他說了那番話後，他越難克制自己，無論走到那裡，眼前都是他。就連做夢時，也是他溫柔的笑容。
他大概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南宮語嫣牽著自己的小白馬，邊走邊抱怨。「父皇很真是的，女兒都嫁給一個野獸了，還這麼開心！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拿起鞭子朝馬身上打去，卻打在了一雙潔白如玉的手上。
「呀！清婉，你在幹什麼？」南宮語嫣忙拉過她的手，上面幾道觸目驚心的紅痕，看得她一陣心疼。
「公主，馬兒是無辜的，別拿它出氣！」
南宮語嫣歎了口氣，「清婉，你怎麼這麼善良，我真的好喜歡你！如果我真的那麼倒霉，要嫁到答祿去的話，你陪我好不好？」
「……」蘇清婉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去答祿，怎麼可能？她只是進宮當一個月侍讀而已，馬上就可以離開了。更何況答祿王和那個人長得那麼像，她根本不敢想像要經常見到他。
「清婉，我真的捨不得你！你陪我好不好？」見她有所猶豫，南宮語嫣忙握住她的手請求著，眼中淚光盈盈。「清婉……」
「也可能事有轉機，公主不必過於擔心。」蘇清婉無法承受她那請求的目光，忙低下頭，快步向前走去。
狩獵大賽就要開始了，蘇清婉緊張地絞住衣裙。一想到即將要見到那個人，她的心便久久無法平靜。
南宮語嫣一邊扇風，一邊抱怨著。「哎呀，那個野獸到底來不來？本公主快熱死了！他再敢讓本公主等，本公主就讓父皇剁了他的……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