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節 麗達還活著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元首沉浸於悲痛之中,神情悲愴地盯著另一幅大照片,在軍艦上,麗達穿著t恤衫,依偎在他身邊,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隻套著黃黑條紋喬治絲帶的手高高舉起,擺出v型手勢。海風吹動著她的秀髮,微微瞇縫著眼睛透著堅毅的光芒。
鮑曼端著酒杯走過來,把酒潑灑在相片下面,唏噓不已:「麗達,好姑娘,你死得太早了。沒有了你,我喝酒都不香了」。
希姆萊咂嘴:「唉,多好的反間諜專家啊,她是破獲蘇聯紅色樂隊間諜網的功臣啊。」
他誇人的機會不多,被他表揚的人,要麼是特別出眾的人,要麼是與他有肌膚之交的人。顯然麗達是前者。
元首心裡「格登」一下,嘴裡喃喃:麗達沒有死,她還活著,她曾經答應過我,讓我陪伴她到家鄉喀山。現在,喀山還等待解放,她怎麼會拋下我呢?她定然會死不瞑目的呀。
「麗達不會死。」他冷不防喊叫起來,讓其他人目瞪口呆。冉妮亞跑過來摸他的額頭燙不燙,保健醫生脖子上吊著聽診器向他衝來,卻被絆倒在地。
「撲通」一聲響,大家還以為屋頂上的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卻見羅特米斯特羅夫一頭栽倒在地,僅剩半個鏡片的眼鏡甩到一邊。
沒有了眼鏡的中將眼窩深陷,驚愕失色,滿頭大汗,呼吸急促,嘴裡吐著白沫,手抖抖索索地伸向照片。
李德疑惑的目光在他與照片間閃了幾個來回,猛然意識到什麼,指著照片喊叫:「你,認識麗達?」
中將搖頭又點頭,向大家表演中國四川的變臉術,驚愕、恐懼、懊惱、怨悔、仇恨的表情交替閃現,最後變成了具體行動,,伸出右手一拳頭咂在自己的腦袋上。
大家把他圍攏在中間,看他的表情如同中國河南人繩子拉著的猴子,希姆萊分開人群蹲到他跟前,像聾啞學校的教師一樣打啞語,誘導了半天,才聽到含糊不清的咕嚕:我……我上了這丫頭片子的當了,上大當了……
「什麼?」元首一個箭步擠進來,雙手撕住他的領口,對方被勒得臉發青呼吸急促說不出話來,伊伊呀呀手指著照片。元首順著手指望過去,不錯,他指的正是麗達。
冉妮亞衝出房間,再回來時,她拽著一個蘇軍上尉,把他推倒在地,厲聲喝道:「給我盯著照片上的那個人,你一定見過她。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如果來半句虛的,我一腳踹死你」。
上尉是羅特米斯特羅夫的副官,一張嘴就像一顆炸彈爆炸,讓元首魂驚魄喪,繼而大喜過望:
「不關我的事,是將軍讓我把她關在地堡裡的。」
冉妮亞把他一腳揣翻,緊接著一把揪起,吼叫:「說清楚,你說的是不是麗達,就是照片上站在我左邊的她?」
上尉矢口否認:「不,不是的。」
「去你媽的,那你放什麼臭屁。」冉妮亞反手一耳光,把他打翻在地,半邊臉發面一樣腫.脹起來,幾個手指紅印清晰可見。
上尉讓一個女青年又踢又打,強勁兒上來了,「騰」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朝冉妮亞吼叫:「你不讓人說完,就知道打打打。我說不是是因為她不叫什麼麗達,她叫卡佳,照片上的那個妞叫卡佳,她還活著,在古堡裡。」
曼施坦因從後面衝過來抗議說,古堡作為蘇軍第五坦克集團軍最後的指揮所,一天前已被攻佔,裡面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發現。
「在地下室,你們當然發現不了,因為入口在櫃子後面」。上尉吐掉帶血的唾液和一隻牙齒,有點自豪地回答。
「他媽的嘴倒是硬,帶我們走。」冉妮亞習慣地抬起腳又放下,上尉收縮屁股,預計的一腳沒有來臨,盯了她一眼,撒腳往山下跑去。
以麗達為目標的又一次狂奔開始了,元首一馬當先奔出房間,向山下狂飆,第二個是冉妮亞鮑曼副官們,第三個是希姆萊與戈培爾,前者指望著麗達幫助他破案,後者出於緊跟元首。第四個是全部,第五個是戈林,戀戀不捨地望了眼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嚥了口唾沫,喃喃著挪動著肥胖的身軀,臨走時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元首狂奔,無數的枝條劃過臉上,樹樁扯破了下衣,看上去上衣在他身上如同張開的烏鴉翅膀,褲子酷似新西蘭毛利族的草裙,在狂奔中瞪著林子盡頭透出的一點微光,還有遠處小河那邊的古堡,耳聽到來自四面八方悠揚的歌聲。
漫山遍野狂歡的人們,兩天來,戰士們掩埋了戰友們的屍體,擦乾了血跡,然後以各種形式慶祝勝利,德軍士兵們圍繞著火堆縱情高歌,一個士官在奔跑的驢背上表演單手倒立,忽然一幫子人狂奔而來,驢驚了,士兵從驢背上掉下來。從地上爬起來正想罵人,驚愕地看到敬愛的元首揚長而去。
俄羅斯解放軍蹲著跳「果帕克」舞,烏克蘭人跳起「馬刀舞」,哥薩克人跳起了高難度的哥薩克舞蹈,男兵的「凌空飛燕」與女兵飛速的跳轉,更讓人眼花繚亂,令人稱奇。
還有兩個醉鬼的胡鬧:德軍醉鬼彈著鋼琴,嘴裡伊呀胡唱著,俄軍醉鬼拉著手風琴,吹著口哨,兩個醉鬼的合奏印證了一句話:瘸子的屁股,,錯了扇了。
古堡在望,不斷有人退出這場十公里越野比賽,屈希勒爾元帥壓根兒就沒跑,也就談不上退出;冉妮亞猝然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心想,希特勒有那麼多人保護,而希特勒的孩子只有依靠自己護衛,所以冠冕堂皇地退出了這場角逐;副元首戈林最後一個起跑,也在第一個退出;帝國總理戈培爾的鞋子掉了,只得坐在地上修腳後跟;國會議長裡賓特洛甫的胃病犯了,手悟著肚子坐在燒得發黑的樹樁上呻吟;納粹黨副主席希姆萊同志的尿憋了,躲進林子裡方便去了;烏克蘭軍總司令麥爾尼克上將的腳崴了,就近招來一個烏克蘭女兵按摩;俄羅斯代理首腦弗拉索夫被手下圍住,脫不開身;只有鮑曼緊跟希特勒一路狂奔,直跟得嗓子冒煙,雙腿打顫,硬咬牙堅持到了目的地。
一路上元首腦海裡浮現這樣的場境:在陰暗的地下室裡,一盆炭火熊熊燃燒,屋頂懸著鐵鏈,地上擺著老虎凳子,美麗的麗達被綁在鐵柱子上,一個打手獰笑著把燒紅的鐵烙鐵伸向她的乳.房……他甚至於想到麗達被綁在椅子上,下身一絲不掛,雙腿分開,幾個膀大腰圓、胸前有黑毛,同樣下身赤.裸的男子排著隊,淫笑著撲向麗達……想到這裡,他加快腳步,從奔跑升級為飛奔。
古堡近在眼前,與其說是古堡,還不如說是一堆堆砌的石頭,幾個不識相的俄羅斯解放軍守衛舉槍對準不速之客,被京捨繳械,鮑曼喝令上尉在前面帶路,闖進陰風習習的古堡裡。
裡面的確如曼施坦因所說,只有滿地的廢紙和木板,卻連根頭髮都沒有。上尉一臉恐懼地杵在那裡,猝然「撲通」跪下,哭喪著臉說,還是別打開了,因為地下室的人都已經死了。
鮑曼踢了他一腳,由於累得夠嗆,等於拿腳拍了一巴掌,卻讓中尉哭天抹淚地喊叫起來:「都是將軍的主意,將軍留下命令:一塊美玉得而復失,還不如毀了它,以免落入他人手裡。如果8小時內他不出現的話,就由警衛營長將她秘密處決。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警衛營長也不知去向,我斷定那位卡佳已經死了」。
「給我打開,我恨不得一槍斃了你」。元首跺腳怒吼。
上尉挪動大立櫃子,用匕首抖抖索索地從牆壁上掏開一個洞,按動機關,通往地下室的門打開了,伴隨著一股撲面而來的陰風,滿屋子的人傳來驚叫,,
面色蒼白的麗達提著手槍立在門口台階上,警衛營長渾身被捆紮成棕子扔在她腳下,見到元首後她哽咽著咕嘟了一句「你怎麼才來」以後,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槍順著台階滾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事情的真相比三流作家的小說還要俗套,,,,
一周前,麗達被束腰扎胸抬上了裝甲車,沒入樹林裡,猛然意識到前面是雷區,拚命雙腳一蹬滾下了車。幾乎同時,裝甲車觸雷了。
在爆炸的氣浪挾裹下,麗達就地十八滾,站起來往山上狂奔。她輕鬆擺脫了追兵,並不輕鬆地在樹上蹭斷繩索,眼看就要逃離魔掌、已經能夠望見正在回山的元首了。
天不遂人願,她絆倒,被一雙棕色馬靴攔住去路,急抬頭,看到斯大林式的鬍子和中學老師常戴的圓框眼睛,她分明見到在望到她的一剎那間,對方驚呆了,隱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也迷離了。
麗達在十分之一秒裡恢復了鎮定,爬起來衝他媚笑,像見到親人一樣伸出雙手:「首長,我可找到你們了,我終於回到家了」。
將軍站著沒動,他的手下一把打掉她的手,拿槍對著她,問她是幹什麼的。
「我?我是俄羅斯解放軍卡佳下士。我是蘇軍54集團軍電話兵,半個月前我被幾個俄羅斯解放軍俘虜,讓我給他們洗衣服。」麗達的謊言張口就來,接下來她哽咽起來:「同志,你們不知道,他們是禽獸,我們白天洗衣服,晚上還得給他們……」
將軍同情地望著她,偶爾還嚥下唾沫。但旁邊的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為什麼沒穿軍裝?」警衛營長惡狠狠地問道。
麗達義憤填膺地破口大罵起來:「這些個祖國的叛徒,賣國賊,把我抓了兵,卻連件衣服都不發,還豬鼻子裡插蔥,,裝大象,自稱什麼俄羅斯解放軍,解放個屁。」
為了打消對方的疑慮,麗達絮叨起她的家鄉在喀山,她一臉天真地歪著頭反問道:「這位同志,假如你的家鄉在偉大蘇聯的大後方,那裡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你會甘願為賣國賊賣命嗎?」
對方相信了,不光是由於她編織的謊言合情合理,還因為她太美麗了,美得讓人不敢懷疑。
旁邊有人介紹說,這是蘇軍第五坦克集團軍司令。其實麗達什麼都知道,他的照片與資料就放在她的藏臥室裡。不過現在她不能暴露自己,於是裝作一個小兵見了大人物的誠惶誠恐,低眉順眼地站在將軍面前。
麗達暗自得意:幸虧我平時不穿軍裝,不然的話,對方如果發現我是德軍總參軍官,定然會把我連夜押送到莫斯科審問。萬一落到我昔日的克格勃同事手裡,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以後,還不活剮了我。
將軍仍然盯著她發楞,麗達獻慇勤說,她有重要情報要報告他。
那個手下又打岔:「中將同志,別信她,一個洗衣服的能有什麼情報?」
這傢伙老跟她作對,麗達心裡那個恨啊,不過臉上裝出一副委屈樣撒嬌:「這位同志怎麼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呢?我洗衣服時從一個俄軍軍官口袋裡發現的,說是什麼配合德軍小雞師什麼的,嘻嘻,德國是不是沒人了,連小雞都上了戰場……」
「把她帶走。」將軍發話了。樹枝移動了,變成了一輛披滿樹枝的吉姆車,將軍轉身上了車。麗達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在掙扎:「幹什麼?你們要把我帶到那去,我只會洗衣服。」
麗達被帶上了將軍的車,遠遠看到追兵大呼小叫著向剛才的地方奔去,好險啊。
蘇軍集團軍司令部有洗衣班,顧名思義是高級軍官的人力洗衣機,實際上是他們的**褥子,說通俗點是高級領導的公共財產。
麗達被帶到古堡旁邊的小木屋裡,古堡正好位於小山坳,讓她驚奇與欣慰的是在特定的角度,順著狹窄的峽口,隱隱約約可以望得見天文山,一想到希特勒與戰友們在那裡,她並不感到過分孤單。
麗達被編入專門為首長們洗衣班,負責派活的班長是一個長滿雀斑的老女人,典型的兩面人:見到首長時畢恭畢敬,一轉過頭對著她們這些洗衣工時橫眉冷對,彷彿欠了她八弔錢似。與所有醜女一樣,她對面相稍微好看點的人格外開恩:派給她的活永遠幹不完,用她的話說,要讓這些**人一刻不停地幹活,沒有時間去勾引首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