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節 愛娃上前線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在元首與小姨子糾纏不休時。愛娃一直抱著肩膀冷眼旁觀。這會她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猛然拉開抽屜。取出一把小手槍。大家驚叫起來。李德與格利特也僵化了。屋子裡一下子靜得像進入了太平間。
「干……幹什麼。你不要想不開啊。」李德最先反應過來。衝到愛娃跟前。十年來。愛娃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威脅自殺:希特勒長期不回家要自殺。阿道夫不隨她回娘家要自殺。元首不與她睡覺要自殺。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風流快活尋花問柳左擁右抱要自殺。今天她又故伎重演了。
愛娃用胳膊肘兒擋開他的手。沖大家淡淡一笑。把槍交給妹妹:「放我皮箱裡吧。防身用。」
李德長出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擦頭上的汗。又發現手裡拿的是冉妮亞送他的、上面繡著他與她第一個字母的鴛鴦戲水手帕。趕緊揣進口袋裡。
愛娃見狀。不屑地撇了下嘴。對妹妹連唬帶罵:「笨蛋。帶那麼多衛生栓做什麼。你以為去度假呀。」「傻子。不要拿裙子。小心被鐵絲網掛破。」「把我賽馬時穿的那一套行頭裝皮箱裡。必要時我要率領騎兵衝鋒。」
「你要往那沖。」鮑曼忍不住玩笑道。愛娃好不容易想出一個俄國地名:「我要向裡加衝鋒陷陣。」
大家哄笑起來。笑聲裡帶著一絲不自然。一個多嘴的解釋說。那裡是拉脫維亞首都。一年前就被德國佔領了。愛娃嘿嘿了幾聲。突然意識到什麼。扭動屁股衝到妹妹跟前:「別碰我的水杯。那水杯很貴重的。」
妹妹不服氣地噘嘴:「不就是西班牙葛郎台送的嗎。有什麼了不起。」「屁。是佛郎哥。你聽過葛郎台送別人東西的嗎。」
元首再一次勸阻她不要上前線。換來愛娃的一頓搶白。李德萬沒想到平時不問政治、只關心家長裡短的愛娃竟然有著孫武穹窿山結草建廬。茅蓬塢靜觀天下的超強本領。她喋喋不休:「你說說看。中國的宋美齡到前線慰問。差點死在日本人的炸彈下。丘吉爾的夫人整天拋頭露面。又是發表演講。又是號召募捐。出盡了風頭。而我呢。整天把我關在鳥籠裡。喔……」她說著說著使出女人的殺手鑭……哭天抹淚。
但凡是男人都抵不住女人的這一著。德國元首也一樣。看到愛娃哭得淚水磅礡。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還是鮑曼替他解圍。他故意對格利特虎著臉說:「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收拾東西跟我們走。」
格利特愣怔了片刻後像小鳥一樣活蹦亂跳起來。一把提起皮箱往外跑去。臨出門又返回來對希特勒鞠躬:「謝謝姐夫。謝謝。」
元首沒聲好氣地朝鮑曼呶嘴:「這話你應該跟他說。」
「謝謝主任。」格利特毛手毛腳地向鮑曼鞠躬。頭重重地撞在鮑曼突起的肚皮及其敏感處。她感到一根棍子頂在她頭頂上。一片紅暈升騰上格利特的臉。而這位黨和國家領導人更慘……雙手悟著褲襠、臉上像吃了生柿子一樣。
專列在細雨裡奔馳。車廂裡熱鬧非凡。第一次坐元首專列的愛娃把工作人員組織起來唱歌跳舞。李德望著像四川峨眉山的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的愛娃姐妹。不禁可憐又後悔莫及:唉。知道她這樣開心。應該早把她帶在身邊才行。讓人看起來像關了八輩子的犯人一樣。在愛娃的載歌載舞中。元首的專列到了柏林。等待柏林的三個姑娘和前德軍北方集團軍群司令、現時的國內補充集團軍群司令屈希勒爾元帥上車。
昨晚。元帥與幾個老友飲酒作詩到凌晨3點才睡覺。元首總部的電話打破了他的桃花夢。接到陸軍副官的電話後他一個激靈翻起身。高興得舌頭都大了:「什麼。元……元首讓我上前線。哎呀施……施蒙特少將。你小……小子總算說了句人……人話。我要請……你喝酒……」
施蒙特拿著掛斷的話筒思忖了半天:敢情平時我說的不是人話呀。再說了。我只是個元首的傳聲筒。人家不說人話。我有什麼辦法。
柏林站台上是一片雨傘的森林。最前面的幾片雨傘劇烈碰撞著。拉拉扯扯的國內補充軍司令屈希勒爾元帥被送行的軍官們推摔搡搡著。在這一大幫子人的側後方。三個嬌柔的身影不引人注目地縱身上車。
屈希勒爾元帥由副官扶著。醉洶洶地來到四號車廂。上台階時絆了一下。整個兒撲進了車廂裡。大腦袋碰到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格利特腳面上。希特勒的小姨子像燙傷的貓一樣尖叫起來。與此同時。元帥的大蓋帽滾過她的兩腿間。撞到廁所門才停落。恰好元首新近招來的政治女秘書容克小姐從衛生間出來。一腳把元帥的大簷帽踩扁了。
隨行副官急忙跨過元帥的頭。站在前面把他抱起來。同時伸出左手盡力去撈元帥的大蓋帽。滿車廂的儘是看熱鬧的人。就是沒有上前幫忙的。還是愛娃有愛心。拾起踩扁的帽子送到他手裡。他正眼看都沒看她一眼。把一隻胳膊放在副官的肩膀上搖搖晃晃地穿越車廂。褲襠重重地撞在會議桌的鐵角上。別人驚叫著、情不自禁地用手呵護住自己雙腿間的那一堆肉。屈希勒爾元帥在酒精作用下毫不在意地繼續邁著華爾茲步。
元首背著手昂然立在車廂的盡頭。老元帥一見元首嚷嚷著四處探望:「啊。我的元首。我知道你沒有忘記我這個老骨頭。咦。那幾個姑娘呢。我明明看到她們上車的。」
李德不吱聲了。心裡恨得癢癢的。這老傢伙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愛娃在車上。他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鮑曼盯了車廂另一頭的愛娃一眼。半是調解半是戲謔:「大家看啊。我們的屈希勒爾元帥要找姑娘呢。」
元首惡狠狠地向他瞪眼。屈希勒爾猛然意識到酒後忘記了禮儀。一把推開攙扶的副官。誇張地敬了個二合一禮……先敬納粹抬手禮。回收時變成軍禮。不過他的禮拉的架式太大。敬抬手禮時半截身子竄起來。露出了肚腩。隨著他宏亮的報告聲。肚皮像青蛙一樣一鼓一鼓的:
「我的元首。德意志聯邦陸軍國內補充集團軍群司令屈希勒爾元帥奉命來到。」就這麼一小段報告詞。他喘了五口氣才說完。
「去去去。到五號車廂睡覺去」李德不耐煩地擺手。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前線告急。他倒有心思喝酒。」
「不是……那個什麼……他不知元首會召見他……」施蒙特剛解釋了一句。元首罵上了:「你豬腦花呀。我召見他還得調查一下是不是喝酒呀。就算他不知道我召見他。他不知道上班不能喝酒。」
「我打電話時才八點。還不到上班時間。」施蒙特咕嘟了一聲。心裡非常糾結:屈希勒爾罵他不說人話。元首罵他豬腦花子。今晨他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副官扶著屈希勒爾到五號車廂。老元帥一邊踉踉蹌蹌一邊嘟嘟噥噥:瓶子倒了我沒倒。牆走了我沒走。
元首背著手冷冷地望著元帥的後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鮑曼決不放過奚落軍官的機會。指著老元帥的背影給元首上眼藥水:「一大早喝酒。這是酒精中毒的典型症狀。你指望一個酒囊飯袋陪你上前線嗎。」
「不。他是昨晚喝的酒。凌晨才睡而已。」施蒙特紅著臉替陸軍元帥辯解。換來鮑曼一頓搶白:「喝到凌晨才睡。凌晨是幾點。難道是晚上嗎。」
「施蒙特。別吵了。你怎麼老是替這個醉鬼辯護。是不是人家給了你什麼好處。」元首對陸軍副官施蒙特毫不客氣地痛斥。對鮑曼輕笑了一聲。玩世不恭地說。他只不過是惦記著這個老醉鬼的後備軍支援前線而已。
受到元首痛責的施蒙特的紅臉變成白臉。嘴裡咕噥著離開了。
裝甲專列在變成濃霧的細雨中向東疾駛。領袖衛隊頭目京捨在擺弄錄音機。按戈培爾總理的請求。元首要發表對德國國內和各佔領區的講話。
元首正站在麥克風向著話筒吹氣。發出刺耳的囂音。身後愛娃端著一杯咖啡過來給他。他頭也沒回地抱怨起來:「我說冉妮亞。你怎麼搞的。連個錄音機都沒整好。整天就知道與我纏綿悱惻。」
熱氣騰騰的咖啡從他眼前消失。急扭頭看到一臉慍色的愛娃。李德尷尬地笑了笑。眼巴巴望著愛娃把咖啡潑到水池子裡。扭著屁股走了。
空軍副官貝洛貼到他身邊耳語。他一本正經地嚷嚷起來:「明人不做暗事。有什麼話不能明說嗎。讓人一看就是搞陰謀詭計的樣子。」
空軍副官瞅著警覺地向這邊張望的愛娃。實話實說:「報告元首。東方外軍處軍官冉妮亞中校、麗達少校、薇拉中尉正在5號車廂待命。請求元首指示。」
李德默默不語。他相信有人會比他更急。果然。幾分鐘後鮑曼吃不住勁了。向空軍副官叫囂起來:「前線形勢逼人。她們有什麼好請示的。這裡又沒有老虎。讓她們過來履行職責。還有。把那個醉鬼也拉過來。」鮑曼意味深長地睇了眼元首。又掃了眼逗小狗玩的愛娃。假憤懣又真義憤:「如果有誰置於國家和民族利益而不顧。為一私之利而廢大公。干擾公務。不管是何人。都要受到黨紀國法的制裁。」
元首心裡像吃了蜜蜂屎一樣舒服。同時又為愛娃心有不忍。他看到愛娃抱著小狗進屋了。「砰」地一聲關了鐵門。鮑曼咆哮不停的嘴也關閉了。
冉妮亞、麗達和薇拉穿著灰綠色國防軍制服。腰裡別著手槍。腳蹬馬靴。邁著驕健的步伐來到了四號車廂。冉妮亞顯然剛洗了頭。瀑布一樣的酒紅色披肩發瀉滿雙肩。散發著高級洗髮水特有的芬芳;麗達金色的卷髮上沾著雨珠。薇拉小鳥依人進鮑曼的懷抱。後者深情地撫弄她棕色的秀髮。好一個新婚久別的卿卿我我。
同往常一樣。兩位美女站到身邊。元首馬上變成了偉岸哥。咄咄逼人。思維敏捷。氣宇軒昂。氣勢磅礡。
冉妮亞很快調整好麥克風。麗達遞給他演講稿。元首很快進入了角色。彷彿面前有無數的觀眾:
「今天。我們沿著這塊我們祖先用鮮血和尊嚴澆灌的土地上。向著一望無際的東方行進。那裡有我們新的土地。德國人民已盪舟在北普魯士的拉多加湖面上;德國的漁民們正在中普魯士的黑海海面上捕魚;德國的石油工人揮汗奮戰在南普魯士的油田上;德意志士兵正在東普魯士的伏爾加河下游浴血奮戰。」
儘管面前只有一隻麥克風。元首仍然大幅度地揮著胳膊。狠狠地咂著面前的空氣:
「今天的勝利來之不易。回想第一次大戰結束之後。協約國強迫我們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凡爾賽和約。從此。我們這個民族的驕傲就沒有了。那些戰勝者們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們隨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一個歐洲大陸上最高貴的民族地尊嚴……」
元首雙手握緊拳頭。猝然咂向自己的胸脯。發出空蕩蕩的聲音。愛娃與冉妮亞不約而同地衝到他身邊對他表示關心。到他跟前後卻沒有檢查他的胸脯是否被咂壞。而是像鬥雞一般四目相對。任元首繼續在自己胸膛上擂鼓表示義憤填膺:
「在維瑪共和國時期。別人欺辱我們。哪怕是最弱小的民族也來踐踏我們。我們只會叫著:我們表示強烈的憤慨和抗議。這樣的人。是沒有骨頭的。這樣的人。是低賤的。我們應該用大炮地震耳欲聾聲讓敵人顫抖。我們應該碾壓他們的尊嚴、生命。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議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