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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海風雲 第17節 空投物資是乒乓球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李德嚼著茶葉不無得意地說:「哈羅德,你們吃人肉、不,斷糧的當天我就知道了,布郎哭著向軍長報告,魏森貝格爾軍長哽咽著直接把情況捅上了天,報告了瑪格達。」

    鮑曼幸災樂禍地:「聽蓋爾達說,瑪格達對戈培爾鬧了整整一個晚上,大吵大嚷,整個山莊都聽見了。」

    冉妮亞故意問道:「她罵什麼?」「是呀主任,給我們講講。」麗達唯恐天下不亂地湊熱鬧。

    鮑曼學著戈培爾夫人的話:「自己的孩子吃人肉了都不管,你當總理有個屁用。阿彌陀佛,佛祖會怪罪的。」

    薇拉向他瞪眼:「親愛的,你編故事也不會編,德國人信天主教,怎麼扯到佛祖上來了?」

    沒等鮑曼張口,李德解釋道:「薇拉老師,鮑曼說得沒錯,我們這位帝國總理的夫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最喜歡給人講釋迦摩尼割肉飼鷹的故事。」

    李德站起來雙手握緊拳頭,嘴裡念叨出一段奇怪的咒語:「稽首皈依雄。水月金容住。海岸在閻浮。運廣慈心重。發弘誓願。度脫樊籠。彌陀寶冠纓絡頂戴花玲瓏。三災八難。尋聲救苦。杻械枷鎖。化作清風。散珍寶普濟貧窮。楊枝手內時時灑滴甘露。潤在亡者喉中。惟願今宵臨法會。接引亡靈。上往天宮。南無步部帝哩伽哩哆利怛都也他耶。薦往生菩薩摩訶薩!」

    他向大眼瞪小眼的大家伸展雙手,搖頭擺尾:「你們以為我瘋了嗎?我沒瘋。這是佛教瑜伽焰口招魂歌的選段,讓你們也見識一下。」

    他得意洋洋地面向薇拉說:「薇拉老師,我看你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就說吧。德國是個民主自由的國家,不會因言獲罪的。」

    薇拉笑著對鮑曼說:「你們的元首真好玩。」半晌,薇拉指著冉妮亞撅起小嘴巴:「親愛的元首,以後不興你叫薇拉老師。我也要像這位大姐一樣,讓人叫少校。」

    鮑曼臉上掛不住了:「什麼?你連個少尉都不是,還要讓人叫你少校?你以為少校是名字呀?」

    冉妮亞饒有興趣地望著天真的薇拉,像看一顆開心果。

    麗達的嘴向來不饒人,輕蔑地瞄了薇拉一眼,叉腰教訓起來:「哼,剛來就想當少校?你知道我們的軍銜是怎麼得來的嗎?都是九死一生拿命換來的。冉妮亞差一點被鋼管悶死,我在埃及駕駛飛機差點在沙漠裡渴死。那是子母機,給你說也不知道。」

    「少顯擺了麗達,你知道洩露軍事機密是什麼罪行嗎?」李德瞅了她一眼。鮑曼盯了眼一臉委曲的薇拉,樂了。

    麗達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扭著屁股走了。「到那去?」李德喝問道。

    「到衛生間。你那些吃人肉的故事不知從那撿來的,聽得讓我又想吐又想拉肚子。」

    「好吧,那你就上下一起拉吧。」李德低聲咕嚕。麗達離得遠沒聽見,冉妮亞白了他一眼:「噁心叭嘰的。」

    李德的臉微微一紅,清了清嗓子,對哈羅德說,那天正好他與戈培爾談工作,帝國總理脖子上帶著指甲抓撓過的血痕,可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李德當即給空軍總司令打電話,米爾契不在辦公室,回家給妻子過生日了。他怒不可遏地把空軍參謀長臭罵了一頓,讓他親自駕駛運輸機出擊。

    哈羅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天天沒亮空中佈滿了飛機,原來是元首親自督戰的呀?

    ……

    哈羅德,地堡。第二天,多雲見睛。第53軍的遠程炮已經按照座標開始彈幕射擊了,那是在清理空投場。今天打點非常準,炮火統統都打在了河東岸,集結待命的蘇軍被炸得人仰馬翻,坦克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冒著兩股黑煙橫衝直撞,竟然一頭扎進河裡。

    雲層裡春雷般響起引擎聲,斯圖卡轟炸機從雲彩裡鑽出來垂直撲向地面,在快到達地面時猝然拉起,同時炸彈落下,最後一次清理場地,順便完成定份定量的轟炸。

    其後,三引擎運輸機投下急需的物資,五彩繽紛的降落傘佈滿天空:紅色的燃料、綠色的食物、粉色的武器,還有白色的日用雜品。

    大約五分之一的物品落到德軍控制的地域。一隻箱子直接落到地堡頂上,被防守在地堡頂上的擲彈兵截獲。哈羅德完全可以伸手向他們要,但布郎上校不吃嗟來之食,執意要手下鑽出地堡到河邊去搶。

    一個班的士兵衝出去,為每一個箱子和週遭環伺的蘇軍做一番搏殺。這些蘇軍面臨空地雙重打擊時埋伏在河邊絕不露頭,反正等搶物資時射擊和轟炸會停下來。等到箱子搖搖晃晃地飄浮在空中時,他們便像狗一樣搶奪。

    箱子拖著降落傘通通地落下來,只好希望那些便宜了蘇軍的箱子最好是直接落到他們頭上,或投給他們的是避孕套之類不能吃的東西。

    幾個士兵拖著最大的箱子爬進來了,地堡裡的德軍用最熾烈的火力掩護戰友們,然後扭頭期待地看著箱子裡盛著會是什麼東西。

    箱子加固著金屬防撞鐵條,鎖頭也是鐵的。士兵們閃著飢餓的光澤,一動不動地盯著布郎困難地打箱子,並嚥著口水想像著裡面的東西:這麼大的箱子,裡面裝著的如果是食物的話,地堡裡的人能活10天,如果是藥品,也許連死人都醫活了。如果是子彈……別管它,反正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布郎把整個身子爬在撬槓上。「砰」的一聲,上校團長連同撬槓一齊咂到地上,布郎的鼻子碰到鋼軌上,鼻血流出來了,他不顧擦傷急切地問是什麼東西?

    沒人回答他,因為大夥兒還沒能反應過來——如果你在餓得半死的情況下好不容易搶到救命的東西,卻看到裡面裝的是與你的想像力差之千里之外的東西時,你的思維同樣會暫時休克。

    哈羅德甚至於把手伸進箱子抓了幾隻又放手。此東西在地上蹦跳,驗證了大家的難以置信——滿滿一箱子乒乓球,白花花的、圓嘟嘟的很是可愛,只是與填飽肚皮無關。

    「真的是我們沒有的東西。」布郎咕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此後幾天的空降中離譜的東西不能說沒有,報紙、口香糖、電影海報、唱片,但還沒能打破布郎創造的荒謬紀錄:滿滿一箱子乒乓球。

    ……

    車廂裡的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男中音、女高音,發現薇拉的笑聲最可愛,是銀鈴般的那種。李德邊抹著眼淚一邊不斷重複:乒乓球、乒乓球……

    鮑曼收住笑嚴肅地說,應該追究軍需官的責任。李德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忍不住樂了。

    ……

    裝甲擲彈兵連長拿著幾聽罐頭從地堡頂上鑽進來,聲言要用罐頭換他們的好吃的。他們親眼看到最大的箱子被拉進地堡裡,想當然地認為那面有好多美味,也許還有酒。

    當看到灑了一地的乒乓球時,連長的下巴快要掉下來了。醒悟過來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拿起罐頭往回跑,被地堡裡的士兵們按倒在地搶奪一空。

    幾天後又是連綿細雨。雨淋在戰壕裡,壕溝成了泥坑。在德軍陣地上,蘇軍的屍體從不收過,泥坑成了屍坑,只要滑倒必然碰到一具屍體。遇到緊急情況,士兵們在戰壕奔跑時,把泥漿濺得牆一樣高。

    地堡裡也不例外。德軍的冬季工事是用泥水冰凍的工事,等到春暖花開之時,融化的水連同雨水滴噠漏下來,哈羅德他們只得呆在泥坑裡。

    後為,工兵出身的哈羅德忍無可忍了,用搜集到的鐵軌鋼板搭了架子,上面鋪上鐵板和木板,才算是為他們找到了棲身之所。

    蘇軍冒雨進攻了,布郎站在一層的地堡口猛吹著哨子,已經有部分人聚集在他身邊,更多的人從地堡和地堡頂衝進來。

    一個黑漆漆的玩意兒從地堡外邊甩了進來,大得可以,是個集束手榴彈,轟然一下子。還好,大家差不多都聚在哈羅德新建的小套間裡,被衝擊得東倒西歪的,可沒多大傷亡。他們還沒爬起來,倉促集結的蘇軍已經從外邊的霧氣裡蜂擁而進。

    地堡頂上的擲彈兵們扔完手榴彈,抄起步槍射擊。地堡裡的那幫傢伙,一半是炸暈了一半是給血激的,但最大一個問題是他們來自坐著車跟在坦克後面的裝甲步兵——也就是說,熱血有餘可還沒來得及變得油滑,爬起來便往俄國人堆裡扎。

    布郎在大叫:「別衝!不要衝!衝到這裡,哪條命都是別人幾條命墊出來的!」槍聲轟轟,爆炸隆隆,大家耳邊只有嘶叫聲,誰聽得見他呢?

    哈羅德抬著捷克式輕機槍爬在他搭建的房頂上,布郎和為數不多的手下躲藏在死角里猛烈地射擊著,一邊看那幫嫩玩意兒在一個大眼瞪小眼的距離上和蘇軍作一比一的射殺和刺殺。

    布郎上校掉過頭來,向哈羅德這幫窩在死角的老油條鬼叫:「給我上啊!他們的命跟你們一樣,幾條命扛上來的!」然後他吼叫著就撲上去了。哈羅德幾人也哇哇地往上衝。

    哈羅德卸掉了背上的機槍,撿了條帶刺刀的莫辛—納甘」步槍以便拚殺,這已經讓他落後了,於是怨天咒地從二層把自己砸了下去。並沒多寬敞的地堡口很快就塞滿了,雙方好像在死人堆裡作刀刀著肉的廝殺。

    刀光劍影中,蘇軍有點兒氣餒,他們現在還沒搞清裡面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源源不斷的德軍從地堡裡不斷湧出來,蘇軍中開始有人跑,一跑就帶走整串。

    裝甲擲彈兵們追,哈羅德之類的老步兵也暈頭暈腦地追。布郎把一梭子彈打在他們頭上,大叫:「固防!固防!別來給老子偷懶!別再搞這種一命換一命!」

    德軍士兵茫然地從一場屬於幾百年前的血肉相搏回歸了現代,趴在屍堆裡看著他。那傢伙跟血糊的差不多,德軍士兵們個個也像剛從屠宰場出來的。布郎又重複了一遍:「固防!***!用一條德國人的命換一條俄國佬的命,你不覺得虧大了嗎?日!」

    布郎在地堡裡堅守了38天,說了38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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