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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聖堡得堡 第05節 雙飛燕 文 / 夕陽西下的時候

    麗達略帶羞澀地坐到元首對面,單憑她的舉止和表情,這個溫柔敦厚又美麗的姑娘,定然不會與克格勃劃上等號。她對元首笑了笑,侃侃而談。

    元月的一天,冉妮亞渾身不適,麗達到她辦公室送藥,偏巧冉妮亞到衛生間去了,房裡只有伏案辦公的中校,她坐著等待。

    隔壁,外軍處處長拜倫正在打電話,麗達敏銳地發現,坐在對面的這位中校對電話內容很感興趣,還不時在本子上劃劃寫寫,遠遠超出了高級檔案管理員的工作範圍。而且他看麗達的眼神讓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晚上,麗達把所見所聞說給冉妮亞聽,冉妮亞一下子警覺起來,她也感到這位同事看女人的眼光很像經過訓練的烏鴉的眼神。

    「訓練烏鴉?」李德脫口問道,兩個姑娘面面相覷後忍俊不禁地笑了。麗達介紹說,烏鴉就是克格勃經過訓練的男色.情間諜,他們勾引的對象是那些醜陋、心灰意冷和乏味的中年婦女,要跟難看的、粗俗和骯髒的鄉下女人,脾氣刁鑽古怪的老處女發生性關係,而作為經過女色.情訓練的麗達自然熟悉他們的那種撩人的眼神。

    元首總算明白了:「就是說,你們訓練時互相勾引,作為性伴侶?」

    麗達笑而不答。冉妮亞接著說:「第二天,我把一份重要文件有意拉在桌子上,然後在窗台花盆裡放了微型照相機,每過每三分鐘自動拍攝的那種,結果,不出所料,我一離開,他鎖上門,拿出偽裝成打火機的相機,對那份文件一陣狂拍。」

    基爾伯特中校在審訊期間莫名其妙地被毒死,說明蘇聯的間諜已深入到德軍心臟。冉妮亞心有餘悸:幸虧麗達看出了苗頭,如果這個中校給她下毒,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她的杯子整天放在桌子上。之所以沒有為難她,也許是沒有接到指令,肯定地說,她的份量不足,不值得人家費心。

    吃完晚餐,麗達和冉妮亞喝起伏特加,給元首倒上香檳,邊喝邊聊。麗達向好奇的元首講了她受訓中的秘聞……

    麗達被招收到克格勃時還滿腦子的神聖,一位穿著筆挺軍裝、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嚴肅地問她們:黨和祖國需要你的時候,你會怎樣做?

    麗達和其他姑娘們滿腔熱情向黨交心,什麼「赴湯蹈火奮不顧身」、「為革命奮鬥終身」、「為『共產』主義獻身」之類豪言壯語張口就來。

    殘酷的現實打破她少女般的憧憬。有一天,姑娘們集中到小禮堂看電影,出現赤.裸的男女纏繞在一起的鏡頭,黑暗中響起一片驚恐的叫喊聲。麗達也尖叫一聲,渾身的血液湧到腦子裡,用雙手掩住了雙眼。

    驚叫聲持續了好一會,她聽見坐椅的辟啪聲、開門聲,她睜開眼,有幾個姑娘跑出去了。她又偷偷望了一下銀幕,天哪!赤.裸的一男一女正抱作一團在床上打滾……驚世駭俗下她也悟著臉衝出電影室。

    校長庫茲卓娃上校給她們開會,她時而沉痛,時而親切,時而威脅地訓話:「同學們,你們都是共青團員,黨的助手,你們口口聲聲要聽黨的話,敢於為革命赴湯蹈火,但怎麼樣呢?黨僅僅要你們看一部電影,你們卻看不下去。」

    她停頓了一下,裝腔作勢地抹著眼淚:「我承認,電影太肉麻了。但這能成為理由嗎?不要做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男女間的交媾是科學,是人的本性,你只要相信這是革命需要,你就必須勇敢地面對它……」

    姑娘們感到慚愧,有的輕輕地抽泣,感到辜負了黨的培養和信任。

    元首聽得渾身臊熱,半天合不攏嘴,直到冉妮亞伸開五指在他眼前晃動。為了掩飾,他轉移話頭:「你打過人嗎?」

    冉妮亞嗔怪:「孩子氣。前兩天我還看到過繳獲的一封密碼電報,有斯大林的親筆簽名,內容我都能背下來:聯共(布)中央委員會作出如下說明:經中央批准,自一九三七年起允許在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工作中採取體罰手段……作為例外,今後必須要對人民公開的和未解除武裝的敵人採取體罰手段,把它作為完全正確的、適宜的一種手段。」

    麗達補充說,許多被捕者在審訊中被打死了,然後出具心臟病突發的證明。有的被捕者遭到連續幾個小時的毆打,打得他渾身上下體無完膚,還做了一個繩套,把它套在生殖.器上,然後拉緊繩套。克格勃圈子裡有種說法:誰不打人,誰就是人民的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犯罪!

    「簡直是犯罪」。元首評價。

    冉妮亞伸了個懶腰,帶著殘留的呵欠說:「蓋世太保也不是對犯人禮遇有加。夜深人靜了,睡吧。」

    李德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只有一張床,怎麼睡?」

    冉妮亞又笑他孩子氣:「我跟燕子睡床,你睡沙發,只好委曲一下元首大人了。」

    「燕子?」李德四處張望,然後怔怔地望著麗達,遭到冉妮亞毫不客氣的搶白:「在克格勃,美男是烏鴉,美女是燕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呀?」

    李德孤枕難眠,麗達講的故事,讓他欲.火燒身,想起一個月前,他與冉妮亞在第11集團軍司令部冒著寒風,在農場月下漫步的情景:在那個東正教聖誕之夜,天空彎雲戲月,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兩人深情地望著對方;在風刀雪劍裡,兩人相擁相扶,從果園走到甜菜地,又從甜菜地走回果園,就這樣走了大半夜。

    月光照在掛歷上,2月8日隱約可見。今晚又是下弦月,一股激情湧遍全身,嗑嗑碰碰摸到大床邊,撲到她倆中間,輪流與她們親熱。半個月亮看到德國元首玩起雙飛,羞澀得躲進雲裡。

    在這個周未,他上演了一出荒唐劇。

    ……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地上鋪的是雪,厚厚的,軟軟的;房上落的是雪,白皚皚的,又鬆又軟;樹上蓋的是雪,積雪把樹枝壓彎了腰。太陽照在冰河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李德的裝甲列車停在姆加車站的一條支線上,北方集團軍群的將領們奉命上車,屈希勒爾迷惑不解地看著在站台警戒的卡爾梅克突擊隊,十分生氣地對赫普納說:「元首竟然把這些個人渣收到自己的翼下,簡直是給他自己臉上抹黑。」

    赫普納勸他看開點,這些突擊隊員戰功顯赫,總司令連他也捎帶著罵上了,說他與這些垃圾們沆瀣一氣哄騙他。

    屈希勒爾上車,笨重的馬靴踏在雪上,腳下一滑就要撲在鐵梯上,幸虧旁邊一人及時扶住。他道聲謝謝,抬眼一看,扶他的人正是卡爾梅克人,他一把甩開,臉上睛轉多雲加冰雹:「怪事,法庭沒判你罪已經不錯了,竟然還陞官了。」

    元首坐在長桌子頂端,兩邊是勃勞希契和哈爾德,鮑曼坐在元首身後,與冉妮亞輕聲說著什麼,可能他講了個笑話,惹得冉妮亞笑了——那種非常開心又極力壓抑的笑。

    元首斜著身子困難地扭過頭,兩人異口同聲地男女聲二重唱:「我給她講漢堡市市長的笑話。」「他給我講……」

    昨天在車站上,送行的希姆萊給鮑曼講了個笑話:他帶著組織部門前往漢堡考核市長,準備提升為漢堡大區區長,考核組前腳剛走,有人偷偷看見那位高興得發狂,一會對著鏡子手舞足蹈,一會兒在地毯上打滾。消息傳到希姆萊耳朵,很自然,這位仁兄的陞官夢破滅了,正應了一句話:樂極生悲。

    元首聽到鮑曼繪聲繪色的講述,也尖酸地笑了,二位總長一邊笑一邊打量著走來的屈希勒爾,上將以為笑他,在自己身上打量著,並讓隨從找來鏡子。

    第16、18、拉普蘭集團軍和第4坦克集團軍司令都到齊了,按照元首的命令,第41裝甲軍軍長莫德爾和第8師師長布蘭登貝格爾少將應邀參加會議,惹得大家都要看上他倆一眼。

    一陣椅子在鐵板上移動的嘈雜聲中,元首從地圖上抬起頭,對屈希勒爾擺擺手說,他想聽到集團軍司令們的匯報,從北往南全面匯報。

    屈希勒爾坐起身子,示意先從拉普蘭集團軍開始。於是,迪特爾二級上將開始匯報極北地區的戰況,接著第4坦克集團軍赫普納、第18集團軍林德曼騎兵上將、第16集團軍佈施二級上將都報告了各自的準備工作,並談了下一步的打算,屈希勒爾最後進行了匯總。

    匯報進行了整整三個小時,元首時而聚精會神地聽著,時而精神抖擻地在車廂裡踱步,時而俯下身子在地圖上尋找什麼,時而不失時機地插上幾句。

    那些沒有匯報任務的將領,比如莫德爾和第8師師長,不時好奇地偷看鮑曼,不光是看他斜靠在冉妮亞肩膀上睡覺,而是看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西裝,而不是行政官員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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